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嬴高用兵,多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慈不掌兵!
嬴高早已铁石心肠,若是战争需要,他可以毫不犹豫下令士卒赴死, 但只要有转圜的余地,他绝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故而,他才约见赵葱。
手握二十万赵国腹地大军,嬴高就不相信,赵葱对于赵王位不感兴趣。
只要是个男人,只要心中热血沸腾, 就没有人能够拒绝成为一个王。
“嬴将,会面地点都已经准备好妥当,选择于开阔地带,三百步之内,没有任何一个人。”
“彼此各带三千护卫,与三百步外警戒,具体情况由嬴将与赵葱亲自会谈。”
撇了一眼范增,嬴高轻笑:“这是赵葱的要求么?”
“嗯。”
点了点头,范增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朝着嬴高:“这个人很聪明,他心里清楚,他的身份不会让嬴将下杀心。”
“聪明了好,相比于笨蛋,本将更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说到这里,嬴高话锋一转,道:“让铁鹰安排好一切,本将与赵葱见一面。”
“诺。”
点头答应一声,范增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嬴将认为这一次赵葱是否会答应?”
闻言, 嬴高直视着范增,一字一顿,道:“放心吧,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生于王族,手握二十万腹地大军,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一颗王心,才是怪事。”
第二天正午。
高台之上,赵葱已经如期到来,与此同时,嬴高也是到了高台之上,看着已经年过四十,两鬓斑白的赵葱,嬴高笑了笑,道:“久闻赵将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雄壮。”
见到嬴高到来,听见嬴高的称赞, 赵葱也是轻笑, 道:“储君年纪轻轻,已经是不逊色于武安君的名将,南征北战,更是无一败绩,储君之名,如雷贯耳。”
两个人一番吹捧,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赵葱落座,朝着嬴高,道:“此番储君相约,不知有何指教?”
闻言,嬴高深深地看了一眼赵葱,意味深长,道:“赵将,现在赵国政权几乎全部都在代郡一系的手中,庞媛担任丞相,廉颇担任亚相,李牧手握赵国最精锐的边军。”
“现在赵将手中的腹地大军,也已经一分为三,以廉颇以及李牧等人的能力,这支大军未来还属于赵将么?”
“哈哈哈......”
大笑一声,赵葱朝着嬴高,道:“储君,当年的长平之战,历历在目,这么简单地离间之计就不要再用了。”
“孤只是在称述一个事实。”
说到这里,嬴高莞尔一笑,道:“赵将也是听过田氏代齐吧,以廉颇等人的能力,以及赵嘉的手段,你觉得一个郭开好对付,还是廉颇,庞媛以及李牧好对付?”
“曾经的赵国,纵然是郭开一人横压朝堂,但是你赵国王族,依旧是有你手握二十万腹地大军,由春平君等人,同样的也有李牧等人与郭开不和。”
“这意味着,纵然郭开弄权,也只是掌控了赵国政权,架空了赵王迁而已,对于赵国社稷的影响几乎没有,也不会动摇赵国王族传承。”
“可现在呢,等赵将失去腹地大军的掌控权,被李牧等人瓜分,你们赵国王族还有什么?”
“除了伸着头被敌人屠戮,看着赵国百年基业被他人窃取......”
伴随着嬴高侃侃而谈,赵葱脸色微变,他心里清楚,嬴高虽然是在离间。,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一幕极有可能的发生。
一旦腹地大军被瓜分吞并,到时候赵国王族将会再无兵权,一个没有兵权,没有政权的宗室,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宗室罢了。
若是李牧等人安分守己,纵然是赵王无权,赵国依旧可以传承,但若是李牧等人心生贪念,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他们的老祖宗就是这样从晋国的尸体上建立了赵国。
“储君别光说他人,现如今秦国大军云集,储君更是陈兵邯郸城外,不就是为了灭赵么?”
赵葱朝着嬴高冷笑,道:“储君这样的举动,与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孤乃大秦储君,代表了大秦的利益。”
嬴高语气轻松,朝着赵葱一字一顿,道:“所以,孤的出发点便是我大秦的利益,但是秦赵同出一族,嬴姓。”
“孤之所以约见你,告诉你这件事,便是希望,孤是在战场上击败了赵国嬴姓赵氏,而不是被臣子废除.......”
“孤知晓赵将心中担忧,是觉得孤心中有所阴谋,孤可以实话告诉你,孤就是想要看着赵国更乱,可以并不血刃的拿下邯郸。”
“但,孤并非没有其他的手段,选择这样做,便是因为你我同是嬴姓一脉,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试想一下,若是孤让父王下诏,册封李牧为代王,庞媛为邯郸王,廉颇为武安王.......”
“到时候,赵国分崩离析就在眼前,大乱就在眼前!”
这一刻,嬴高在胡吹,但是赵葱却是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很是难看,赵葱清楚,一旦嬴高当真这样做了,赵国立马就会分崩离析。
他不认为,这个天下还有人能够抵抗为王之心。
半响之后,赵葱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恐惧,朝着嬴高沉声,道:“储君意欲何为?”
“很简单!”
这一刻,嬴高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朝着赵葱,道:“孤打算扶持赵将登上赵王之位,然后给你三个月时间来整军备战!”
“然后秦赵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孤想要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之上击败赵国,告诉天下人,我大秦有实力有能力一统天下!”
........
“储君打算以堂堂正正之姿灭了赵国,威慑其余诸国?”
这一刻,赵葱神色骤变,他生于赵国王族,也有一颗为王之心,只是一直以来,他虽然手握重兵,却在依旧距离王位很遥远,每一次都失之交臂。
他忌惮嬴高,也怀疑嬴高,但是嬴高将自己的目的说的很清楚,这让他又有些信任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