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院,房。
游廊下,小红收拾好面色,举起的手终于敲在了房门上。
房间内,温馨的气氛陡然被破坏。
平儿放在贾琮脸上的手,仿佛是放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般,“嗖”的一下收。
不过却见贾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平儿又羞又气。
其实此时,平儿心中并无多少男女之情,更多的只是感动。
好似在面对自己的兄弟一般,只是
她又如何能完全欺骗自己?
贾琮的眼睛虽清澈,但目光中那份执着,她若看不清,那才是在说谎。
不过,既然没有挑明,不如就眼前这样最好。
毕竟,一来她心里没有任何准备,二来,贾琮还太小。
兴许过二年,这种心思也就淡了
“哦?宝玉他们去了?”
小红进来后说明来意,贾琮点点头,问道:“可有事没有?”
小红面相保持的极好,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听到般,笑道:“只说本是想来探望大老爷和大太太,不过老太太怕耽搁了大老爷和大太太的静养,他们便来墨竹院看看。”
贾琮闻言颔首,看向平儿,道:“平儿姐姐,那我就去瞧瞧?”
平儿闻言,刚平复下的俏脸,登时又晕红起来,心虚的先看了眼小红,见她毫无反应,才放下心来,嗔恼的瞪了贾琮一眼,道:“你是做主子的,还问我?”
贾琮得意的打了个哈哈,虽是惫赖模样,可他生的好,让人生不出厌恶感来。
不过还是在平儿隐隐威胁的目光下,与小红乖乖离去了。
看着贾琮消失的背影,平儿颇有感触。
这种境遇,是她在王熙凤身边万万不会有的。
虽然王熙凤素来待她也不薄,可始终主奴分明。
这种让人尊重,让人小心呵护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
一时间,平儿痴痴的站在那,凝望着,凝望着
“这般看我作甚?”
出了房过了插屏,离开了平儿的视线后,见小红不时的瞄自己一眼,贾琮看她一眼问道。
见小红欲言又止的模样,贾琮笑道:“刚偷听墙根了吧?”
小红忍不住啐了口,嗔道:“三爷真是不害臊”
贾琮呵了声,道:“你偷听我,还反过来派我的不是?”
话虽如此,可偷听墙根,那是好话吗?
小红红着脸,撅起嘴,虽不言语,可满脸的不满。
也是她和贾琮极熟了,方才会如此。
说起来,虽然她早没了靠近贾琮身边的想法,尤其是在相貌惊人的晴雯出现后。
可是
见贾琮如此对待平儿,她还是忍不住吃味。
真的是,太好了。
撇了半天嘴角,吐出一句心里话来:“我就不信平儿姐姐就那样好!”
说罢,还狐疑的看了贾琮一眼,目光很有深意
在豪门深宅中长大的女孩子,如今又通了人事,实在比外面同龄女孩子早熟的多。
许多事,她都明白的。
她多半在怀疑,贾琮是不是也起了大老爷和琏二爷的好色毛病
贾琮见她如此,呵呵一笑,却没多解释什么。
他对平儿的感觉,除了今世平儿对其温婉相助,在其最困难时赠衣送食外,还有前世读红楼时,平儿在文中品性的印象加成。
红楼中的诸多女儿,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但也各有薄处。
但如平儿这般,几乎没有任何争议的女孩子,仅此一人!
两世相加,对其的好感,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是,他虽是极喜欢平儿的,也费了心思将她从王熙凤处讨了来,却不代表他会为所欲为。
且不说做的到做不到,而是那样做品格太低。
轻贱别人的人格,也是在轻贱自己的人格。
尤其是对自己欣赏的女孩子
贾琮自诩并不是一个那样低级趣味的人。
他之前对贾琏和平儿说的那番关于尊重尊严的话,并不是虚伪之言。
二来,他目前确实还没心思去当个“实干家”。
不提外面危机四伏,他的处境也算不上多好。
只说他才十二岁的年纪,这个时候就早破色戒,估计日后多半活不过四十。
他前世本就是医生出身,对这点还是很在意的。
而且,他也很享受和喜欢的女孩子相互尊重相处的感觉。
那样比单纯的“实干家”,更快乐。
只是这番心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怎好与小红说?
因而岔开话题问道:“你先前是怎么来的?”
小红没有得到答案噘了噘嘴,不过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答道:“二门外不是有备班的车轿嘛,我只说老太太让宝二爷他们来寻三爷,我又是奉宝二爷的话前来寻三爷,就分得了架骡车。
这会儿子还候在门口哩!”
贾琮笑道:“就属你最伶俐!”
说罢,准备与小红一起去二门外乘车,然后就见一在二门外侍候的三等嬷嬷面色古怪的匆匆进来,目光中隐隐有幸灾乐祸之色,禀道:“三爷,外面有人寻你,是姨太太家的薛大爷!”
贾琮闻言,再看见这位三等嬷嬷的面色,眼睛微微一眯。
让那位嬷嬷先离去后,贾琮对小红耳语了几句后,小红面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立刻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而行。
墨竹院。
看着若无其事的林黛玉红着耳根坐在那,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贾探春首先坐不住了,起身上前,赔着笑脸道:“好姐姐,到底发现了什么美成这样,让我也美一美可好?”
