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维亚神父是鲁斯教公国费南教区总教堂的神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担任看火人的职务,在教区教堂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职责,像他这样担任看火人职务的神父就有十人,他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把足够木炭放到净化之火的容器里面,让净化之火不会因为缺少燃料而熄灭。
其实,看火人这样的事情一个人来做就已经足够了,但现在却需要十个人来做,这完全是因为教会内的神职人员已经远远超出了教会能够提供的职务数量,使得一个普通的教会职务就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神职人员一起担任。
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完全是现任教宗颁布的神恩令,这道教宗指令允许净化之火教会控制的所有国家中,那些贵族不能继承家业的庶子、私生子等等可以持那名贵族的推荐信,到他们所在的教区的教堂进行神职人员的考核,只要通过了考核,就能够授予其最低品级的神职人员身份。
之所以当代教宗会颁布这样荒诞的教令,除了他本身就是庶出的贵族子弟以外,更是因为他能够成为教宗是因为大量贵族的庶出子弟暗中帮助,虽然这些庶出贵族子弟就单个而言,权力非常小,但当他们联合起来的时候,却能够产生出非同一般的影响力,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净化之火教会的教宗选举上。
这样一道教令颁布下来,自然是有不少人反对,但很快这些反对就消失了,因为发出反对声音的人在政治、商业以及其他种种方面都不约而同的出现这些或者那些意外,其中几个更是因为意外死了,再怎么愚蠢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都在被警告后,选择了闭嘴。
于是乎,这条教令就很快得到了执行,大量贵族的庶子和私生子拿着贵族的介绍信通过了教会考核,成为了教会最低级的神职人员,一些人更是在考核中表现极为出色,成为了正式神父,比如托维亚就是这样一个走捷径的神父。
之所以,贵族的庶子和私生子对这类最低级的神职身份这么看重,主要是因为拥有了这样一个身份后,在缴纳教会的神圣税的时候可以大幅度的减免税率,不少拥有神职身份的贵族私生子和庶子都会让自己挂靠某个商会和商队上,间接的帮助商会和商队减免一部分税务,这样他们也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
只不过,相比起那些利用神职身份的便利,谋取利益的捷径神职人员不同,托维亚是真的想要当一个正式的神职人员,所以他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优渥生活,选择到这个边缘教公国来当一名看火人。
正因如此,他对待看火人这个职务的工作态度和其他那些混日子的看火人截然不同,他表现得极为认真和虔诚,几乎一整天都会待在净化之火所在的高塔塔顶,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行为,使得他在鼠潮爆发的时候,被净化之火保护着,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教堂和所在的城镇,人几乎全都死了,只有少数人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而他也就成了这群幸存者的主心骨,直到搬迁道眼前这个神眷之地,他负责管理的幸存者才从十几个人变成了几千人,这完全得益于他的神职人员身份,哪怕这个身份是取巧得到的,并且也不是什么高等神职人员,但在这个时候,幸存者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宗教可赋予这样的希望,而整个鲁斯教公国只有他一个神职人员,他只能背起这副重担。
一开始托维亚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在鼠潮中活下来,是因为他当时处于净化之火旁边,他只是以为塔顶那扇破木门挡住了鼠潮,就像那些躲在地窖里面生还的人一样。
直到他联系到了外界的教会神职人员才弄清楚了净化之火可以抵挡鼠潮这件事,这也让他庆幸自己当初搬迁到神眷之地时,特意把教区总教堂的净化之火完整的搬迁过来了,这使得他有足够的火种点燃小镇围墙上那些篝火,建立一个由净化之火组成的保护圈。
虽然现在托维亚是小镇最重要的主心骨之一,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历亲为,只要吩咐,有人会帮他去做,但在给净化之火添加柴薪,看护净化之火这件事上,他依然是亲自负责。
和前几天一样,他在入夜后,给幸存者举行了一次祷告会,然后就提着等去围墙上,查看那些净化之火的状态怎么样。
在路上,遇到他的幸存者都在恭敬的朝他行礼,而他也一一还礼,显得非常平易近人,现在他在小镇的声望非常高,这是他以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这种被尊敬的感觉非常好,好到让他有种想要感谢这次鼠潮的冲动,因为没有这次鼠潮的话,他永远只会是一个看火人,而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执火者。
执火者是看火人的上级神职,已经可以被算作高等神职了,想要成为执火者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够分离净化之火,创造新的净化之火篝火。
一般情况下,非执火者的神职人员和非神职人员,就算将放到净化之火里面点燃,他手中这根被点燃的火炬也不是净化之火,只是一般的火焰,只有执火者点燃的火把才是真正的净化之火。
所以在净化之火教会中,执火者非常重要,任何一个新的教区、新的教堂,都需要执火者分离出净化之火,点燃教堂和教区的净化之火才算是完成教堂的建立。
这也就是为什么看火人是最低等的神职人员,而仅仅一级之差的执火者却是仅次于红衣大主教们的强大人物。
托维亚可以想到一旦教公国的封锁被解除,那么他这个在灾难中产生的执火者更能够体现出净化之火教义中的就是教义,所以他这个非培养出身、完全依靠净化之火恩赐的执火者必然能够得到重用,特别是这里面还涉及到了教宗颁布的那个让教会内部怨声载道的教令。
和完场一样,来到装着净化之火的容器前,托维亚仔细检查了一下容器的状态,有检查了一下容器中的柴薪是否充足,丢了一些木柴进去,添加了一些柴薪,然后又朝下一个净化之火容器走去。
