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色物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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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身体,果然还是太不方便……”

  奈落唇齿微张,随着话语呼出的湿气有些醒目,而她的声音在薄雾的清晨也显得格外寂寥……尽管这只是一句牢骚感十足的感慨而已。

  有些变化人们是可以迅速适应下来的,相反,有些变化则似乎永远无法适应……奈落显然遭遇到的是后一种情况。

  可能是因为在母体孕育过程之中发生了一些技术性故障,导致现在奈落在物理意义上只能写作“她”了——各种意义上来说,这真是一个遗憾而又让人无奈的事实。

  黑发紫瞳,或许仅仅是因为“相由心生”,她本该称之为姣好柔和的面容上格外带上了一股“英气”。

  大概她现在也只有这股英气了。

  尽管奈落有一条格外适合水手服的高马尾,然而她的装扮永远是棕色短靴加黑色铅笔裤,上身是白色短立领衬衣外与一件细针织浅灰色连兜帽外套——按照她本人的说法,这是因为自己接受不了腰部以下凉飕飕的感觉。

  尽管此时她手肘以上的小臂都露在外面,偏低的气温根本对她全无影响。

  第三天的时候,先前的战斗造成的“后遗症”已经彻底消失了,奈落决定再次向城市里进发。同时,她还以“可以吃饱饭”为代价,雇佣了小小的嘉莉朵作为“向导”。尽管后者年纪不大,但她确是这座城市的“土著居民”,起码比奈落更加熟悉这里。

  带上了嘉莉朵之后,或许奈落的行动效率会有所拖累,但起码她可以降低重蹈覆辙的机率——她们这样的女幼组合,再加上嘉莉朵还是当地人,两人的可疑性至少可以降低百分之五十了。

  不过由于在人家的脑门上炸了一发,奈落自觉会遭到持续的追踪,只是她不知道这个追踪的力度究竟有大而已……不过无论如何,她的行动不能停下来。

  于是就像是一些粪作游戏中完美的混在BUG中的彩蛋一样,奈落带着嘉莉朵一头扎进了800万人之中。

  …………

  “奈落大人是从外面来的吗?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尽管一直生活的地方很难称得上是“家”,但这里是嘉莉朵最为熟悉亲近的地方,暂时性的离开大概会让她有所踌躇,似乎为了缓解这样的情绪,她渐渐变的敢开口说话了。

  相处了两天时间之后,她觉得奈落不是什么坏人,害怕的心思也没那么重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就这么跟了上来。

  “外面啊,既不比这里好,也不比这里差,跟流星街差不多吧。”奈落说道,对于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她伪装的并不精致用心,近距离观察的话还是很容易察觉到她与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的。

  嘉莉朵对外面的世界有所向往吗?不,应该仅仅是好奇吧,只是奈落对外界的描述,未免过于冷酷了点。

  “那,奈落大人……”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奈落从嘉莉朵欲言又止的神色上读懂了她要问的问题。

  “可以说吗?”嘉莉朵小心翼翼的问道,奈落跟她曾经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因此与其说她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不如说她对奈落更好奇。

  可以看的出来,嘉莉朵本性上是个挺开朗的孩子,只不过她的遭遇让她早熟,也让她在跟别人交流的时候充满了小心,哪怕在已经确定了奈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的前提下。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只不过是一个挺无聊的老套故事,你想听吗?”

  见嘉莉朵点了点头之后,奈落又继续说道:“话要从挺久之前说起了……

  十七年前,我出生在这片大陆东边的一个叫做柯林斯山脉地方,那里的半山麓上有一个无名的小山村……”

  奈落可以边走着边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可以想象的到她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视作等闲,然而实际上她的话语中的气氛绝不轻松。

  说这些事的时候,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一块圆形的蓝色宝石——这是她故乡的特产,一种被称作“柯林斯之心”的宝石。

  “重新获得生命是一种怎么样的喜悦?这几乎是人类无法体验到的一种情绪,因为压根没有这样的当事人……况且还有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所带来的那种新鲜感,老实说我真的是一个相当幸运的人。

  然而很快我注意到的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种相当特殊的情况,甚至这种情况在相当程度上冲淡了新生喜悦……我是作为女孩被生下来的。

  不不,并不是说我个人有什么性别歧视的想法,而是这种哭笑不得的反转真的难以置信。”

  奈落的话语里存在着极端不合理的部分,按她的说法,她对自我的认知未免太早了一点。清晰的思考方式和认知,理应是无法跨过年龄和经验的限制的,也就是说这绝不是婴儿该有的想法。

  不过因为现在奈落的交谈对象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因此这样的不合理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那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山村,背靠着物产丰富而又令人心旷神怡的大自然,在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看来,那都是桃源乡一样的地方。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在那里怡然自得的度过平静的一生。

  然而事实上,我从没有真正的享受过那种怡然自得,认知上的差格和行为上的不便一直让我处于一种相当别扭的状态……如果这样的平静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话,我很可能会度过相当纠结的一生。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甚至让这种纠结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我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我重新确定了一个单纯的道理——现实的世界上有没有地狱并不可考证,但坠入地狱的过程确实是存在的,血淋淋的存在着。

  期间发生的一些违背通常性的智慧和教条的事情,至今让我无法理解,于是我才有了现在的名字,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