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要死了!”李典见此,满脸惊怖,倒抽冷气。
贺一鸣也吃了一惊,占卜结果往往都是一种暗示,需要费尽心思解读。
如此直白的结论,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们,贺亦儒和李典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妥妥死定了。
不对劲!
实属异常!
李典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骇然道:“公子,我必死无疑了,是吗?”
贺一鸣内心起伏,表面上却镇定自若,轻轻摇头,无喜无悲,淡淡地道:“占卜就是为了趋利避害,既然我们事先知道了,就可以避开祸事,化险为夷,改变命运。”
李典长舒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些。
贺一鸣沉吟道:“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九木大师不是普通人,而且是敌非友。”
李典脸色难看,心里急了,忠诚如斯,也忍不住吐糟这个坑人的一家之主,感叹道:“唉,老爷真是能来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贺一鸣淡淡一笑,表情稳如泰山,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算没有我爹这个突破口,九木大师应该也会另寻他法潜入贺府。来,我们再占卜一次,问问你和我父亲求生的机遇在哪里?”
李典深吸口气,连忙握住毛笔。
这一次,纸面上浮现的画面也是无比清晰。
居然是一只手,长着六个手指头,手背上有个纹身,看起来像是一只蝎子。
贺一鸣眨眨眼,琢磨道:“一个右手有六指,手背有蝎子纹身的人。”
占卜出的信息其实很多了,这与贺一鸣坚持修炼占卜之术有关,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六指奇人?
但,李典眉头一皱,神色变了变,惊道:“我,我好像见过这样的人。”
贺一鸣不由得挑眉,却不紧不慢地道:“哦,在哪儿?”
李典道:“就在昨天,府中雇佣了几个临时的花农,其中有一个人,似乎就有六指,手背上刻画了某种动物的纹身,但我没有仔细留意这个人,只是因为他长有六指才多看他了两眼。”
贺一鸣冷然一笑,道:“这可真是有意思,危险与机遇几乎在同时降临贺府。”
“这人就是我的一线生机吗?”李典情不自禁激动起来,“公子,要不要现在就去找那个花农?”
贺一鸣不慌不忙,道:“不急,你先去确认一下。别声张,也不要刻意接触。”
李典心领神会,去了。
……
太守府。
耿文则在杜文进的搀扶下,坐到了书桌前。
双眼蒙着白布。
身上的伤,几乎全部结疤。
只不过,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很多,身材变得异常单薄,给人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
骨瘦如柴。
耿文则缓缓坐下,失去了双眼,他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义父,喝点茶。”杜文进将一杯茶送到了耿文则的手里。
耿文则接住了茶托,摸到了茶杯盖,捧到了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就是做瞎子的感觉么?”耿文则放下茶杯,忽然惨笑一声。
此刻的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愤怒,怨恨,冷漠,所有的表情交织在一起,让整个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杜文进没有从耿文则的脸上看到一丝后悔之色,缓缓道:“义父受伤之后,孩儿立刻联络了九木大师,多亏了他的灵丹妙药,让义父起死回生了。”
耿文则微微偏了下头,冷笑道:“九木老贼已经潜入贺府了吧?”
杜文进点了点头,赔笑道:“九木大师果然是喜欢单刀直入的人。”
耿文则哼了哼,冷笑道:“九木老贼心狠手辣,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贺府落入他的手里,只怕凶多吉少。而且,九木老贼无比贪婪,有他横插一脚,贺府的财富,我们便无法染指了。”
“与九木老贼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杜文进一脸无奈,苦笑道:“贺一鸣太过诡异,要想赢他,只能以毒攻毒。”
耿文则道:“九木老贼要你做什么事没有?”
“有。”杜文进当即回道:“九木大师说,在摸清楚贺一鸣的虚实前,他不会动手。他让我们尽快行动起来,逼迫贺一鸣露底,以便他观察一二。”
耿文则呵呵冷笑,道:“老奸巨猾,贪心如蛇,胆小如鼠。”
顿了下,“你打算怎么办?”
杜文进道:“我已经通知赤脊岭三大匪寨,让他们尽快攻打芒硝山,将贺府的主要战力,比如孙虎、孙雷等人调虎离山。”
耿文则道:“那些劫匪可不蠢,我出事之后,他们应该有所顾忌,不敢再动手了。”
杜文进道:“所以,我将九木大师的来历告诉了他们,有九木大师搅局,林元常必败无疑,他们吃下了我这颗定心丸,已经同意了。”
耿文则不由得点头,道:“贪心一起,便再难收手了。但,这还不够吧?”
杜文进森然冷笑,道:“茅横和茅家帮覆灭一事,田家恼羞成怒,向风雨楼买了贺一鸣的命,风雨楼已经接了他们的单子。”
耿文则嘿然冷笑,叹道:“贺府因为有林元常坐镇,风雨楼以前从来不接这种找死的单子,看来这一次,风雨楼更加看好赫连武那小子。”
杜文进深以为然,道:“所以,三大匪寨将孙虎和孙雷调虎离山之后,风雨楼的杀手就会潜入贺府,刺杀贺一鸣。
只要贺一鸣还击,他的底细就会暴露,九木大师近旁观察,知己知彼,便万无一失了。”
耿文则咬了咬牙,森然道:“事已至此,既然我们得不到贺府,那就彻底毁了贺府,斩尽杀绝,鸡犬不留。同时,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吧,准备对田家和张家动手。”
……
晨曦的微光照进窗棂。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贺府上下一如往常。
距离九木大师入住贺府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位长髯老者每天与贺亦儒下棋,赏画,琴箫演奏,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贺府中人渐渐习惯了九木大师的存在。
贺一鸣心头满是紧迫感。
天还未亮,他就早已坐在书桌前,勾勒曙光印记,运转阳火功,一个回合接着一个回合,坚持不辍。
他的体内好像是一座火炉,沸腾燃烧。
“内气增幅明显加快了。”
贺一鸣心头浮现些许的欣喜。
自从他突破了硬功第一重,皮膜进化,身体各方面机能跟着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无形间也带动内气的成长。
清晨很快结束,贺一鸣接着冥想占卜之术和暴血魂术,到了下午,他花了两个小时打磨开碑拳,磨炼内气的尖锐属性。
再之后,贺一鸣盘膝坐在床上,运转巨灵血煞功。
进入硬功第二重,强筋阶段,修炼方式完全不同。
外部打击能够强化皮膜,却无法有效的淬炼筋肉,因此,武者强筋,须得从内部进行破坏。
贺一鸣运转内劲,持续不断撕裂全身的筋肉,蹂躏身上的每一根筋,每一块肉。
咔咔咔……
他的体内异响此起彼伏,那是筋肉崩断的声音。
这种自残修炼法是强筋的必然过程,人的筋肉会在撕裂和愈合之间,变得更加坚韧。
只不过,别的武者都是小心翼翼,绝不敢过度伤害筋肉,造成不可修复的撕裂伤,每次都是一点点撕裂,再一点点修复,期间还要进行大量的药补。
贺一鸣完全不用担心这些,肆无忌惮撕裂筋肉,毫无顾忌地进行深层次破坏,哪怕伤得再重,最后只要暴血超速愈合就行了。
当然,他这样做,所承受着痛苦却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怕吃苦,就怕吃了苦,还一无所获。”贺一鸣可不是一无所获,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只能用日进千里来形容。
就在这天,鸦兵一千零八飞了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贺一鸣心头了然。
“赤脊岭三大匪寨,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