在查看过几个净化之火容器后,托维亚来到了最后一个净化之火的容器放置处,只是他看到站在容器旁边的并不是他安排的幸存者,而是一名身着外国猎装的陌生人。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名陌生人是谁,这主要是因为在这个小镇里面就只有两个外国人,当然也是因为这两个外国人中那名贵妇人有着女王般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能留下无比深刻印象,至今他还记得那些幸存者试图以他们是外国人的身份赶走他们的时候,那名美丽至极的贵妇仅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所有人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不敢说话。
作为伯爵的庶子,托维亚见到过不少高高在上的大贵族,其中不乏统治一国的大公,但他可以肯定的说这些大公和大贵族们没有一个能够在气质上和威势上与那个外国贵妇相媲美,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所以也使得不少人猜测这个外国贵妇或许是某个外国的公主或者女大公之类的大贵族。
相比起那个备受瞩目的外国贵妇来,应该是贵妇丈夫的那名外国男性反倒没有什么人注意,甚至有人猜测那名外国男性并不是贵妇的丈夫,只是贵妇的护卫之类的。
只不过,同镇上其他人不同,托维亚倒是更加关注那个外国男性,因为净化之火告诉他,那两个外国人是很危险的存在,而那名男性的危险程度要超过那名女性。
自从成为了执火者以后,他就被净化之火赋予了一些以前认为只是传说的神奇能力,比如他不再惧怕寒冷,比如他在夜晚能够看到很多东西,比如他能够看到活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使得他在还没有搬迁道神眷之地以前,通过能力避开了几次大鼠群的袭击,让幸存者没有再出现任何损失。
等这次灾难过去后,他就可以前往圣主国的总教堂,到那里他就能够学到一些高级神职人员才能够掌握的神术,成为真正的执火者。
现在他即便不能够施展一些神术,他也能够通过净化之火施展出一些类似神术的能力,这也是他能够在这里获得如此大的声望和地位的主要原因,这也使得他对净化之火特别依赖,对净化之火的提醒他也是无比重视。
所以这两天他都在暗中观察这两个外国人,只是他看到的事情让他感到疑惑,这两个外国人每天都会带着那个叫做佩妮斯坦的当地女孩离开小镇,到镇外的森林里面,在入夜之前又会回到小镇上,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他也曾想过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但一想到进入森林后就会失去净化之火的保护,他又害怕了起来,放弃了跟上去的想法。
他也询问过其他人,打听这两个外国人是什么时候来到小镇的,结果却得知在其他人发现这个小镇神奇之处以前,两个外国人就已经和那个本地女孩住在镇上了,听那个女孩说是那两个外国人在鼠群中就了她,然后送她回家,发现家里面的人都死了,见她无依无靠就暂时留下来照顾她。
对此,托维亚也向那个女孩确认过,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他总感觉女孩隐瞒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又不太好多问。
他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找那两个外国人具体聊一聊,看看那两个外国人为什么来鲁斯教公国,看看两人是否有什么异常,只是没想到没等他去找那两人,其中一人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托维亚原本以为这个外国男性仅仅只是对净化之火感到好奇,毕竟在其他地方可无法像现在这样能够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净化之火,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从那团净化之火中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这种感觉可真是让他有些懵了,虽然经过这段时间不断接触净化之火,他能够感觉到净化之火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神性生命,而不仅仅是一种火,因为他能够在火焰里面感受到智慧生物才有的情绪,但像现在这样出现如此强烈的害怕情绪还是从未有过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净化之火这种神灵赐予的神性生命会对一个凡人感到害怕。
“你在干什么?”虽然托维亚同样也感到害怕和担忧,但他对净化之火的虔诚还是使得他壮大了胆子走上前,朝那名外国男性质问道。
对方转过头,平静的看了看神父,反问道:“托维亚神父,你之前不是在广场上说谁都可以在近处接触这神圣之火吗?”
“呃……”托维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如雷欧所说的那样,他当时第一次用执火者的能力从自己带来的那团源火中分离出一团净化之火,点燃城墙上的篝火时,极为激动,说出了一些本不应该说出来的话,这具谁都可以近距离接触神圣之火就是他希望收回的话,如果在净化之火教会管辖的其他地方,他说出这句话肯定会受到非常严重的触发,所幸现在是一个教会真空地带。
所以现在雷欧用这句话来反问他,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该如何狡辩,说道:“阁下是净化之火信徒吗?我那番话只是对信徒说的。”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对方笑了笑,转身朝围墙下走去。
“等等!”托维亚忽然叫住了对方,并且快速的问道:“请问一下阁下住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对方停下脚步,回过头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看向托维亚,说道:“难道鲁斯教公国以及周边教公国的境内,除了这里以外,其他还有其他安全的地方吗?”
托维亚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对方又问道:“而且你又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要知道我可是比你先到这里的,你们才是后来者,要是论合法性的话,作为这个小镇唯一幸存者的佩妮斯坦才具备合法性,她才能够决定谁应该留下,谁应该离开,你还不够资格,下回想好问什么在开口,免得像现在这样自取其辱。”
说完,他也没有再看托维亚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朝居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