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暖阁中御前会议的结果,很快就随着群臣们返回各自的衙门而传开。
京中略显慌乱的人心就此而平复。毕竟,昨天晚上几十里外的烽火清晰可见。
接着,下午时,弘治皇帝数道圣旨经由内阁下到六科。早等在午门外六科廊房中的各家报纸的书手们将消息进一步的扩散。
主要的消息有:第一,朵颜三卫突然攻打古北口。目前,官军已经稳守古北口。新军营一个团即将支援。
另有朵颜卫骑兵入关近百骑,被新军营一个小旗十二人伏击,斩杀八十余人,另有散落的骑兵遁入山林中。将由新军营后续的军队去捕杀。
第二,朵颜三卫无故犯大明。天子和朝堂诸公决意剿灭朵颜三卫,将由新秦伯张昭率兵出征。
其余的还有各种消息,诸如日后军务的奏章都要保密、要建大明皇家军事学院、要试行新的都司制度、北直隶和辽东都司的臣民皆有义务服兵役、后军都督府不日就将举行考试招募官吏。
这一个个的消息如同炸弹一般,冲击着京师这潭深水,让京中的舆论震荡起来。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十八日的傍晚时分,文学报的总编李梦阳和主编余夫子余籍在望海楼的大堂中用餐。
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检验,坚持以文言文写稿的文学报正在残酷的报业竞争中正在逐步的掉队。所以,他们俩现在很悠闲。大堂里的各种议论声入耳。
“朵颜三卫,本是兀良哈种。三卫加起来不过两三万骑,竟然胆敢冒犯大明。简直是找死。”
“呵,泰宁卫去年七月还犯辽东呢。这是因为新秦伯在朝,所以咱们才有底气说这话。”
“朝廷大军一至,朵颜三卫俱为齑粉。只是这大宁都司旧地孤悬关外恐难以占据。”
“阁下一看就是没有看真理报的。之前,新秦伯早就上书朝廷,欲据大宁都司故地,必先实辽东。所以,才有北直隶诸卫所军户往辽东实边。”
“朵颜三卫根本不足为俱。倒是其余的圣旨颇令人注意啊!义务兵制什么的,暂时和我们没关系。倒是后军都督府又要招考啊。这致我等读书人于何地?”
“呸。人家新秦伯没禁止你去考啊。你们这些读书人看不起九品、八品的杂官那有何办法?最近一段时间,听闻各地的读书人都往京中来考试。美食镇那边新开放的一栋水泥楼都租满了。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大明皇家军事学院一开,那些指望着朝廷恢复武举的将官子弟恐怕一样会涌到京中来。”
“诶,在下还听闻新秦伯有意通过大明皇家银行发行战争债券,不知道诸位有谁知道详情?”
余夫子和李梦阳两人喝酒、吃菜。这些人水平很差。都还停留在就事论事的地步上。
余夫子当年好歹当过六部主事。李梦阳如今更是在户部中当差,对视一眼,各自摇头。
这里面最大的门道是:新秦伯张昭竟然说服朝廷出兵灭朵颜三卫啊!
这就意味着新秦伯张昭在朝堂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这才是朵颜卫骑兵扣关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
…
…
第二天,各家报纸纷纷报道,随即京中的舆论爆炸。各种分析政策的文章迭出。
此时,张昭已经率新军营二团离京,于二十日傍晚时抵达古北口。
张昭在十八日的下午就率部启程。他从宫中出来时,回家和妻妾们说了几句话,立即回新军营中,先领韩瓒率骑兵连先行,前往密云搜捕鞑靼骑兵。
随后,率领着孙启栋指挥的新兵营二团,押送着后勤辎重起程。
新军营目前拥有九个主力团,可谓兵强马壮。自三月初回京,随后开始招募新兵,并进行训练。
燧发枪兵的新兵训练期就只二三个月。这个时间,可以将一个农民训练成一分钟打2-3发合格的燧发枪兵。
而要将农民训练成可以完成排枪击毙战术的合格士兵需要六个月以上的时间。
想要成为英国红衫军那样的精锐,需要三到五年的训练和厮杀。
新军营一团是以西北战场下来的老兵为班底,水平处在合格线和精锐之间。再打几仗就能蜕变成为真正的精锐。
新军营二团是孙启栋在榆林练兵带出来的队伍。除了没赶上韦州的大战,在训练时间上早就超标。团里的战士们是合格的、能执行排枪击毙战术的士兵。
因为是在境内行军,张昭跟着大军前锋行进。两百里路,两天半的时间抵达。
“末将见过相公。”
距离古北口二十里的小镇中,新军营一团的千户吴臣带着麾下和古北口的都指挥佥事李秀迎着率军赶来的张昭。
“不必拘礼。”张昭伸手示意半跪着向他行礼的李秀起身,打量着这座小镇,“吴臣,这就是当晚陈文杰他们伏击的小镇?”
吴臣浓眉大眼,容貌依稀可见老管家吴春时的影子,皮肤晒的如同黑炭。二十四岁的年纪,穿着新军营的军装,腰间系着腰带,英姿勃勃。
“少爷,是的。”
张昭点点头,对立功的小旗名字自然是记得,夸奖道:“打的好。打出了我们新军营的威风!”带着众人一起到小镇中充作指挥所的一处酒楼中。
边镇苦寒。古北口为长城上有数的雄关本就驻扎着三千余守军。吴臣没有将一团一千余人带上去,而是以排为单位分镇各处要道,防止逃脱的朵颜卫骑兵杀百姓。
他的指挥所就在小镇中。
酒楼的大堂中,看到张昭进来,卫兵们“啪”的一声立正,抬手敬礼。目光崇敬的看着张昭。
到大堂之中,所有正等候在这里的将校、士卒全部都立正敬礼,齐声道:“见过相公!”
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古北口守将的二把手李秀震撼的看着这一幕,心潮起伏,难以言喻。
新军营的军礼之怪,他早听说过。而据说原由是新秦伯说:军人的骨头要硬,不能随便下跪。
此时满座军将俱是抬手敬礼,但那股子整齐、彪悍的血战余生的气息怎么都遮掩不住。而他们都崇敬的注目着他们的主帅。
张大帅得军心如此啊!难怪能打出韦州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