月白风清,秋夜静谧。
杨霖的书房内灯火通明,陆谦、吕望等心腹济济一堂,案上铺着一张地图,看上面的山川走势,明明就是密州板桥镇。
杨霖指着一个小岛,说道:“这里附近没有海盗,也是一桩奇事。”
陆谦笑道:“提举不知,我大宋水师雄壮,等闲的盗匪小船根本禁不起撞击。”
北宋造船业发展很快,甚至可以造出楼船等大型船只,远航能力也是冠绝当世。
杨霖眯着眼,暗暗点头,在这个小岛上点了个墨点。
“让张横去。”
陆谦闻言一愣,张横是宋江弟兄,因为来的晚还没有给他官职,提举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让他去,去哪?
杨霖不等他发问,继续说道:“让张横去这个岛,做海盗。”
满屋的人都诧异地望向他,杨霖笑道:“不然咱们怎么发展水师嘛,徐家庄造些战船出来,若是不能用,还不让人告发了啊。”
众人的疑惑丝毫未减,好端端的大宋状元,前途不可限量,你建水师做什么。
要知道在大宋,文官才是最好的出路,武将根本没有什么地位。
强如狄青,时常被文官当面羞辱嗤笑,甚至还有韩琦的相好的妓女,都敢当着面笑话他是贼配军。
狄青是什么人,大宋枢密使,武将中仅有的几个拜相位之一。
这样战功赫赫的武将,经常被谏官们嘲讽,上书称他是“狗生角”不吉利,非让皇帝把他逐出汴梁。
最终因为文官集团的猜忌,他被贬为陈州通判,最后抑郁而终。
这种大环境下,杨提举是状元出身,普天之下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基础了。不好好地钻营上进,为什么要染指水师呢。
杨霖没打算给他们解惑,口气不容置疑,说道:“让张横去这个岛上,偷偷给他点人手和船只,蛰伏起来。”
吕望因为是盐贩出身,对这些海边盐厂附近的军所最为熟悉,低声道:“提举,此事不妥,密州的附近就是登州,登州与契丹的辽东半岛隔海相望,为防备辽从海上进攻,本朝在当地驻扎了澄海水军弩手指挥和平海水军指挥,是我们大宋最大的一支水师。张横要是在这里活动,只怕是...”
杨霖轻轻笑道:“我自有办法,告诉张横,不要动来密州港的商船。专劫从倭国和高丽去两浙路的商船,截了倭人和高丽人也别杀了,我都有用处。”
送走了众心腹,杨霖看着地图冷笑连连,自己费尽心思不惜背上骂名,换来的三处市舶司,你潘意啥都没干就想捡现成的?
门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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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接下来半个月里,杨霖每天就是兢兢业业地指挥着民壮们修建艮岳寿山。
各种奇花异石,不断地随着万岁营的运输队送进汴梁,喜得赵佶连连称赞,不断拨下赏赐给杨霖。
杨霖自己也乐开了花,这些运送花石纲的船队、车行,光是顺便捎带货物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更夹杂一些贩盐的不法收入。
这是给皇帝送花石纲的,沿途的衙门,谁敢查?
这些灰色收入,数额大的吓人,也就是杨通这些人干的出来。
这一天赵佶又来到艮岳游玩,杨霖指挥着众人,把早就烧好的香炉盖上大块的油布,里头焚着的都是上好沉香。等到赵佶来了,万岁营的汉子们就一起七手八脚的就将香炉朝下倾。沉香烟雾只是泼泄也似的朝下滚落,到了半路又开始袅袅上升,将艮岳更是笼罩得如梦似幻。
上好的沉香,闻了之后对身体有很多好处,治脾肾久虚,水饮停积,上乘肺经,咳嗽短气,腹胁胀,小便不利。
更要命的是,这一下仙雾缭绕的,把半成品的艮岳笼罩起来,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赵佶眉开眼笑,陶醉不已,他对这样的场景布置,简直喜欢到了极点。
杨霖趁机上前,抱拳道:“陛下,密州板桥镇近来出现一伙海贼,十分猖獗,扰的密州百姓不得安宁。臣修建艮岳的钱,可大部分来自密州,臣恳请陛下准许万岁营配备战船,守护密州港的安全,我们万岁营一定把这伙贼人剿除干净。”
赵佶现在的心情,就跟吸了毒一样,随口道:“如此就有劳杨爱卿了,你自己可万万不能去,就留在这汴梁给朕修建艮岳。”
杨霖含笑答应下来,让我去我还不去呢,我一走谁知道你又被人唆使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帝一句话,就赐给了万岁营配备战船的权力,徐家庄的船坞早就开始造了,缺的只是有一个理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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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州的海面上,两伙人天天缠斗,就当是演习了。
张横和阮小七并肩战在一块,看着手底下的人互相殴打,只要不出人命随便他们怎么挥霍年轻的体力。
张横叹了口气,说道:“最近这还海面上的小伙贼匪,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你还天天来我这里捞功...我跟你说少来剿灭我几次,你这贼厮鸟就是不肯,我看到时候交不上俘虏和首级,你怎么交代。”
原来阮小七打着万岁营的名义,天天来岛上“剿匪”,每次就带一些真的海盗回去,呈上战功领取朝廷的奖赏。
这些“海盗”也大有用处,密州港的基础设施建设,就靠他们流汗干活了。
因为大宋的奖励还行,阮小七一度上了瘾,天天没事就爱来找张横“演戏”,没有半点危险不说,好处可不少,这个海盗头子还得管饭...
不过好景不长,这里本来就不多的小股海盗,要么就被抓完了,要么就是吓得上岸从良了。
阮小七狞笑道:“提举早有锦囊妙计,不是让你劫完高丽和倭人的商船,别害他们的性命么。把他们关在岛上也是浪费粮食,都打成海贼,先运到宋公明哥哥那里干几个月苦力再说,干完了可以考虑慢慢放掉。”
宋江还在宁海县建港口,这里可不是后世的魔都,现在偏僻的很。
张横有些不忍心,道:“这些商船上的倭人其实也没犯罪,就这样关上几个月,让人家受这个罪不好吧。”
阮小七眼神略带鄙夷,道:“提举早就说了,这些人去两浙路就是让杭州市舶司赚钱,杭州市舶司赚钱就是潘意赚钱,潘意那厮强夺我们的财路,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这些倭人就等于是我们的仇人。”
张横苦笑一声:“这他娘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