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一片狼藉,四具尸体血肉模糊。然而残肢断臂间的韩丕,却是眼露异色,神采飞扬。
“你是说,他们和青木苑的觉醒者不同?可区别又在哪呢?”法医问道。
“没有本命星辰,也感受不到清气能量的波动。看上去,他们更像是混种,通过融入动物的基因,提高身体的力量与反应。”
苏浊清面露疑惑,言语间也有些不确定。
出于职业本能,苏浊清的犹疑,反而让韩丕对这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尸骸格外好奇。
看着异常亢奋的韩丕,苏浊清面露鄙夷。她转身走向跑车,背对法医冷冷地说道:“我去换件衣服、补个妆,你不许回头。“
“等会,等会,我先拿样东西!”对于少女此刻还有心情整理仪容,韩丕似乎毫不在意。
他飞快地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个黑色背包,随即便冲到尸体边蹲了下来。而对于身后即将发生的香艳一幕,法医浑然不觉。
苏浊清骂了句变态就不再理睬。她躲进车内,随后便开始了她认为更加重要的事情。
韩丕从包里拿出一套精致的解剖工具,各种大小的玻璃器皿整齐的排在一旁。他用手术刀熟练的划开变异战士的胸膛,仔细地检查每一个器官。
“恩,真是奇怪,身体的整体结构还是人类,可各种脏器却更接近动物,心脏和肺部明显较人类强壮。”
法医自言自语的说道,接着他又划开了怪物的手臂,肌肉纤维赫然眼前。
“果然,肌肉组织比常人强壮数十倍有余,比起野生动物也是不遑多让。这些变异怪物究竟是从何而来啊?”
韩丕面露疑惑,可双手却不曾停止片刻。很快怪物的各种器官便被他逐一摘除,体积较小的眼球、手指,甚至是部分身体组织都被他收集密封在玻璃瓶内,小心翼翼的装在包里。
二十分钟后,苏浊清终于梳妆完毕。一袭黑色的纱质连衣裙,让她宛如黑夜里的精灵,神秘而动人。少女为自己补了淡妆,肩上的爪痕竟也不知不觉的痊愈了。可当她打开车门,眼前的一切,瞬间让少女花容失色,一阵恶心,吐了起来。
不远处的韩丕蹲在尸骸之间,四具尸体被开膛破腹,排成一排。尸体的腹腔已被掏空,心脏、肝脏、肾脏、肺叶等被放在一边。
法医严格的依照医学分类和大小顺序将各类脏器排列在一起,宛如列队整齐的士兵,等待着他的检阅。而在苏浊清看来,血泊里的韩丕宛如恶魔,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他更显冷血。
此刻,苏浊清的妆全花了,她愤愤的咒骂道:“要不要这么变态?你这个冷血杀手变态狂!”
“拜托,人是你杀的,怎么反倒我成了变态狂!作为一名职业法医,这是我的工作好不好。”韩丕满脸无辜。
苏浊清不想与他争辩,气鼓鼓的回到车上,骂道:“我的妆都白画了。在我出来前,你把这里收拾好!变态狂!”
十分钟后,崔柳将背包收进了后备箱里,回到了车上。苏浊清再也没有下车,她实在不愿面对那骇人的一幕。
于她而言,杀人是门艺术,战斗更要讲究身姿的优雅、体态的迷人,可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把如此高雅的艺术,变得污秽不堪,实在可恶。对于韩丕把那泛着血腥气味儿的背包,放在她的香车之上,少女更是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把那恶心的包包扔到别处?”苏浊清骂道。
韩丕却很坚持,说道:“不放车上放哪?说不定后面能派上大用途。”
五秒钟后,车内的两人沉默不语,气氛颇为尴尬。法医终于沉不住气,说道:
“接下来去哪?回夏城?你家还是我家?真可惜,这条线索又断了。”
苏浊清白了韩丕一眼,冷冷的说道:“不会!”。
接着她打开车载电脑,一副地图赫然其上,地图里江城的北面,一个红色的原点不停闪烁。
少女继续说道:”早在那群杀手发射火箭弹时,我就发射了这部跑车自带的智能无人机,跟踪那黑色商务车。此刻他们大概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韩丕面色微囧,不悦的说道:“我算是服了。美女,你既然早知道他们在哪,竟然还能在车里磨蹭这么久?”
苏浊清没好气地答道:“韩警官,你在车外干的那些恶心事情,难道就不需要时间?“
“拜托!!那不是什么恶心的事情,那是科学!”
“就是恶心,变态!冷血!”
