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残界漆黑如墨,可一条银光巨龙却赫然出现在了冥海的上空。巨龙张牙舞爪,耀眼闪亮的龙身,就仿佛一轮旭日,将常年不见日光的海洋,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海面之上,数千条僵尸人鱼,也不由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
此刻的韩丕白衣胜雪,长发飘飘,两枚还未成型的龙角从额间突出。银龙头顶,他手持两柄流光飞剑,在一股黑雾的簇拥下,径直飞向天穹之中漫无边际的鬼女群。
提灯鬼女,眼如深渊,面似魍魉,她们手提宫灯,数万只聚在一起,就仿佛一道星河,横穿天际。
银龙飞入星河,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韩丕脚下的神龙却突然化为漫天飞剑,带着嗖嗖风声,无比精准的刺向鬼女们心脏闪光之处。
剑尖没入胸口,锋利的剑刃瞬间便化为了一股银色能量,扩散到鬼女全身。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仅仅数秒便有数百只鬼女,神形俱灭,化为一股流光,重新没入漆黑的天幕之中。
而海面之上,战斗也同时开始。八条蓝色蛟龙,忽地冲入人鱼群中,顷刻便如龙归沧海,呼风唤雨。
深不见底的漩涡,伴随着滔天巨浪,从八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展开。僵尸人鱼,就像无助的沙丁鱼群,被巨兽吞噬,卷入海底。
一道闪电划过,八条蛟龙又突然从海底冲出,而此刻它们身边带起的竟是人鱼们的残肢断臂。
天空中,韩丕用他的鬼眼俯视,竟看到无数少女的灵魂从腐败的尸体中解脱,脸上竟还带着笑容。而当他再看向那些尚未死去的人鱼,和她们胸口虚幻的匕首,才知道这所谓的海妖,不过是被人将无数无辜少女的灵魂,囚禁在腐尸后的作品。
见此一幕,法医怒不可遏,他不知谁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杀意也更胜之前。十余分钟,他就仿佛一位天兵杀神,身前三尺竟是魂飞魄散的妖魔。然而,令人无奈的是,这些魑魅鬼魂,却仿佛无穷无尽,纵使韩丕不断绞杀,也似看不到尽头。
眼见变身时间将至,法医心中不免焦躁起来。他想要回到小舟之中,可那船夫与木船却早已不见踪影。此时他虽占据优势,可失败却成了可以预见的必然结局。
“怎么办?”
法医心中不断默念,生死关头,他忽然想起自己觉醒鬼眼之时,似乎也如现在一般。那么即是如此,那船夫老者,是否又是故意要将自己逼入绝境,进而激发他的潜能呢?
想到这里,韩丕不再慌张。他沉下心来,战斗的同时,竟分出了一缕心神,重新回到了体内的虚拟宇宙之中。
本命星球上,韩丕就像这个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一般,漫步在荒野里。他抬头仰望,只看到无数能量从星球的表面飞出,最终散溢到无尽的宇宙虚空里。
“这便是本命星球产生能量,并被我释放的过程吗?”法医自言自语。可他的心中却非常明了,长此以往,这入不敷出的能量释放便会将整颗星球榨干。
“怎么办?必须找到战斗时补充能量的办法。否则我的变身就无法持续太久!”
不知不觉间,这缕浑浑噩噩的心神,竟走到了星球上那颗不起眼的小树旁。法医身手触摸,而那小树也仿佛有所感应,窣窣晃了起来。而树梢上,那枚与枫叶天书一模一样的叶子,也在此刻闪耀出翡翠般的光芒。
“叶子啊,叶子,你既然和枫叶天书如此之像,又是否像它那般神奇呢?”
