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城一隅,数骑来到一处院外停下,他们掷鞭下马来到大门前扣响门环,片刻之后大门微启一名仆人探出头满是戒备的问有何事。
“我等是襄州过来向张郎君还钱的,还请通传。”当先一个中年人说道,他衣着讲究看起来像是做买卖的掌柜,身边数人身形矫健看起来是随行护卫。
那名仆人听得是来还钱的面色一松但随后解释道:“这我家郎主已故,如今家里只有老主母在了。”
“张郎君故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闻言大惊,见着对方一脸落寞的样子便拱了拱手说节哀并要求见张家老母亲把钱财交接。
仆人请他在门外稍候将消息通传老主母得同意后便引他一行入内。。中年人见着老人家自我介绍姓齐是买卖人,一番安慰之后转入正题说他今年年初在巴州境内遭了贼人侥幸逃出落魄不已,是张安张郎君借了钱帛救急得以周转。
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原想着回到襄州便备下重礼回谢,未曾料家中有事耽搁直到现在才得以成行前来谢恩结果却晚了一步。
张安寡母姓刘故而人称张刘氏,她听得这位齐掌柜连番安慰也是低头垂泪,张刘氏中年丧夫辛辛苦苦将独子张安拉扯大成了亲未曾想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不知有多悲痛。
齐掌柜命人拿来一个包裹交与张刘氏说内有钱数贯兼散碎银子几两连着一些珠宝首饰。张刘氏说什么都不肯拿,齐掌柜见状劝道:“齐某家母叮嘱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郎虽已不在但无论如何还请老人家成全。”
见得对方收下,齐掌柜叹道:“张郎英年早逝殊为可惜,当时还听他提起新近娶亲盼着给老人家添个孙子结果却唉,还请老人家节哀,请未亡人节哀。”
张刘氏原先与齐掌柜交谈算是平静可一听对方提到‘未亡人’就变了脸色破口大骂起来,齐掌柜见状赶紧问这张安的遗孀是怎么了惹得老人家生气莫非是不孝?
张刘氏气鼓鼓的说出原委:他儿子张安四月时带着新娶的妻子张李氏回衡州娘家。米糕羊出门时好好的未曾料过了几日州衙来报说张安遇了贼人丢了性命儿媳妇张李氏也不知所踪。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将她击垮当场昏倒在地,亏得仆人喊来医生及时救治才悠悠醒来,在家中茶饭不思哭了数日后惊见儿媳妇回来两人也是抱头痛哭。
婆媳二人到州衙击鼓鸣冤求使君还一个公道结果贼人巢穴却一直未能找到,张刘氏原以为儿媳妇受尽折磨侥幸逃生回来往后婆媳二人只能相依为命未曾料竟别有内情:州衙在一名仆人衣上发现有血字说是这张李氏谋害张安。
原来竟是这张李氏勾连贼人先是害了丈夫以及仆人性命又跑回来试图谋张家家产,张刘氏说亏得有忠心仆人留下线索否则就被这狠毒儿媳妇得手了。…。
“我张家好好的待她未曾想却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张刘氏气得不住拍着案桌,“当时那女人回来时还好有阿五提醒没有把家中钱财让她保管否则早就给卷跑了!”
齐掌柜一直默默的倾听张刘氏发泄心中愤懑待得听到她提到了‘阿五’这个名称随后眼神一闪,他轻咳一声劝对方消消气并问这阿五莫非就是梁管家?他年初听得张安说来西阳作客若是他不在可找梁管家。
张刘氏说这阿五是她幼弟,因着她早年丧夫故而来到张家帮忙做事帮了许多忙,她孤儿寡母操持家业免不了受人欺负,一来是靠着管家四处奔走二来就是这弟弟忙里忙外帮她跑腿办事。
齐掌柜闻言点点头,他以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教训说就怕有内贼通风报信,年初那次遇袭就是给家仆勾结山贼提前在半路设伏还好有忠心仆人死保方才逃得性命。
“不知留下线索的那位家仆是否有亲人。。齐某对这忠心护主之仆向来十分看重也想送些钱物给其家人聊表心意。”
张刘氏却说那位仆人无亲无故是他丈夫早年收留的孤儿,此次跟着郎主殉难也是颇为可怜,齐掌柜闻言感慨了一番说张安当日聊天时提起过教家中仆人写字,未曾想就因此沉冤得雪。
“齐某那日得救也亏得贵府一名左撇子仆人,不知如今何在?”
“左撇子他就是留下血字的张六了。”
齐掌柜和张刘氏又说了一会便告辞而去。张刘氏看着那包裹叹了口气,屏风后转出一人来到她身边:“阿姊。”
“你看看,还说要防着有人讹诈,你看看”张刘氏将包裹打开,里面是沉甸甸的几贯钱还有小布包着的几粒碎银以及首饰。
“阿姊,小弟这不是在为家里着想,防人之心不可无么。”男子陪着笑脸,这人身材干瘦面白无须双眼狭长说话声尖细正是张刘氏的弟弟刘清因家中排行第五故而人称刘五,他看了看包裹中的东西后又问道;“阿郎当真和齐掌柜有恩?”
张刘氏说她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有这回事不过儿子平日里交友甚广也不是什么事都回来说,况且哪里有人会莫名其妙送东西上门。
刘清和张刘氏说了一会儿话后又提起了那个被关在州狱里的张李氏。米糕羊他话刚说出口张刘氏便一脸不悦,刘清陪着笑脸说如今那宇文使君断案如神不如再去州衙擂鼓请他将案子结了也好慰藉张安在天之灵。
“阿姊,这蛇蝎妇人多活一日那么阿郎的魂魄便要多熬一日,她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只要能和宇文使君说明定然能当堂判决。”
一说到死去的儿子张刘氏泪眼朦胧,她好容易拉扯大的儿子托了媒人娶了媳妇就等着抱孙子给张家续香火未曾想娶来的是个毒妇,如今儿子没有了张家也断了香火她也不知该如何对死去的夫君交代。
两人正说话间有仆人进来将茶取走,刘清见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向张刘氏告退尾随那人出去,待得来到屋外一处僻静之处他问道:“如何,这几个人去了哪里?”
“他们策马出了北门一路往北去了。”
“嗯,那应当就是外地人。”刘三喃喃自语,沉吟片刻后又说道:“准备一二,明日老主母要到州衙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