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某只江南土鳖的狗头是不是被剁了,京城某些大佬们很激动。当然激动的不是剁狗头这件事情本身,而是狗头的含金量如何。
六百万石粮食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消化下去,皇帝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特么就是一条江南土狗的戏法。伟大光明正确的天可汗陛下,做了一点点小调整,大朝会上原本有机会前往辽东走一遭的李勣,被摁在了陇右道。
采访使的差遣还是有的,但监门将军被调走了,王珪自己起的诏书,温彦博还黑了一把左骁卫和右骁卫。
总之,皇帝有点忌惮,但发现事情还在控制范围内嘛。
然而远在沧州的工科狗,完全不在意帝国皇帝是要玩什么左右制衡还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异论相搅。关于工业革命前夕的变化,整个唐朝人都是弱智。
“大郎,你这般年少,恶了二兄,只怕是性命之忧。”
安平预产期快到了,这光景的事情传过来,多少还是知道的。琅邪王氏的余孽们已经开始跳脚骂娘,不过陡然几个月风头一过,屁事儿没有,顿时觉得神奇无比。
“怕个屁。”
淡定的工科狗已经浑然无惧,“为夫绝无性命之忧,反而此次进京,你二兄的飞骑忠犬,为夫用之如臂膀,信也不信?”
工科狗他骄傲。
那妥妥的骄傲啊,李董的武力值先不提,其智力值是可以跟隋文帝比一比的,聪明人权衡了厉害后,会选择妥协。当然了,皇帝肯定很想宰了自己,但自己怕皇帝吗?完全不怕。
逼急了打一场好了,只要开打,京城的没良心炮就能送李董上西天。这种小伎俩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没意思,但效仿玄武门又算得了什么?按照实力计算,在体制内,有“谋反”嫌疑的权贵们,是仅次于李董,远强于五姓七望的有活力团体。
而石城钢铁厂在哪儿?天下运力最强之所在哪儿?最废物的煤钢工业体动员能力,都比最强大的农耕帝国强十倍百倍千倍。
六百万石粮食,不过是作为一条工科狗呲牙咧嘴的一个亮相,同时让权贵们可以跟皇帝讨价还价,哪怕这个皇帝杀哥宰弟且为乐,顺便软禁亲爸爸。
对五姓七望以及新贵们而言,新到手的权利很爽,那么如果皇帝要为“家天下”肆无忌惮,既得利益者们虽说不一定会送天可汗陛下上断头台,但起码“某年某月……乃共和”还是玩得起的。
“大郎,大郎所求……”
李芷儿有些忧愁,总觉得退票已经晚了,以前看这个小郎君能力强长的帅年少多金,可谁知道玩的比谁都疯啊。
女怕嫁错郎啊。然而比女怕嫁错郎更糟糕的是,女怕上错床啊。
作为一个公主,又不能随随便便说就当被狗给那啥了。
唉……李芷儿内心一叹。
老张当然没想到自己婆娘挺个大肚子还怎么思想复杂,不过见她眼神落寞,还是笑道:“芷娘莫不是以为为夫欲做田氏代齐亦或是王莽?”
李芷儿歪着脑袋上扬看着工科狗。
张德一看老婆居然是这表情,顿时嘴角一抽:“吾虽非圣人,亦非愚人,岂能做这等无稽之事?”
“那大郎所为……”
小霸王学习机啊!
当然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老婆难产怎么办?
于是老张绞尽脑汁,脑汁不够用了,就绞尽乳汁,终于眼睛一亮,用略带深沉并且庄重的语调,看着北地冷风卷动的烟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
安平呆若木鸡地看着张德,然后问道:“大郎,这是何方大贤之言?当真振聋发聩。”
“……”
张德深吸一口气,然后温柔道:“芷娘,这是为夫闲暇之余的感悟……”
好一会儿,李芷儿终于收起了看傻逼的眼神,然后才柔声道:“大郎既非醉心仕途,然则牵连甚广,只怕到时身不由己。大郎常说二兄雄才大略,乃是罕见的雄主,却又屡屡行事引其侧目……这是在玩火啊,大郎。”
唉,为什么就不相信老夫可以为往圣继绝学呢?洛伦兹不是往圣?麦克斯韦不是往圣?法拉第欧姆安培不是往圣?