跑车里的争吵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朝阳自地平线升起,夏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苏浊清的超级跑车也恢复成水蓝色的原状,与天空融为一体。车内的临时搭档已经停止了争吵,可他们的旅途却仍未结束。
韩丕似乎不知疲惫,他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之前尸检的结果,而后对身边的少女说道:
“这些怪物都是人类,但基因却被改造过。他们的身体同时具有野兽和人类的特点,却又优于两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基因也可以改造。”
苏浊清却不觉惊讶,她淡淡的说道:
“基因改造其实并不罕见,我们青木苑就一直在代表政府,研究人类基因的优化与改造。但将人类的基因与野兽混合,制造新的物种,我却也是闻所未闻。”
“哦?为什么政府要进行人类基因的改造?而你们青木苑又为什么没有尝试将人类基因与动物混合?”法医继续追问道。
苏浊清的神情似有疑虑,直至片刻之后才说道:“接下来我说的你不许外传,否则就不给你解药了。”
“你别担心,我很怕死的。”
“呵呵,看出来了。”少女冷笑道。
“其实政府和青木苑之所以从事人类基因的改良,主要还是因为现代人的进化太缓慢或者说是停滞了。在人类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下,即便是先天身体存在缺陷,人们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因此由基因变异和自然淘汰选择组成的进化逻辑就被破坏了。为了加速人类的进化,进而向更广阔的宇宙进军,各国政府实际上很早就开始了人类基因的研究。”
苏浊清一边开车,一边仔细的解释。然而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看着法医继续说道:
“但基因研究也有禁区,那就是尝试将人与动物混合。而禁止这样做得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保存人类种族的延续。试想无限制地制造半兽人,且不说能否繁殖,就是可以,它们真的还是人吗?”
韩丕点了点头,他从未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可此刻对于苏浊清的这番理论,他却深表认同。
然而即便如此,法医却还是提出了新的疑问,他说道:
”虽然你说的很正确。但实际上,即便不触犯禁区,通过基因改良的方式促进进化仍旧存在问题。作为人类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才是好的基因吗?更高、更帅还是更长寿?这一定会引起许多社会问题。更可怕的是,人为选择基因片段,便很可能导致人类物种多样性的削弱。试想在不远的未来,或许美女都是锥子脸、双眼皮,而人们的性格、智商、身高、体态都非常接近。这样的进化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少女沉默不语,她的眼中若有所思,但韩丕的问题她却无法回答。
没过多久,一片废弃的小镇出现在了跑车的前方。韩丕看了看车载地图,然后警惕的说道:
“快停车。根据地图显示,宁其峰他们多半藏身于此。我们如果开车进去,很可能会遭到伏击。”
苏浊清点了点头,她将跑车停在了远处的树林里,自己则和法医一同步行向小镇走去。
两人停在了一片灌木丛生的高地之上,正好可以俯瞰小镇。少女在手机上发出了指令,不一会儿一架微型无人机便从高空落下,停在了苏浊清身边。少女取出无人机的记忆卡片,插在手机里,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画面中,黑色商务车确实驶入了小镇里。可在一段复杂蜿蜒的小路上,汽车却突然消失无踪。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无人机一直停留在高空,因此韩丕和苏浊清都无法看清,那群神秘人到底去了哪里。
“看来只能进去看看了。”
少女正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法医拉住。他说道:“不能就这么进去,可能会有监视摄像头。”
苏浊清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后她便从身边的小坤包里,掏出了一副太阳镜带在了脸上。韩丕有些无语,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女哪里是来查案,分明就是逛街来了。
苏浊清面色凝重的观察了片刻,道:“果然不少,你也看看?”
说罢便将眼睛摘下,带在了法医脸上。韩丕未及反对,便发现眼睛的黑色镜片竟是两个显示屏,而镜片里的小镇,到处都是被标记为红色的摄像头。
“我越来越佩服你们青木苑了。这又是什么?”法医问道。
“这幅太阳镜能通过电磁场的变化,发现所有隐藏的电子设备。没什么大不了。”少女不以为意的说道。身边的韩丕则掏出笔记本,简单的画了一幅地图,标注出摄像头的位置。
没过多久,两人便走进了小镇。街道上一片荒芜,两旁的房屋空空如也,宛如鬼屋。三十年前新月的坠落与持续十年的三国战争,让晨洲大陆上人口锐减,如今的联邦,这样废弃的小镇倒也并不少见。
韩丕与少女小心翼翼,他们警惕的避开各处隐藏的摄像头,可却依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办?就这么乱转吗?”苏浊清问道。
韩丕掏出了笔记本,他圈出每个摄像头的视野范围,思考了许久。忽然法医用笔尖指了指地图东南角的某个方位,向少女说道:
”我觉得这里可能有入口。你看这片区域,摄像头尤其密集,而它们视野的交集就在这个点,所以多半会是这里。“
两人来到了法医标记地的附近,但看着四周密布的摄像头,苏浊清眉头微皱,说道:
“可是就算知道这里,我们又该怎么过去呢?这里到处是监控,恐怕我们一出现就会被发现。而且毁掉摄像头,也会让敌人警觉,这可怎么办呢?“
韩丕想了想,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向少女递去,微笑地说道:
“你把这个倒在每个摄像头上就好了,不要倒多,几滴就好。”
苏浊清异常嫌弃的接过瓶子,她极其讨厌那个包包里拿出的任何东西,但此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少女身体轻盈,很快便偷偷跃到了五个摄像头的背后,滴下了韩丕的神秘液体。很快成片的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竟都落在了摄像头上,挡住了监控的视野。
“这是什么?”少女问道。
“信息素。”法医笑了笑。“那些被抹上药水的摄像头,在这帮乌鸦看来,便如西施貂蝉一般。对了,你刚才没洒在身上吧。”
听罢韩丕的解释,少女立刻将瓶子丢给了法医。她头也不回的走向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对韩丕的背包又添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