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浊清长发飞扬、肌肤如雪,纵使身处一片瓦砾之中,仍旧显得娇媚动人。
别墅外围,负责保卫的联邦士兵,听见墙内的打斗之声都纷纷赶来。而眼见苏浊清未着寸缕,夕箩与梅兮也连忙上前,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少女身上。
青木圣女缓缓站起,她环顾四周立刻猜出了大概。在向两女致谢之后,苏浊清走到了韩丕身旁。她微微欠身,向着夏童恭敬地说道:
“夏先知,浊清来的唐突,多有叨扰,这厢给您赔礼了。”
夏童微微摆手,似是不已为意,但还是问道:
“圣女客气,应是夏某招待不周。只是不知圣女为何会从犬子的身上长出,并以这种方式驾临寒舍?”
话音落下,苏浊清不由看向韩丕,似有责怪之色。而法医却是满脸通红,表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气氛变得尴尬,苏浊清也不得不自己解释。众人之前,她落落大方,言语间尽是感激之情。
“夏先知,这一切说来话长。之前我本被乡长安置在幽冥残界的沧木处。谁知那之后烛龙脱困,缄默者突袭,若非当时公子舍身相救,浊清多半已经命丧黄泉了。机缘巧合的是,韩公子体内另有乾坤,与浊清极为契合。因而浊清便趁机藏到了公子的体内。”
说到这里,苏浊清竟欠身向韩丕行礼,同时感谢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而韩丕虽是惊讶不已,但还是从容应道:“这也是应该的。圣女不必客气。”
别墅前,两人一改往常、彬彬有礼,一时间竟是一唱一和,默契非凡。
夏童将信将疑,她看向韩丕厉声问道:“臭小子,你竟然还去了幽冥残界?”
韩丕不敢怠慢,立即将连日的经历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番。虽然关于芈晖、乘捷子、烛龙等人,法医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顺便将自己描述成误打误撞地旁观者,但韩母一时也找不出破绽,只得任其胡诌。
半晌之后,法医终于将故事编完,苏浊清面上虽然频频点头,心中却是忍俊不禁。而另一边,夏童心中仍旧不悦,但眼看圣女在场,她也不便发作,只得淡淡地说道:
“圣女阁下,韩丕是我韩家独子,夏某心中关切,因而才频频失态。只是圣女身份特殊,事关重大,故而今日还请圣女在寒舍住下。夕箩与梅兮是我从蓬莱带回的保镖,忠心耿耿、身手不凡,可保圣女安全。”
苏浊清不便推辞,只得应下。可两人身旁,韩丕刚要开口,夏童却抢先斥责道:
“至于你,今日暂且放过。我这就前往翠荫乡,你在家中好好招待贵客,切不可有丝毫怠慢。至于你今后的去留,我们明日再说。“
夏童说罢,韩丕还欲开口。可苏浊清却递了个眼神,示意无妨,法医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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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夏童果然驱车离开,她将骨钗还给了韩丕,但也将夕箩、梅兮和一众士兵留了下来。韩丕与苏浊清依旧被困于家中,但少女却不以为意,自由自在地在韩府当起了客人。
“哇塞!韩丕,你家的佣人可真多啊!”
“哇塞!韩丕,你家的水果可真好吃啊!”
“哇塞!韩丕,你家还有游泳池?快让人给我买件泳衣,要性感的那种!”
“哇塞!韩丕,你家的晚餐可真丰富啊!”
整整半日,苏浊清在韩宅的日子可谓是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可韩丕却全程苦脸,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不停地询问,少女却爱理不理,似是玩够了,才有心情回答。
傍晚时分,韩家别墅的凉台上,苏浊清靠着摇椅,啃着苹果。她的身旁,韩丕就像伺候主子的小太监,一脸谄媚,急不可耐地问道:
“姑奶奶!玩够了吧,快告诉我,你和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也是青木苑的?”
苏浊清将吃剩的果核小心包起,而后才丢入了垃圾筐内。她看向天空,伸了个懒腰,神情满足,这才说道:
“是啊!”
“是什么啊?”
法医有些不耐烦,少女却心不在焉地答道:“就是是啊。”
“你是说我妈真是你们青木苑的人?”
韩丕再问,苏浊清却不慌不忙地走向冰箱,又取了盘沙拉,方才答道:
“看在你今日伺候本宫有功,姑娘我就告诉你吧。你妈妈夏童不光是青木苑的人,还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有多重要?”