说着,韩丕便伸手抚摸那片树叶。也就在此时,一股强大吸力,竟毫无征兆地从翡翠绿叶中释放,而周天散溢的能量,也如同被漩涡吸引,回流到了小树上,这枚不起眼的叶子里。更有甚者,法医竟感到,就是这本命星球之外,那苍茫宇宙的边缘,还有额外的能量来到这个世界。
就在法医体内异变的同时,他在冥海上空的战斗也果然出现了变化。鬼群中厮杀的韩丕,只感觉有一个黑洞在自己的胸口,而那些被飞剑斩杀的提灯鬼女,刚一化作流光,却不再飞向天穹,而是落入了这个诡异的黑洞之中。
刹那间,韩丕只感到有无穷的能量补充进来,而那些看似凶残的鬼女,竟仿佛珍贵的补品,不断被他吸收。
海面上,法医越战越勇,他不再回退,反而飞上高空,如同贪婪的野兽,想要将这幽冥残界里的鬼女,全部吞噬。而于此同时,韩丕体内那二十四片银河中的一片,第四颗恒星也仿佛即将被点亮。
“太好了,没想到这危险果然变成了机遇。借此一战,我或许能多点亮几颗恒星,这样我变身的种类也会多上一些。”
本命星球上,韩丕的那缕心神,不禁在小树边高兴地说道。可就在这缕心神兴奋地仰望天空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意外地从他身后传来。
“你倒是想的真美。如你这般,烛龙的封印过不了多久便会毁了。”
心神韩丕急忙回头,虚拟世界里,他竟看到那黑衣船夫正站在自己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棵刚刚一人多高的小树。
“这便是你的小秘密吗?有意思,有意思!”老人说道。
“你怎么进来的?”韩丕大惊,而老人却笑道:“在这幽冥残界里,还鲜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韩丕还欲再问,可船夫却伸手一划,在他面前凝出了一面镜子。
看着镜中的自己,法医这才发现,他的瞳孔之中,竟有一道如玉圆环,与那老者的瞳孔如出一辙,只是圆环的数量少了三道。
韩丕抚摸着自己的双眼,很快便忘记了之前的问题,不禁问道:“前辈,你教我的究竟是什么厉害的功法,我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人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答道:“我教你的,不过是梵冥瞳术的入门口诀,在我出生的年代,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功法。”
“这还不算什么?我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不同了。”韩丕又问,而老人则笑道:“功法确是一般的功法,而你的眼睛却并不平常。”
他转过身去,环顾了一圈法医的本命星球,而后继续说道:“我教你这门功法,并非好心,只是因为我要你办的三件事情,需你学会梵冥瞳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学的如此之快,因而便顺手看看,你能否觉醒什么。”
“所以你才故意聚集海妖,将我扔进其中?”
“是的。而且结果比我想象的更好,不过一战你便觉醒了鬼瞳。”
“鬼瞳?那是什么?”老人的解释让韩丕更加好奇,而船夫倒也仿佛心情极好,微笑地说道:
“所谓鬼瞳,是冥瞳的第一个阶段。这梵冥瞳术,本是亿万年前,一位人类觉醒者所创。他双眼变异,一瞳为冥,一瞳为梵。那梵瞳,初为天瞳,后为慧瞳,再为法瞳,终成梵瞳。而冥瞳亦有四个层次,依次为:鬼瞳、阴瞳、魔瞳和冥瞳。”
“那前辈您的眼睛是?”看着老人的眼睛,韩丕再问,而老人则点头答道:“是的,我的眼睛与你一样,只是已经觉醒到了冥瞳层次。”
“既然习得梵冥瞳术,便可获得鬼瞳,那前辈为何还说,我的眼睛并不寻常?”
“哼,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恐怕这世上早已遍布冥瞳与梵瞳了。但实际上,当年那位高人,自从创出这门功法,便极少有人真能觉醒双眼,最终也不过是习得一些粗浅的驱除幻像之法。而且就是有人觉醒,也再无一人如他那般,同时获得冥、梵两眼。”
小树之下,老人娓娓道来,可韩丕却愈发不解,不由问道:“那么前辈,这冥瞳与梵瞳究竟有何神通?竟会如此稀有?”
“所谓梵瞳,可知微、可见著、可见千里外、可视方寸间、可看过去未来、可创万物众生。而那冥瞳则恰恰相反,修成此眼,可分阴阳、可见鬼神、可去虚妄、可控神魂。而一旦达到最高境界,更可剥离万物,毁灭众生。因而也有人说,此二瞳一为毁灭之瞳、一为创造之瞳。“
“那么前辈,我这般善良之人,为何还会与你一样,觉醒那邪恶之眼呢?”
听完老人的解释,韩丕反而有些不悦,不禁问道。而老人则似被他此语激怒,大骂道:“谁与你说过,毁灭便是邪恶,创造便是正义。若是创造的都是些奸邪虚伪之辈,岂不更加可恨。”
话音落下,船夫竟挥起衣袖,而无数黑色符文也凭空出现,如漫天狂风,最终化为一条黑龙,冲入了韩丕眼中。
一时之间,韩丕只觉天旋地转,脑袋更似裂开一般。而虚拟宇宙之外,正在与群鬼战斗的他,更是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小树之下,老人长叹一声。韩丕的心神已然消失,可他却依旧在法医的本命星球之上。翡翠绿叶依旧熠熠生辉,而老人则看着它自言自语道:
“难怪青木苑的小辈会如此看重这小子,没想到这阴寒歹毒的枫叶天书竟会如此完美的融入了他的本命之中。韩非啊,韩非,你的儿子竟比你还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