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锷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直到他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抬起头,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
“冯,你的弟兄战死,我非常遗憾;你的勇气和行为让几百个英勇的士兵从地狱中回到了人间,谢谢你!”
站在冯锷面前的是一个佩戴着将星的英国军官,在他的身后,十几个军官抬起手,向冯锷敬礼,落日的余晖显示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
“冯,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那些活着的士兵,他们的手术已经差不多了,我想他们现在更希望看到你。”
冯锷的手放下的同时,英国将军慢条斯理的说着。
“你是?”
冯锷并不认识眼前的军官,疑惑的问着。
“我是威廉·约瑟夫·斯利姆,十五军中将军长;你可以叫我斯利姆。”
五十多岁的英国老头自我介绍着。
“将军,你怎么来了这里,这是前线,很危险。”
冯锷疑惑的问道。
“小伙子,我欠你的人情我记得,这些勇敢的士兵他们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但是我承诺的抚恤我还是会给他们;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伤兵吧!他们真的很勇敢......”
斯利姆将军示意冯锷跟自己来,外面的吉普车已经等着他。
医院有多少伤兵冯锷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有很多弟兄都进了野战医院。
“将军、将军......”
踏进英国人的野战医院,这跟美国人在兰姆伽的医院差不多,非常整洁,根本不是国内的医院能比的。
“将军,早上送过来的伤兵都处理完了,他们都活了下来.....”
医院的医生看到冯锷跟着斯利姆将军一起到来,当然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实际上,这些士兵所做过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驻印军,英国人八卦的本领比他们的战斗力可强了很多。
“兄弟,好好养伤,等你们能动了,我们一起回去!”
看着病床上的弟兄们,他们脸色惨白,冯锷宽慰着弟兄们。
“团长,我们现在就能走,我们啥时候回去?”
刚开始的弟兄都是轻伤员,他们的精神不错,英国人的医疗条件还是不错的。
“团长,别丢下我们,别丢下我们,我们要跟着你回去,回兰姆伽......”
而后面的重伤员就非常难了,看着他们的情况,冯锷知道,他们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
“放心,我会带着你们一起走的。”
......
等冯锷从野战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军营里面的弟兄们已经在狂欢,英国人不仅提供了非常好的食物来款待他们,甚至还提供了白酒和啤酒。
“将军,我要带所有的弟兄回去,包括那些已经战死了的,至少要让他们跟弟兄们告别,希望你能安排!”
晚饭后,冯锷坐在斯利姆将军的办公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问题,我会安排火车送你们回去;那些伤兵你就放在这里,我会让医生把他们完好的交给你们;这个你不用担心!”
斯利姆非常高兴,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我带他们一起走,所有的弟兄一起走。”
冯锷固执的拒绝了,这也是弟兄们一直想的事情,至于到了兰姆伽,那些战死的弟兄能不能回国安葬,他现在一点底都没有。
“好吧!给你们挂两列医疗车厢,会有医生和药品随行的......”
斯利姆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至于他所说的个人情义,冯锷并没有当回事,这场战争看不到结束的希望,谁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
伤兵和弟兄们在几天后乘坐卡车到了吉大港,雨季终于来了,他们不得不在吉大港呆了几天,港口堆积如山的物资让冯锷和所有的弟兄们都在感概;中国军民为了一点点物资在反复和英美磨嘴皮子,甚至不得不用弟兄们的生命和鲜血来换取,可是对于英美来说,那些物资或许算不上九牛一毛;至少港口的那些物资,就够贫弱的中国缓很大一口气。
“呜呜呜......”
火车汽笛声中,一百零三具尸体,两百二十六一个伤兵,七百出头的弟兄们,十几节车厢并不拥挤,他们现在终于可以返回兰姆伽了。
“战死的弟兄,美国人那边的抚恤、国民政府的抚恤单算,英国人每个人给了两百英镑,我会换算成大洋给他们家里人带回去......”
冯锷絮叨着,这些弟兄们不习惯用外国人的钱,他们还是喜欢大洋。
“团长......”
弟兄们并不愿意谈那些战死的弟兄,不是他们薄情,而是他们不愿意去想,别看自己今天还活着,没准下一场战斗,自己就要去找他们了。
“史迪威将军,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他们今天已经上了火车,替我谢谢那些勇敢的士兵;特别是冯上校,他拥有中国人古老的机智和勇敢,他是个优秀的军官......”
英军司令部,斯利姆将军正在和史迪威通话,冯锷不知道的是,查理是个拥有特别身份的人,查理本人的谢意和斯利姆将军的谢意已经到了兰姆伽,等冯锷回到兰姆伽的时候,他自然会收到。
“王宁来电说,现在我们的军营里面多了很多美国人,他们也在训练,和我们训练的差不多......”
火车上,冯锷说着最近收到的消息,兰姆伽训练营里面,剩下的不足两千人的弟兄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等他回去,军营里面的弟兄会让他大吃一惊,特别是那些学生兵的成长根本不是他能想到的。
缅甸的雨季暴风雨说来就来,火车外的雨水顺着车窗擦过车身,在火车里面,他们的视线不足,除了各种荤段子之外,他们只剩下吃了睡,睡了吃;好在这些弟兄们都已经习惯了,相比较硝烟弥漫的战场,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堂了。
“呜呜呜......”
奔驰的火车在途中停靠着一个又一个车站,呆烦闷的弟兄会下去透口气,然后在雨水的催促中,满身湿漉漉的爬上火车。
两天之后,火车喘着粗气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到了,不是不是军营,从这里到军营还有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