韩丕愕然,苏浊清却答道:“和乡长一样,你妈妈也是青木苑的七先知之一。你说重不重要?”
一时之间,韩丕只觉五雷轰顶。他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多年来的林林总总。心中便如被人愚弄一般,充满了愤怒。
“骗子!她就是个骗子!”
法医一拳砸在了茶几之上,楼下警卫和家中佣人都纷纷来看。苏浊清连忙摆手,待众人散去,她方才说道:
“韩丕,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妈妈。我能看出,她很爱你。青木苑本就是极为隐秘和危险的机构,向家人保密实属正常。而她不愿你介入其中,实际上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况且,起初便是我,也不想你卷入其中。”
“所以你才让青木苑清除了胖子的记忆,并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韩丕再问,满脸愤懑,而苏浊清也不回避,直截了当地答道:“是的。”
“你们全是骗子!”
韩丕愈发生气,不由怒吼,可苏浊清却比他声音还大。斥责道:
“韩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中二?换做你又会怎么做呢?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法医沉默了。他不再说话,心中却想到了苏浊清为救下自己,所受的苦楚。半晌之后,韩丕终于平静,他轻声向少女道歉,同时问道:
“浊清,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不过,我妈妈是何时加入你们的,我父亲也是你们的一员吗?”
月光下,少女凝视远方,似是想起了许多旧事。她摇了摇头,而后答道:
“你父亲韩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算是青木苑的朋友,但却并非我们中的一员。至于你的母亲,据我所知,她也是在你父亲失踪后,才加入青木苑的。她之所以成为七先知中的石先知,并非因为韩公遗孀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自己在原石研究上无双的造诣。你妈妈看似冷酷,实际上真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子。”
说到此处,韩丕也不知如何接话。他不愿再提母亲,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七先知到底是干什么的?青木苑的高层?密探?”
苏浊清踱回屋内,将窗户关上,直至将佣人全部支开,她方才答道:
“准确地说,七先知确实是夫子以下,青木苑最重要的存在。他们一共七人,分别为:灵、兵、种、医、毒、舟、石七位先知。分别司职于七个不同领域的研究。就像乡长,是灵魂方面的专家,你的母亲则是世上能量原石领域的第一人。”
韩丕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自幼母亲那卓越的表现,他又不觉奇怪。不过思索之后,韩丕还是问道:
“可为何听你的解释,青木苑一点也不像情报局那样的秘密组织,反倒像个研究机构?”
韩丕又问,少女却露出了笑容,答道:
“本来就是研究机构嘛!要知道,在远古之时,本就是一群洞察天机的书生组建了青木苑。只是为了守护青木,青木苑才逐渐有了武力,做事也隐秘了起来。”
法医听罢,对青木苑的看法,又多了些变化。但想到上午,苏浊清反常的表现,韩丕还是问道:
“不过浊清,今早你为何不让我与母亲争执?难道你也想我被困在家中?”
“没有啊!”
先前的谈话,仿佛对苏浊清的情绪毫无影响。她坐在沙发之上,打开电视,随后又旁若无人地吃起了水果。
“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你妈妈的帮凶。只是我觉得,明天夏先知一定会放我们回到青木苑。”
“回去?浊清你不了解我妈,她疯起来可比你恐怖多了。”
韩丕再说,表情夸张,可苏浊清却一边咀嚼一边嘟囔道:
“我当然知道你妈的恐怖。她的名气,在青木苑也是如雷贯耳。不过如今你和枫叶天书融为一体,现在又多出个白规,从今以后怕是你想和青木苑分开,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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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刚刚穿过云层,射入别墅,韩丕便被一阵嘈杂的汽车喇叭声吵醒。法医睡眼惺忪,可苏浊清却早已洗漱完毕。
匆匆用过早餐,两人赶往屋外,却发现夕箩与梅兮已然不在。韩丕有些诧异,母亲竟会调走保镖,可苏浊清却似早有意料,拉着他来到了院外的一辆黑色跑车之前。
“小糯米,你怎么才来?”
苏浊清高兴地说道,而那跑车的车窗也在同时摇下。
“是你?”
看着车中面孔,韩丕大吃一惊。他脱口而出,可车中男童却摘下了墨镜,不屑地说道:
“喊什么喊,没见过帅小孩儿吗?韩丕,我们好歹也是并肩作战的老朋友了。见到我,有这么惊讶吗?”
“哦!你误会了!”法医连忙摆手道,“我并不是因为见到你而惊讶,我惊讶的是,联邦警局怎么会给你这种心智不全的问题儿童发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