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最新一期的真理报,只要三文钱一份的真理报。”
“卖报……江宁伯于福建大破郑芝龙,歼敌三千余人,郑芝龙恼羞成怒之下将圆沙洲岛上数百百姓屠戮一空,江宁伯为此大发雷霆,下令若有人能擒获郑芝龙者赏银万两,能斩获其首级者赏银八千两!”
“福建海盗横行,谁之过?江宁伯说,乃是上百年来大明朝堂诸公之过也!”
一声声带着些许青涩的声音不时在大街上响起,引起了路人的纷纷关注,不时有人喊住了沿街叫卖的报童,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交给他然后取过一份报纸。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的渗入到了京城百姓的生活里。
在杨峰的影响下,真理报的版面也越办越大,如今已经分为了正版和副版。正版主要讲述的是朝廷大事和时事评论,副版讲述的则是各地的商品信息,还有京城乃至各地货物的价格,甚至还有一些商铺的广告。
一开始的时候,真理报的编辑们对于开办副版的态度是抵制的,不少编辑认为真理报是一份严肃认真的报纸,不能让那些阿堵之物污秽了这份庄严肃穆的信仰。
面对振振有词的编辑,身为副总编的大玉儿只是指了指前面,轻轻说了句:“大门就在那边,想走的人本夫人绝不拦着。而且还会为他多结算一个月的薪水。”
按理说以读书人的尿性,大玉儿这么不客气的跟他们说话,但凡是有点骨气的人早就闪人了,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编辑们却集体哑了火,就连向来以性子耿直而出名的梁子昕也没有做声。
看着面前这群沉默的编辑,年仅十五岁的大玉儿用训斥的口吻说道:“伯爷说过,真理报固然是一份要为百姓、为朝廷、为真理而说话的报纸,但真理报并不排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挣银子。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任何将银子斥为阿堵之物或是不屑一顾的人都是虚伪的。毕竟人活在世上就要吃喝拉撒,你们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需要银子?
既然需要银子,那么咱们就得方法子挣,这个副版就是专门为挣银子而开办的。但它同时也给京城乃至大明的商贾和百姓提供了一个了解大明物价的一个窗口。譬如这里……”
说罢,大玉儿拿起副版指着右上角说道:“这里排列出了大大小小数百种商品在大明各地的价格,还有一些商家求购的信息,这里则是一些商家委托咱们为他们宣传商品的广告,有需要的客户只要一看便一目了然,这样可以在商户和客户之间架起一座桥梁,让大明各地的商贾之间更好的互通有无。我真不明白,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却成了亵渎真理的恶行呢?”
听了大玉儿的话,众编辑们全都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心情很是复杂。良久,梁子昕才长叹了一声,朝大玉儿拱了拱手,“副总编说的是,确实是我等坐井观天太过腐朽顽固了,将如此一件大好事看成了一件坏事,而且还自认为真理尽在己方,如今细细想来着实惭愧啊!”
不少编辑听了大玉儿的话后也是面露羞愧之色,他们在来真理报任职之前其实都是一群郁郁不得志或是屡屡科考不中的秀才甚至是童生,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民间百姓说的“穷秀才”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他们之所以愿意来真理报任职,其实就是冲着杨峰开出的每个月二两银子六斗粮食的薪酬来的,现在吃饱了饭,手里也有了些闲散的银子,却开始称呼银子为阿堵之物了,现在想来着实太过羞愧啊。
看到这些编辑都不做声了,大玉儿则趁机道:“既然诸位不反对了,那么我就开始任命你们当中的一人为副版的主编。梁子昕,这个主编我打算让你来担任,你意如何啊?”
“我……”
梁子昕怎么也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掉下来一个馅饼,主编这个职位可是仅次于总编和副总编,这样一来他在报社里那就是第三号人物了,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统一了思想后,梁子昕便正式走马上任了。为了支持梁子昕将副版创办起来,大玉儿甚至还新招了十多名编辑和上百名的市场调查员,并将这些人调拨到了梁子昕的麾下。
梁子昕也不复大玉儿的厚望,将这上百名市场调查员撒到了京城、江南乃至大明的各地,这些调查员源源不断的将收集到的信息上报给了报社,然后在真理报的副版上刊登出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大明各地的商贾便将真理报副版上刊登的各地商品价格看成了大明物价的晴雨表。
随着真理报的名声越来越响,它的销量也越来越高,仅仅半年时间,它便从第一期的两千多份销量涨到了如今的五万多份,而且这个数量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尤其是各地的商贾在尝到了在真理报上刊登广告的甜头后,更是对此趋之若鹜,因此真理报上的广告位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这也为真理报带来了巨额的广告收入。
而随着销量的增加,真理报的名声也愈发响亮起来,尤其是在京城里,就连溜街的老大爷说起朝廷大事以及弊端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动辄就说人家真理报说了,这个这个做得不对,朝廷应该怎么着怎么着……
就象今天这一期的真理报不仅将圆沙洲上的数百名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被屠杀殆尽的消息公布了出来,上面更是配有画师画出的图案,这样一来更是在百姓当中引起了极大的愤慨。
“诸位爱卿,你们都看看吧!”
朱由校将一份真理报摔在了龙案上,语气冰冷的对面前的几名阁老道:“看看……都看看,郑芝龙将一个岛上的百姓全都屠戮一空,而我大明官兵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屠夫大摇大摆的逃走,诸位身为阁老,难道就不感到心里有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