林黛玉闻言,面色微微古怪,她咬了咬樱桃般的唇角,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什么也没有。”
探春气道:“你这是什么也没有的模样吗?”
一旁湘云也跑了过来,歪着脸靠近细细端详着黛玉的模样。
黛玉撑不住她的眼神,羞恼道:“云丫头莫不是疯了?”
湘云却喜的拍着手叫道:“三丫头果然没说错,林姐姐是有古怪!好呀,必定是又得了首好词!快拿出来让我们也瞧瞧,好东西难道就你一人守着?”
黛玉摔脸子道:“我多咱一人守着好东西了?”
湘云可不是宝玉,不惧林黛玉小性儿,理直气壮道:“刚才分明看见你从里发现了一张纸笺,那是三哥哥的,你自己收起来,岂不就是你一人守着?
再说,你这会儿守着也没用,三哥哥来,难道还不给我们瞧?”
黛玉闻言自知理亏,再看到宝玉方向投来的失望眼神,愈发气急,她从袖兜里取出那张折叠起的纸笺,一下摔在桌案上,道:“你们便去看吧!”
说罢,扭头不理众人。
探春顾忌她是贾母的心头肉,湘云却不顾忌。
伸手从几案上取来纸笺,拆开后一看,大眼睛登时一亮。
不过随即
与先前的黛玉一般,俏脸飞起一片晕红。
而后竟在探春还没看之前,赶紧重新折叠好,捏在手心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见她这般,别说探春瞪大眼睛,连迎春、惜春、贾环、贾兰等人都无语了,一个个好奇心差点没蹦出来。
都狐疑的看着湘云
黛玉此时反倒转过身来,面上哪还有一丝羞恼,得意的看着湘云,道:“云儿,我可是将这纸笺放在桌几上了,没给别人看过。我倒看你要不要一个人守着?”
湘云闻言,差点没气晕过去,咬牙切齿道:“林姐姐,你果然不是好人!你故意引我来!!”
林黛玉这会儿也不恼,娇滴滴的哼了声,抿嘴得意一笑。
见她二人如此打哑谜,众人快没疯了。
一个个巴巴的看着湘云手里的纸笺
湘云实在绷不住了,一跺脚道:“罢罢,三哥哥若是责怪,就怪我吧!”
说罢,如同败身烈女般,别过头,却将手往探春处壮烈一挥。
这般模样,愈发让林黛玉咯咯笑不停,恼的湘云咬牙切齿!
探春迫不及待的接过纸笺,这却不是她一个人看了,宝钗、迎春等人都围了过来。
不过没等她们细看,就听湘云凶巴巴的对贾环和贾兰道:“你们先去庭院里耍子去!”
别看贾环在贾琮跟前又蹦又跳,可在家里这些姊妹们面前,一句多嘴的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和贾兰一起离开。
心里打定主意,必让贾琮以后远离这些可怕的人
探春虽挑了挑眉尖,却也顾不得那个不争气的胞弟了,拆开纸笺后,先是一喜,因为上面果然是贾琮的笔迹,写了一阙她们没见过的新词,待读起后,面色却如同黛玉湘云一般,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纸笺上写道:
临江仙相思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平儿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
这这
读罢这阙词,众女无不面色绯红。
词,自然是绝顶好词。
念罢后,只觉唇齿留香。
一副副场景,如画儿一般在众人心田勾勒。
画中有词,动人心扉!
可这,分明是一首相思词啊!
若只如此倒也罢,诗经里描写情爱的诗也不少,并不值当如此大惊小怪。
但
平儿?!
连小惜春的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谁不知道,平儿是凤丫头的陪房丫头,早晚都是琏二哥的人。
可贾琮写了首相思词给她
众人中数探春最推崇贾琮,感觉到气氛愈发古怪,她干咳了声,解释道:“平儿和三哥哥是好多年的旧识了,而且,三哥哥被困在东路院假山耳房时,就是平儿准备了点心,让司琪送去的。若不是这样,怕三哥哥早就饿死了。
所以才,才”
话未说完,早就面红耳赤的探春便说不下去了。
不管她有千般理由,也改变不了平儿是王熙凤陪房丫头的事实。
虽然还没被贾琏收房,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早晚的事
正当房内气氛渐渐陷入难掩尴尬的无声时,就见小红气喘吁吁的从外面飞奔而入,面色难看的紧。
众人一惊,正要发问,就见小红直接走到薛宝钗跟前,哭腔道:“宝姑娘快去看看吧”
薛宝钗莫名其妙,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与我相干?”
小红道:“我正要和三爷来,就被你家大爷拦下。你家大爷不知怎么了,非要三爷去陪他喝酒听曲儿,说了好些极难听的话
三爷说大老爷大太太在卧病,不好前去,你家大爷就不依了,又跳又骂,还要捉打三爷呢”
众人闻言都唬了一跳,然后纷纷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白皙若雪的面上,则是满满的羞愤之色,只觉得一张脸丢尽!
一言不发,抬步往外走去
PS:前文就设定过,虽有宋,但自宋太祖起就发生了变故。
人还是那些人,但人生命运都发生了变化,后文会有解释。
唔,尽量少抄抄,主要是小苹初见这一句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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