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巴卡.血鞭刚从床上爬起来时,便听到了西北小绿洲易主的消息。
“是么?”他皱了皱眉,虽然昨晚也看到那片绿洲燃起了火光,但没想到咆哮氏族连一个晚上都坚持不下来。最近银川中有出现过拥有如此强悍实力的新氏族吗?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鲁巴卡拍了拍身边躺着的宠姬,让她裹着毛毯出去后,才望向手下,“仔细说说。”
“是,根据那些逃回来的家伙报告,绿洲的大火不是挑战者潜入后放的,而是父神的天火——”
“放屁!”他吐了口唾沫,“这群懦夫,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推到三神身上,我要把他们统统吊死在铁砂城门口!”
“不过……”手下犹豫了会儿,“我的人今早也去了小绿洲营地一趟,发现那里的景象确实跟他们描叙的颇为相似……地面上有许多漆黑的大坑,尸体和房屋碎片洒得到处都是,并不像是单纯的纵火能做到的。”
“碎片?”
“没错,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沙虫或钻地蝎碾过营地,把他们撕扯得七零八落一般。”手下斟酌着用词,“待在营地里的人大多倒了霉,倒是在外面找乐子的家伙组织起了反击,只是……他们连对手面都没见到,就被击溃了。”
“换句话说,那群蠢货中了伏击,然后还没逼近对手就仓皇逃窜了?”鲁巴卡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对看门狗过于仁慈了,花费大把功夫拉拢他们,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还是说,长期的安稳生活对实力的腐化比他预想的要更严重?“然后呢?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仍不知道占据小绿洲的是哪一个氏族?”
“我的人正在打听中,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手下说到这儿顿了顿,有些迟疑道,“只是一些逃民说,他们看到了许多北方人的身影。”
“北方人……”
这个消息让鲁巴卡认真起来。
他赤身地走到窗边,望着西北方向,火光早已经熄灭,只剩下几缕隐约可见的黑烟。
尽管咆哮氏族是铁鞭与削骨联手拉拢的看门狗,但他并不是太在意对方的死活。挑战者制度与其说是资格测试,倒不如说是六大氏族为自己设立的保护墙,这个道理在他入驻铁砂城后才明白。
神圣决斗仅仅是小规模的搏杀,挑战者争夺小绿洲却是两个氏族间的全面战争。两边即使杀得血流成河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毕竟就算不进入铁砂城,绿洲也是每个氏族寻求壮大的必争之地。无论哪边胜利,一般都会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舔舐伤口。
这段时间大氏族只要加以威逼利诱,将挑战者转化成看门狗并不困难,特别是那种认为妥协只是暂时的,等恢复完全后迟早都要发起决斗的氏族,基本上到最后都没能敲响铁砂城的圣钟。
因为那时又会有新的挑战者出现,将看门狗横扫出局。
大氏族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始终保持着自身不会陷入到伤筋动骨的困境中。
如今铁鞭已经爬到了第四的位置上,就算挑战者立刻发起决斗,估计也不会找上他,因此小绿洲易手并非什么要紧之事。
但出现北方人就不同了。
例如之前的碧水女王,就给铁砂城造成过不小的混乱——哪怕沦为实际上的奴隶和打手,也会有许多人向往着北边那片永绿之地。两个潜在挑战者的投奔让小绿洲一下空了出来,导致后续之人可以轻松发起神圣挑战,也正是趁着那场混乱,鲁巴卡抓住机会,顺利成为了第四位的大氏族。
现在,他们又想要耍什么诡计?
“去盯着那帮人,把事情打探清楚。”他回身对手下吩咐道,“北方人从那座城市来,有多少人,带着什么武器,打的什么注意——我都要知道!”
“是,族长大人!”
或许,他该跟其他大氏族好好商量一番。
极南境的规矩,决不容许外人来插手!
……
到下午时,手下却带回来了一个令鲁巴卡.血鞭不敢置信的消息。
“你说什么?傲沙氏族?”
“他们的确是这样宣称的,绿洲里的旗帜已经全部换成了傲沙的战纹,我还看到了那名被当作奴隶贩卖的傲沙公主!她已经成为了神女,正在召集新的族人,响应者似乎还不少!”
这……怎么可能?
鲁巴卡并非对北方王国一无所知,神女在灰堡人眼中完全被视作邪恶的存在,如果沙民女奴的下场已算足够悲惨,那么一个神女奴隶更是不会有丝毫翻身的可能。但现在,她是怎么赢得北方人的支持,反过来带着他们以复仇者的姿态重返极南境的?
他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以及隐隐的恐慌。
莫金人一直被压制在沙漠之中,并不是他们喜欢沙漠,而是因为他们始终无法与灰堡正面抗衡。若是对方想要对铁砂城不利,各个氏族或许会团结一致对抗外来者,可万一获得了北方人支持的傲沙氏族只针对自己一家,其他氏族还会和铁鞭紧密相连吗?
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该死!
他用力将桌上的酒杯砸向地面,又猛地踩上一脚,令其化作一摊晶莹的碎屑。
如果你想通过神圣决斗,来报当年的杀父之仇,就尽管来吧!鲁巴卡恶狠狠地想,北方人或许武器精良、人数众多,但在决斗上,莫金沙民才是最勇猛的武士!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的滋味!
就在这时,又一名手下进入了他的大厅,“族长大人,傲沙氏族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什么?”鲁巴卡感到头上青筋直跳,“礼物?”
“是,就放在外面的庭园里。”
“带我去看看,”他咬牙切齿道。
……
那是一个硕大的木箱,约一人长,半人宽,就像是用几块普通的木板拼接而成的一般,四角钉有铁钉,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
“送它来的人呢?”鲁巴卡问。
“已经走了。”
“来了几个?”
“呃……只有一人。”
“一个人?”他挑了挑眉头,上前踢了箱子一脚,木箱顿时翻滚了好几圈,并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里面似乎还装着其他东西。只是按照这重量来看,几乎相当于空心的一般。
是断肢与血肉,还是剥下来的人皮?除了恐吓和虚张声势外,他想不出对方还会送什么过来。
“搬到石堡里去,”鲁巴卡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