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通宵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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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宿舍区,其中一座小院内,晚起的房彦谦正在整理草图,昨夜他夜观星象,直到拂晓时分方才入睡,观测天向时画下的星图,需要仔细分类。  神奇的天文镜,让他跨入了从未出现过的领域,房彦谦通涉五经却不精通天文,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时,由不得他不动心。  黄州的观星台,是皇帝敕建的观星台,这里有门类丰富的天象仪器,是仅次于邺城观星台的地方,一旦错过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自从西汉时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的说法之后,历代朝廷都对观测天象的行为严加管制,有谁敢私自观测天象,那可是会招来牢狱之灾。  然而自从永嘉之乱以后。。中原陷入数百年的纷争,无论南朝、北朝,政局动荡之际,自身难保的皇帝们,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禁止民间学者观测天象。  所以,民间的天者才有了生存空间,但受限于观测仪器短缺以及知识传承的问题,许多自学成才的学者,实际上都不得要领。  而在黄州就不一样,黄州观星台算是半开放,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只要获得官府允许,就能利用观星台观测天象。  房彦谦本来只是来黄州游历,打算住上一段时间便回家乡。结果一来就不想走了,因为他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朝廷现在允许京城之外的地方设置观星台,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周国灭隋收复河山,待得平定南朝陈国一统天下之后,皇帝和权臣的心思可就不一样了。  天人感应,一旦出现水灾、旱灾或者地震,亦或是夜间流星划过,甚至客星出现,宰执们可是要上表谢罪的,若是灾情严重、天象异常,甚至连皇帝都要下罪己诏。  所以一旦出现天灾和异常天象,也是朝廷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的机会,许多人会借此机会攻击政敌,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会借机攻击皇帝失德。  没有哪个皇帝或者权臣能容忍授人以柄、倒持太阿。米糕羊所以和“天人感应”息息相关的天象观测,迟早要被皇帝或权臣再度控制起来。  房彦谦如今虽已辞官,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朝廷形势,天子如今年纪轻轻,而执政的丞相又适逢壮年,日后朝政纷争必然不断,所以双方人马迟早会想起“天人感应”这个武器。  无论最后是谁赢了,迟早都要把观测天象的权力重新收回,限制于钦天监内。  尤其天文镜的出现,让许多说法都成了笑柄,譬如缥缈九天的月宫,通过天文镜看去,不过是个坑坑洼洼的圆盘,哪里有仙宫的样子?  这种反差太过于强烈,所以房彦谦觉得朝廷迟早会回过神来,禁止天文镜用于天象观测。  出于这样的担心,房彦谦要抓住机会,赶在天文镜被禁之前,于黄州观星台观测天象,好好研究一番天文。…。

  细细整理了一遍,儿子房乔近前,见着儿子手里端着的饭菜,房彦谦回过神来:如今是午后,他起来后还没吃饭。

  “功课做得如何?”

  “父亲,今日的功课已做完。”说到这里,房乔有些期盼的问道:“父亲,今晚孩儿是否可以上观星台?”

  “可以,不过九点就要回宿舍睡觉了。”

  “嗯!”房乔兴奋地点着头,这几晚轮到父亲和几位同好用天文镜,所以他眼巴巴等着有机会一睹星空的绚丽美景。

  如此美景,别处可是看不到的!

  见着儿子如此兴奋的样子,房彦谦无奈的笑了笑,他来西阳之前,并不知道如何看时钟,也不知道什么是二十四小时,但在这里待久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因为西阳这里讲究‘准时’,赴会要‘准时’,赴宴要‘准时’,在州学讲学时,老师和学生都要‘准时’,在天文台用天文镜,也得‘准时’。

  父子俩正说话间。。听得外面传来喧嚣声,房彦谦父子所住的小院,还有其他几位住客,房彦谦原以为是邻居在议论着什么,侧耳倾听发现是院外传出的声音。

  脚步声起,院门被人呼啦一声推开,声音随后响起:“孝冲,孝冲!”

  房彦谦走出房间,见着那人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何事如此慌张?莫非今晚多云,看不见星空了?”

  “孝冲!你…知道…不知道…,州学出…大事了!”

  “你先顺顺气,慢慢说,不要急。”

  “孝冲,今日刘…光伯在…州学讲,这你…知道吧?”

  见着房彦谦点头,那人随后说道:“不得了了,有人质疑古文。”

  “这有何奇怪的?”房彦谦笑道。古文的真伪,历来都有人质疑,当然他认为东晋梅赜所献古文,确系西汉时孔安国的孔壁古文。

  “你…哎,刘光伯被人问倒了!”

  “啊?你说什么?”

  “黄州总管司马杨济,质疑梅赜所献孔安国是伪作,他提出的疑点,刘光伯无法作答,后来也认为…”

  说到这里,那人激动起来:“刘光伯和刘士元,认为杨司马说的两处破绽确实没错,梅赜所献,是后人伪作!”

  “啊?”

  房彦谦一时间没回过神,他知道刘炫一直推崇梅赜所献古文,认为此书为真,而如今

  梅赜所献的书籍,、和古文是为一体,如果真的是伪作,那么意味着梅赜所献和古文极有可能也是假的。

  房乔在一旁听着。米糕羊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他虽然还没开始学,但也曾听父亲说过,、和古文是为一体,结果…

  脚步声起,许多人跑进小院,围着房彦谦七嘴八舌问起来:“孝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假的?”

  房彦谦被这种问题问得哭笑不得:“我今日未曾去州学,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能是假的?怎么能是假的!”

  许多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他们之中以天者居多,但基本的经学知识还是有的,听到刚传来的消息,心理一下子无法接受,所以都跑来问房彦谦。

  房彦谦是经学家,此时此刻在此处,是经学家中天文最好的人,也是天者中经学水平最好的人,所以大家都想来问个明白。

  “诸位,诸位!房某确实不知今日州学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来不久之后,刘士元和刘光伯定然会给出一个详细的解答,大家稍安勿躁!”

  眼见着院内众人议论纷纷的样子,劝大家“稍安勿躁”的房彦谦,内心却如同烧开的水一般翻腾起来。

  是伪作?刘光伯无话可说了?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