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天可汗陛下大概又哪里不爽了,把江南土狗叫到了皇宫里,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指点了他一些人生经验。
“为臣者,当为君分忧。难道张公谨没有教过你吗?”
李董有些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暴躁。不过张德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天可汗感到惶恐,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特么的老子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这光景还跳坑里让你揉搓。天可汗了不起啊,工科狗政治智慧低真是对不起了啊!
“说话。”
“……”
老张抬头有些纠结:“陛下,要臣说甚么?”
“……”
李董瞪着张德,估计是在释放王八之气或者千古一帝的死亡凝视,然而张德现在是死狗不怕开水烫,了不起回江阴种田。回江阴老子也是混江龙坐地虎,比在长安也差不了多少。
“朕现在需要你。”
“……”
张德瞪大了一双狗眼,很是不可思议地盯着李董……的腰带,盯着皇帝看是不行的,会被旁边那些近侍吐槽,而且有可能被喷甚至被打。
“臣恭听圣训。”
“……”
这就很尴尬了,一般这时候电话回答,不是“臣愿效犬马”或者“臣甘为驱策”,凶残的直接就是“愿肝脑涂地”。恭听圣训?圣训个屁啊圣训!
入娘的。
李董内心骂了一声,又再次肯定了一个事实:南方人真坏。
“朕欲扩建太极宫。”
“堂皇尊严,方显大唐气度,陛下圣明。”
“……”
这个马屁毫无技术含量,甚至有点馊,然而李董要的就是这个。
当然了,李董不会让张德去督造太极宫扩建。毕竟太极宫是他的地盘,至于他爹那间大概几年之内都看不到工期完结的烂尾大明宫,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执戟士甲胄鄙陋,朕要你检校武器监丞,受将作监少府节制,如何?”
正七品上,可以的。当然了,老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公司老板把自己叫到办公室,给自己一个集团总公司安保子公司装备开发部主管的职位,情绪上来说,升职加薪总归是预约的。
尽管这个主管的位子是暂时的,而且很有可能老板用完他之后,就会吃干抹净不承认今天在办公室说过的话。
老张四处偷瞄了几年,没看见提笔写字记录当下之事的阴阳人死阉党,顿时心中暗暗叹息:妈的,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原本张德在自己狗腿瘸了的时候,是想着狗腿一好,就跑去南方给太子站街。怎么说他也是南方土豪,跟萧氏有各种不能说的秘密,别说萧氏,光麦铁杖这块招牌,他起码还能用上一百年。
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老张暗自琢磨:莫非是李二不想让老子去给他儿子做技术支持?这不能啊,老子刚被人喷的差点生活不能自理,贸贸然又出来做官,还是正七品上,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于是他又琢磨:莫非是叔叔那里有什么风声?
狐疑之间,却见李董面无表情道:“张德,有人奏报,言汝同息王旧人多有往来。汝乃功臣子弟,莫要自误。”
去你大爷的……这黑锅扣起来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你到底扣过多少次啊。
现如今的老张,当然不怕李董给他扣黑锅。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石城钢铁厂,大河工坊,东海贸易,筑紫岛开发,江南丝绸,河东麻料……老张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有的甚至已经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
同时,老张在山东弄死李董的一个飞骑时候,就已经显示了他的决心。
当然了,如果李董要是知道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飞骑”,居然被一帮土鳖弄死,他大概现在就会下令,把张德的狗头迅速剁下来。至于后续华润体系崩解产生的大贵族瓜分狂欢,接着生活资料价格动荡,物流运转难以为继,债务账目一片混乱,甚至是数十万奴隶突然就暴走……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敢把“飞骑”直接剁了,这足够说明剁了“飞骑”的人,对皇权不仅没有敬畏之心,是赤裸裸的藐视鄙视。
“臣惶恐。”
老张低着头,心中暗道:莫非真是因为王老爷子的动静太大,让李二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工科狗之魂?
随后,在天可汗陛下为大光明正确的指引下,江南土鳖诚惶诚恐地接受了皇帝的又一次征辟,同时皇帝语重心长地告诫他:怀远郡王很想他。
尼玛……老疯狗!
张德终于知道,原来是老疯狗把王祖贤摊煎饼的铁板,送到了将作监。然后将作监的废物们,彻底懵逼了。
不过还好,这块摊煎饼的铁板,并没有引发血案。最重要的是,摊煎饼的铁板终究是炊具,虽然它的确有两个耳朵,然后绑身上也能当甲具。
总之,老疯狗这个人,老张想和他绝交。但看在阿史德银楚的份上,他也就不和一条疯狗一般见识。
最重要的是,老张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一个合理合法利用国家资金搞自己私活的途径。
毕竟,他是官儿嘛。
“什么?!又起复了?!”
“不是说才除职没多久吗?”
“听说是陛下中旨。”
“简在帝心啊。”
“简在帝心。”
“简在帝心。”
封建集权社会衡量社会地位的唯一标准就是简在帝心!
尽管武器监经常裁撤重建,在短短的大唐十几年间,就已经开了关关了开好几次,但总的来说,说明武器装备很重要。
老张没有赶着去上任,毕竟武器监现在跟摆设也差不多。主管领导其实是工部将作监,偶尔内府也能管管,反正这不是个独立自主权高的部门。
但是,部门牛不牛,主要看领导。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长官带了头,下官有劲头。下官没领导,肯定干不好。不是捞得少,就是吃不饱……
于是,作为武器监丞,为了彰显自己的霸气,老张上任是有护送的。正所谓看一个干部的江湖地位,从任命时候下达委任状的领导层级就能看出来。比如说梁丰县男张操之,他上任的时候,将作大匠就来了,将作少匠也来了,武器监令也来了。
阎立本阎立德兄弟外加姜行本,护送老张上位的时候,表情就像是万年痔疮犯了差不多。
至于工科狗,将从城西庄园拖出来的大型水力锻锤安装在了渭水河畔。那里的导流渠都是现成的,好用。
抚摸着又粗又硬的锻锤,老张不由得高兴起来:“唉,铁罐头有什么好的,比排队枪毙的成本高太多了。”
不论是贞观年的工科大佬还是武器监的学徒工,都是表情木然内心惨然气氛戚然。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想,或者怎么想把十八岁的张操之按在地上摩擦,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放在面前。
在这个小小的工寨门墙外,挂着一块摊煎饼的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