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所有的大佬这么晚都还没休息,是因为徐州会战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刚刚结束的台儿庄大捷并没有让日军停下侵略的步伐,他们重新部署八个师团、三个旅团和两个支队,二十多万主力部队,试图把中**队的重兵集团聚歼在徐州,徐州的战局每况日下,这位统帅希望用这么一个英雄的形象激励正在徐州拼杀的将士们,让他们努力杀敌。
“你们先看看吧!”
奉化口音中,最高统帅合上了文件夹,身旁的侍从室军官接过文件夹,递给旁边的上将。
会议室里面的人不多,他们汇聚在这里实际上是在研究徐州会战究竟要不要撤退的,结果被这一个电报打断了,他们传阅自然要不了多久,很快他们一个个面带着惊讶,开始交头接耳。
最高统帅要调一个连长的资料需要多久?别看这个连长只是千千万万普通基层军官中的一员,但是统帅的命令就是一切,军政部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所有的资料汇聚起来,送了过来。
“校长,这是冯锷的所有资料。”
陈诚拿着几个文件夹回来了,这里面甚至包括冯锷在上次考核中的成绩,其中大部分资料就连陈诚都没有看过。
“嗯?是那个逃兵?”
浓重的奉化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继续看着,越看越惊讶,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逃兵在战场上立下了这么多战功。
“军政部授予的上尉军衔,在十一师只是个连长吗?什么时候十一师有这么多人才了?”
统帅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陈诚,十一师是土木系的支柱,是陈诚的嫡系,这个情况,当然要问陈诚。
“校长,十一师在淞沪会战及后续一系列战斗中,损失惨重,基层军官眼中不足,这个情况是上报了军委会的。”
陈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么知道彭善只给了冯锷一个上尉连长的职务,他又不会管的那么细。
“说重点。”奉化口音的主人看着眼前的徐州地图,上面红蓝铅笔标记的战场态势让他烦躁不已。
“彭师长考虑的首先是对校长的绝对忠诚,然后才是能力。”
陈诚脑袋转的很快,这其实也是十一师的传统,他们非常注重军官的出身,黄埔系是他们的首选,然后才是能力;冯锷在里面就是一个异类了,他是黄埔系出身,但是逃兵的经历让他这块璞玉中带着一条非常明显的瑕疵。
“人,都会犯错,我们还是给那些犯错的人一些机会的嘛!只要改了,不就好了吗?再坐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哪一个人没有犯过错?这次的嘉奖,军政部拟定一个方案上来。”
统帅的眉头舒展开,笑着把所有的资料推给陈诚,然后重新盯上了徐州的战场态势图。
“是,校长!”
统帅亲自发话,陈诚只有接招,再说了,一个上尉,能给的东西太多。
军事会议仍然在继续,相比于徐州战场几十万军队的厮杀,无锡的行动虽然让人振奋,但是比起正面战场的形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第二天一早,冯锷他们在湖的旁边坐上了渔船,渔村的渔民履行着自己的诺言,在这里等着他们,帮他们节省了大量的路途。
白天是休息的时间,冯锷和弟兄们在渔村中休息了一整天,渔村里面出现了很多男人,在交谈中,冯锷知道,这些男人大部分是他们散步在附近的亲属,坚韧的中华民族以这种人口的流通在弥补着伤痛,缓慢的修复战争带来的创伤。
“滴滴滴……”
军政部的大功率电台持续发布着命令,就连冯锷在无锡立下的战功都送到了十一师。
“我操,这么猛?还活着回来了?”
叶佩高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冯锷真能在无锡炸掉鬼子的仓库,至于庞大的杀敌数,他们都以为那是爆炸引发的后果,因为他现在并不知道战斗的详细细节。
“司令,这么优秀的军官,你准备怎么办?这个小小的连长,可是已经在军委会露脸了啊!现在就连陈长官都在头痛,老头子的老毛病恐怕又犯了!”
梅春华一脸的笑意,就差没有哈哈大笑了,打趣着叶佩高。
“哈哈哈……”
叶佩高首先笑了出来。
“回电,请彭师长一言而决。”
叶佩高很快停止了笑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只是十一师的副师长,这个时候,他可不想掺和进去,当然是让彭善自己决定。
冯锷在渔村修整的时候,那几个先期出发的重伤员和王英已经被送到了龙尖山,这是统计调查局欠的债,他们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赶路,路上换人抬担架,除了吃饭时间,就没有停留,终于在最短的时间送了回来,因为他们怕人死在路上,那样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长官一路慢走。”
天黑了,渔村的所有人站在路边,一起送别冯锷他们几个残兵,中国百姓的淳朴在这个时刻表现出来,她们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可是她们却不善于表达。
“感谢乡亲们,敬礼!”
冯锷整顿军装,大声的呼喊着。
“唰!”
七个人,就连伤兵都抬起了手,在夜风中朝着这些苦难的百姓敬礼。
“出发!”
没时间伤感,冯锷大声的命令中,带着残兵踏进了茫茫的夜色,他们离苏皖支队的驻地还有不到四十公里,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最晚明天天黑前肯定可以回到营地。
“扎针,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手术做的不错,现在还没有发炎的迹象,注意他们伤口的情况。”
五个重伤员一个昏迷的情报员,在龙尖山的后勤营地中躺了下来,他们手术到现在还不到两天,可惜的是营地中并没有氧气,后勤营地中的医生只能按照重伤员的标准尽量多照顾这几个重伤员。
“连长,鬼子会糟蹋弟兄们的尸体吗?他们会不会把弟兄们吊在城门上?”
沉寂的路途中,张川忍不住,代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放心吧!那种大爆炸,没人会活下来,尸体在高温中会迅速碳化,鬼子根本没办法分辨那个是鬼子尸体,那个是我们弟兄的尸体,或许他们会和鬼子一起被埋葬,或许会和鬼子一起变成骨粉,接受鬼子的祭拜。”
冯锷苦笑着,提醒着弟兄们。
“我们永远的失去了他们!”
高玉荣叹息着,语气中带着伤感。
“不,他们活着,在我们心中,也许他们的名字很快会被遗忘,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他们就活着……”
冯锷慢慢的述说着,思绪仿佛回到了出发的时候,弟兄们活蹦乱跳的身影随着回忆,慢慢的一个个变成了影子,消散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