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雪儿走了之后,刘备内心对异性好奇的热焰便算是渐渐地熄灭了,不过心也渐渐地冷了,平时也不喜说话,亦是不苟言笑。好在卢植的疏导,刘德然和公孙瓒的陪伴,使他逐渐地从迷失当中走了出来,但是经历了这一遭,他从此也就不太轻易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这天,卢植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下山去了。刘备对卢植老师的行为也甚是奇怪,明明是因为身体原因而回来作书,那专心作书不就可以了吗,却为何又要每天花一大段时间下山去一趟,回来也没见他买东西,却又日复一日地来回跑。
刘备此时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他真的恨自己,平常为人处世为何如此不矜持,活生生的把雪儿给气跑了,不管怎么说,雪儿在的话,至少还会给这无聊的读书时光增加一些乐趣,可雪儿这么一走,这一个屋舍就只剩下几个大老爷们,平时就只有读书吃饭睡觉干活,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易经有云,大自然只因为阴阳的协调与互动,万物才会生生不息地运行,如今这里只有阳,没有阴,我看这里是呆不久喽。
刚想到这里,只见卢植老师满脸微笑地回来啦,刘备可被这一幕给惊住了,按平常的话,卢植老师那都是面无表情地回来,为何今天却如此高兴。此时刘备便问道:“老师,今天为何如此开心?”
卢植见刘备问起,便说道:“实不相瞒,今天为师在山下茶馆里听到个好消息呀......前不久,议郎蔡邕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后学’为由,上表圣上,要求校勘儒学经典书籍,为将来的后生树立一个标准,该提议被皇上批准了。”
这蔡邕此人精通音律,才华横溢,师事著名学者胡广。除通经史、善辞赋之外,又精于书法,擅篆、隶书,尤以隶书造诣最深,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因不阿当朝宦官权贵,便一直呆在家中。建宁三年,蔡邕被司徒桥玄征召为掾属,也因此受到桥玄的厚待。后出任河平县长,又被召拜为郎中,如今在东观校书,升任议郎。
此时刘备纳闷,这和老师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老师也想去洛阳和那个蔡邕一样做议郎,那老师去了我们怎么办,于是忙问道:“皇上批准校书,这和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卢植今天也是高兴,便对刘备说道:“你可知为师为何放弃做官而隐居此处吗?”
刘备自然知道:“是因为身体原因而辞职的。”
卢植听完便笑着说:“当年为师称病,亦是无奈之举呀......当今皇帝虽说已元服,但是却只知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不思进取,军国政事亦都交由宦官处理,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浊乱海内,百姓匈匈。”
“为此朝中大臣对此纷纷弹劾宦官,可弹劾又有什么用,到最后是你们越弹劾皇帝是越宠幸,竟然一下子将操纵政权的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名宦官都任职中常侍,天下人愤怒地称之为‘十常侍’,没想到这十常侍为非作歹比王甫曹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此朝政日非,人心思乱,盗贼蜂起,在这样的环境下,皇帝还公然称张让是他父亲,赵忠是他母亲,也因此十常侍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刘备愤恨地说道:“这也太荒唐了,当今皇帝竟然认宦官做父......”
卢植继续说道:“为师当年在九江郡平息了南蛮叛乱,见这九江的百姓在遭受南蛮洗劫之后,生活是困苦不堪,为师便打算在九江郡励精图治,整治吏治,安抚百姓,还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可谁想到天不遂人愿呀,这还没过几天,十常侍的地方爪牙就向我索要贿赂,我岂能与他们蛇鼠一窝,可他们却一手遮天,我没有办法,索性就不来干了,便以身体原因辞职了。”
“那老师你既然选择不干了,为何今天朝廷实施的举措你会如此高兴呢?”
“本想到不干了也省事,可是我每每看到这世道之混乱,天下苍生之艰难,我于心不忍,这次皇上批准蔡邕的提议,我便可趁此上书,重入仕途,这次我不能退缩了,必要和宦官斗到底。”
刘备此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好不容易来到卢植门下读书,可是现如今老师又准备走了,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是现在回家吗,可这样便也等于断送了自己的未来,生活于穷乡僻壤,又有何人问津?如果能够和老师一同去洛阳就好了,一来可以见见世面,二来还可以在老师的同僚中混个脸熟,这对将来的发展都大有裨益。此时他鼓起勇气说道:“老师,学生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去哪儿呀,老师,你们要去哪儿呀?”此时刘德然和公孙瓒从外面砍完竹子回来说道。
刘备便将刚才所说的话和他们复述了一遍......卢植思索了片刻,说道:“那行,既然你们愿意,那为师便尽力而为,看可否把你们以书生的身份都带上。”
刘备和刘德然听了卢植的话便兴奋不已,可公孙瓒却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其实公孙瓒自从来到了卢植身边一直都是在学习儒家经典,卢植也一直让他先从修身做起,可是公孙瓒天生就是爱在战场上厮杀之人,其感兴趣的是兵法,起初因为新鲜感还好,可是到后来就越来越难以坚持,今天见卢植要离开此地前往洛阳,便决定就此告别。
卢植也知道公孙瓒的脾性,可是自己在没教他做人之前便教他兵法,这并非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今日见公孙瓒已无心再学,便也不好强留,只说道:“那好吧,既然你想走,为师也不再留你,不过走之前,希望你替为师跑一趟,我这儿有份奏章,你替我转交给洛阳的蔡邕先生,让他帮我转交圣上,可否?”
公孙瓒拱手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学生自当从命。”
于是,卢植便走到书案边,拿起笔来写道:“臣少从通儒故南郡太守马融受古学,颇知今之特多回冗。臣前以诸经,发起秕谬,敢率愚浅,为之解诂,而家乏,无力供缮写上。原得将能书生二人,共诣东观,就官财粮,专心研精,合章句,考失得,庶裁定圣典,刊正碑文。古文科斗,近于为实,而厌抑流俗,降在小学,中兴以来,通儒达士班固、贾逵、郑兴父子,并敦悦之。今、、各有传记,其与共相表里,宜置博士,为立学官,以助后来,以广圣意。”
卢植上书的文字包含了以下意思。其一,自己受名师培养,知晓流传的诸多儒家经典存在问题,并经过自己的努力“为之解诂”。其二,自己家境贫寒,无力誊写,希望朝廷能够资助跟随他的两个书生财粮,与他共同到东观,以实现“专心研精,合章句,考失得,庶裁定圣典,刊正碑文”的目的。其三,建议朝廷对等“宣置博士,为立学官”。
卢植将奏章和自己注释的一同交给了公孙瓒,临别前嘱咐道:“伯圭,临别前为师也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这本兵书就当是为师的一点心意吧,上面有我多年来的注释,希望对你将来有一定用处,不过你以后做事切记要稳得住气,不可任性而为,切记切记。”
带着老师的奏章和嘱咐,公孙瓒告别卢植,刘备,刘德然,他离开了。
......
今晚的月光是如此的皎洁,夜空中的星辰也是那么多,可想想这儿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刘备此时便不免有些伤感,雪儿走了,公孙瓒也走了,不知日后是否还会相见,难道真的被我刚才所说的‘此处阴阳失调,这里恐怕难以呆久’给说中了吗。刘备有点想家啦,他想母亲现在应该还在干活吧,简雍不知在李大人那儿学得怎么样了,当然还有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