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八年春二月,大唐皇太子携太子妃、城阳公主、皇孙李白、王良娣巡狩幽州。
大唐初年的河北道不像今天这么干旱,当时气候湿润宜人,农林畜牧发展都很好,人口也不少。
李承乾的座船从隋唐大运河一路往幽州而去,走了半个月就见远处已经有农民在翻耕农田准备春种。
这日黄昏座船靠岸停下,李承乾抱着小李白缓缓走下船,想摘几片河边刚发出来的青叶逗小李白玩。
一下船就见先行去前头开路的任雅相已经站在远处,正要过来拜见。
李承乾一手抱着小李白,对刘葵道:“传任雅相过来。”
很快刘葵领着任雅相来到李承乾面前。
“臣任雅相参见太子殿下。”
“任卿平身。”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见任雅相脸色发白,把小李白递给旁边的内侍问道:“任卿从前头回来所为何事?”
“回太子殿下船走不了,一百里外几个保坞里主把运河里的水引走灌溉农田去了。”任雅相声音干涩道。
“前头出现了旱灾?”李承乾问道。
“太子殿下这一带已经一个半月没有下雨了,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所以百姓们挖开运河引水灌溉。”任雅相道。
李承乾点点头,知道农民靠天吃饭不容易,只是他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针对他的。
“当地州县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河北道往北走堡坞遍地,官府也管不了这些。”任雅相低声道。
李承乾闻言眉头微皱,觉得这里面有事,正想着便见郝处俊和高季辅走过来。
“臣高季辅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二位卿家来的正好,孤王这里正遇上一件为难的事情。”李承乾对二人道。
这二人都知道任雅相是打前站的,听李承乾如此说都看向任雅相。
李承乾对任雅相点点头,任雅相便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太子殿下,运河乃是朝廷运兵运粮的重要通道,不说现在太子殿下的座船就在河上,就是平时地方上的堡坞也不敢挖运河灌溉。”高季辅出身勃海高氏,也是河北道人,虽然久居长安但是对河北道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陛下久欲亲征高句丽,去年春天就下旨沿途官府浚通运河,各地州县若是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还要他们做什么?”郝处俊为人端方,最恨违法乱礼的事情。
李承乾脸色阴沉起来,知道这是有人专门对付他的。
任雅相看见担心李承乾责怪,忙躬身行礼道:“臣请带兵去围住挖渠的堡坞,让他们立即把缺口堵上。”
李承乾正要点头就听高季辅道:
“不可,太子殿下才进河北道就派兵围攻堡坞,怕是后头各处堡坞主再难相信太子殿下。”
河北道堡坞起于西晋五胡知华之时,当时西晋灭亡,琅琊王一支迁到今天的南京建立了东晋,自此开始了南北朝分立的时期。
北方汉人屡遭异族屠杀蹂躏,为了自保才开始结寨修建堡坞。堡坞就是小型的城堡,是集百姓生活和军事防御于一体的。
现在李承乾的手下精兵攻下一些堡坞虽然容易,但是如此做必然引起河北道所有堡坞主的恐惧。
结果只能是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李承乾和朝廷。
李承乾想了想便对刘葵道:“去传梁建方来见孤王。”
梁建方以东宫左卫率将军负责保护李承乾去幽州,梁建方正指挥在沿岸保护的大军安营休息。
不一时,还穿着铠甲的梁建方匆匆而来,王方翼、程务挺杜荷等人听说此事也都来见李承乾。
李承乾又示意任雅相把前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荷第一个站出来,杀气腾腾地道:“太子殿下此去幽州除了五年平辽,还要修建燕都,若是一进来就被这些地方上的堡坞主难住,日后幽州大行台的政令就难以在河北道执行了。
不若拿这些堡坞主立威,派兵攻破坞堡,把这些堡坞主全部抄家问斩,家产分给堡里的百姓。”
王方翼请命道:“臣愿领兵前往,定让太子殿下行程不受到任何影响。”
梁建方也献策道:“太子殿下,臣以为此事当责令地方州县官员急速处理,臣派一千精兵协助他们就是了。”
几人听都觉得挖渠的堡坞主是有意冒犯李承乾,应该派大军围困这些堡坞。
李承乾看着几人沉着脸道:“那些人到底是大唐的百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现在就喊打喊杀早了些。”
李承乾见几人脸上都露出怯色,脸色稍缓道:“梁卿家你派出三百精锐斥候给任卿家。”
“臣遵旨!”
李承乾又看向想说话的任雅相道:“任卿家你把这三百精锐斥候,其中两百人分成一百组,每组两个人分散到挖掘运河的堡坞周边,调查这些坞堡周围的农田河流湖泊的分布和田地灌溉情况。
另外一百人分为两队沿运河两岸快马加鞭往前走,查看前头是什么情况,调查清楚立即来报孤王。”
“臣遵旨!”
李承乾又看向郝处俊道:“郝卿家明日起程时,你带着孤王的令谕快马加鞭去传当地州县官员,于明日孤王停船时来见孤王。”“臣遵旨!”
李承乾安排好这一切,淡淡地对众人道:“都散了吧,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早点起程。”
李承乾说罢就往船上走。
“太子殿下!”杜荷连忙跟上。
李承乾回头看他一眼,知道他有话要说示意他跟上。
回到船上,刘葵已安排人在甲板上给李承乾安放下桌椅。
李承乾坐下示意杜荷也坐下,宫女端上来茶水点心。
杜荷神情郑重地道:“太子殿下,运河绝不能断流。”
李承乾点点头,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着。
杜荷见李承乾不以为意,着急道:“太子殿下,您要在幽州修建燕都,许多东西都要从南方沿运河运往幽州。若是运河被这些人弄断了,如何修建燕都?”
李承乾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