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听了赵节的“醉话”气的直翻白眼,想杀了他,不过他回头看一眼李恪吃惊的神色便不再生气了。
顿了一下,李承乾故意叹口气对李恪道:“三弟也看见了,这长安城现在很是不得人心啊!”
李恪此时正观察李世绩、苏定方等战功赫赫的大将,想看出他们对待赵节要造反的态度,可惜这些老狐狸不会在脸上流露自己的倾向性。
李恪闻言忙扭头看向李承乾道:“赵节不过是喝醉了,太子殿下不必介意。”
李承乾见李恪装傻只呵呵一笑,扭头接过刘葵检查后诏书,直接递给李恪道:“三弟看看这伪诏上说了些什么挑拨的言语?”
李恪不想看这份诏书,可是见李承乾把诏书把递到他脸前了,只得接过来,抻开一半又忙要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只是笑着摇摇头道:“你念给我听。”
李恪这才低头细看诏书,只看了一半就被惊的目瞪口呆,朝廷竟然以王良娣忤逆李世民为由贬王良娣为庶人。
王良娣不过是李承乾的妾室,就算有天大罪过也是后宫的事,用得着朝廷明发诏书?
还专门派使者把诏书送给李承乾,这不是赤赤裸裸地打李承乾的脸吗?
李承乾见李恪的神色尴尬,便淡淡地道:“长孙无忌为了能公开调兵与孤王对决已经不顾脸面了,只是他丢的不只是他的脸面,还有陛下的脸面。”
以这样的理由处罚王良娣,最丢人当然是李世民,连儿子的妾室都敢顶撞你,你的帝王威严何在?
还有脸公开下诏书惩罚?
李恪听了脸色更加尴尬,他是李世民原生的儿子,对于李世民荣辱看的比李承乾要重一些。
见李承乾当面批评李世民,心里暗道:难怪父皇暗中召我入京,大哥对父皇也确实有失恭敬……
李恪想着这些不敢让李承乾看见他的神情,忙低下头继续看诏书。这一次李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再被诏书的内容吓住,但是看完诏书他仍忍不住直吸冷气,
李承乾看都不看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下头还有更过份的事?”
李恪点点头有些为难地道:“这诏书命太子殿下您去嵩山为陛下祈福,求取长生万岁的仙药。”说罢偷偷观察李承乾的神色。
李承乾神色依风清云淡,示意刘葵道:“把诏书拿下去让诸卿也看看。”
刘葵忙拿了诏书迈着小碎步把诏传到李世绩桌上,李世民绩看了沉着脸不说话,传他下面的薛仁贵,薛仁贵没看直接传给下面的郝处俊。
郝处俊看完诏书脸色难看道:“这也太过份了。”
李承乾听见只是笑呵呵地道:“一份伪诏罢了,就是诏书上写着命孤王立即自裁,我还真能去死不成?”
李恪以为这是李承乾负气之语,神色尴尬不好接话。
却见还没有看诏书的上官仪站起来朝李承乾行礼然后大声道:“秦始皇帝驾崩时曾下诏传位给公子扶苏,公子扶苏当时不在始皇帝身侧,奸贼赵高和二世便伙同李斯修改传位诏书,还下伪诏逼公子扶苏自裁。
公子扶苏愚孝竟然信了二世的伪诏自杀身死,却忘了身边还有三十万勇士。
秦二世无道,天下大乱,秦朝二世而亡。
说起来也有公子扶苏愚孝的因果。”
李承乾听了点点头道:“公子扶苏若能明辩天下形势,起兵回咸阳登基,秦朝未必会二世而亡、社稷宗庙不保。”
上官仪听了再次朝李承乾一躬身道:“太子殿下所言正是。臣闻言圣人云:‘大杖走,小杖受。’就是教导天下为人子者不可一味愚孝,太子殿下所注‘大学’中也说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父有道,臣子变当有道,若君父无道,臣子自也无道。”
李承乾听了眼中满是赞赏道:“上官卿家果然把书读好了。”
李恪在旁边听着李承乾和上官仪引经据典的对话,心里却惊骇的无以复加。
若说李承乾从轻发落赵节是在告诉席上诸将造反也是一条路,在军事给自己留后路。现在李承乾和上官仪的对话,就是为李承乾公开造反寻找理论依据。
李恪心里自问:李承乾已经准备造反了,还会放我离开吗?
李承乾用眼角的余光见李恪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伸出手示意李恪扶自己站起来道:“三弟陪我去后头宝帐更衣。”
李恪也知道李承乾要摊牌了,小心扶着起李承乾往后头的宝帐走去。
李恪扶着李承乾边观察李承乾身边人的动向,走出宴席见李承乾身边只有程务挺刘葵二人跟随心里稍安,暗想:大哥虽然对我起了疑心,但总体还是相信我的。
不想刚又走了两步李承乾却停住脚步,转身面向莽莽苍苍的荒野道:“三弟你看这片荒野,许多年前应也是肥沃的良田,现在却遍生荆棘,这些都是隋未天下大乱造成的啊!”
李恪听了以为李承乾还在犹豫要不要造反,忙恭维道:“太子殿下文治武功皆是历代罕有,大唐国势这些年来蒸蒸日上,这里早晚都会变成的良田沃壤。”
李承乾听了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沧海桑田,天地变化,并非人力能改动的——”
李承乾说到这里见刘葵悄悄朝他比个手势,便住口不言,转身继续往宝帐走去。
李恪听的一脸莫名其妙,只是他一到宝帐前看见顶盔贯甲的薛仁贵如同门神一样扶剑立在宝帐前,才知道李承乾为何突然停下说两句废话了。
原来是为了给薛仁贵带兵过来争取时间。
到此时李恪终于感到情势凶险,左右看看这边都是李承乾的人,不敢稍动只得壮着胆子进帐。
李承乾看着李恪表情嘴角微扯,心道:以为让你准备会场你就有主场优势了?
看见李承乾走来薛仁贵闪身让开帐门,李承乾拉着李恪走进宝帐,直接在主座上坐下。
看着李恪神情哀伤地道:“老九是不行了,他为了对付我借用了太多长孙无忌的势力,如果我们都不回去长安,这大唐江山早晚也是长孙无忌的。”
李恪没想到李承乾这么直接,只是这话里意思,李恪不敢轻易说话。
李承乾看着李恪语气更加诚恳地道:“因为厥儿的事,父皇是怕见我了,如果你带兵回长安锄去长孙无忌,然后登基为帝,我从此远遁海外也算是护住了各方的脸面。”
“啊!”
李恪惊骇地看着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