“芷娘,勿要担心为夫功高震主。要死也是李勣程知节尉迟恭长孙无忌他们先死,就算排队腰斩弃市,还有叔父婶娘他们在前面……为夫,不过是小虾米罢了。至少你二兄看来,是小虾米。”
李芷儿听了他的话,更是郁闷了。
作为自己的兄长,李芷儿不能说全盘了解,但肯定是了解一些的。自家二兄是一个会跟你讲证据的人吗?当然了,自家二兄也不是杀人狂魔,现在严防死守的除了李建成余孽之外,就只有爸爸李渊的那点老兄弟。
像张德这种到处都是捕风捉影但是没证据的情况,要不是六百万石粮食实在是太惊世骇俗,恐怕屁都不会当一回事。
不过按照李皇帝的看法,虽然朕很想杀了江南土狗,但江南土狗的狗群不都大,全国的猎狗又都是自己的忠犬,怕啥?
在李皇帝看来,军队还是自己的,那就没问题。
也是基于这个观点,天可汗陛下在处理六百万石粮食的后续,主要就是军方在调动一下,然后左右骁卫敲打一下。而且关于六百万石粮食,背锅的是自己老婆,李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账。
最重要的一点,李董也的确需要长孙氏的助力,至少这时候,爹亲娘亲不如老婆亲。自己老婆总不能夺自己的位子吧?外戚干政啥的没市场,政治势力需要多元化,自己才能够做主裁。
再一个,长孙无忌跟自己是久经考验的革命情谊,已经超越了大舅哥的亲戚关系。长孙皇后的亲眷,能够入仕作为金牌政治打手来替自己咬人,才是比较合适的。
至于组建皇银,这是皇帝为以后的李皇帝做保险,当朝廷有玩脱的状况下,私人的个人的强大力量,关键时候就是翻盘翻本的机会。
按照长孙皇后给李董的解释,六百万石粮食,就是皇银的投资,回报率百分之八,还算可观。操盘主力是长孙无忌,副手是程知节李勣还有房谋杜断……
尼玛!操!入娘!
一想到这个,李董还是恨,恨那些狗不听话。
但老婆就是老婆,隋炀帝老婆还跟他一条心呢,更何况是长孙皇后?自己老婆毕竟是老婆,不是母狗……
“呼……”
沧州的江南土狗,和帝国的统治者,都是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搂着自己的老婆,柔声道:“朕岂是狭隘愚人,勿要多虑。”
贞观七年的关洛粮食市场震荡,就像是一只特别硕大的蝴蝶,翅膀一扇,扇的五姓七望都在琢磨:这些泥腿子为啥不继续愚昧愚蠢愚钝下去呢?好好地给吾辈做牛做马到死不好吗?
然而为了保证家族的兴旺发达,产业多元化也是无奈的选择。作为老牌的贵族,五姓七望能够一直坚挺到现在,靠的就是不断地学习。
所以,贞观七年快要结束的时候,看着自家地盘上往来发卖的羊毛制品,虽然粗制滥造很是不堪,但胜在价格便宜,所以卖的也算红火。于是,五姓七望的某些优雅得体智慧的上等人,捏着鼻子,让族中顽劣之徒,跑去沧州购买了机器,请来了织工,操持了贱业,沾染了铜臭。
“我就喜欢看这些文化人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捞钱的样子……”
某条工科狗十分恶趣味地对老婆说着笑话,然后柔声道,“一定会母女平安的。”
“母子!”
安平痛的满头大汗,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恶狠狠地瞪着工科狗。
“好好好,母子,母子……”
“妾想听诗……唱、唱……”
“锄禾日当午……”
“换!”
“春桥欲醉攀花别,野路闲吟触雨行……”
“春桥,好,好……小名就叫……”
“不行!”
工科狗大叫一声,“你叫三峰、翠山、无忌都可以,我答应了!”
贞观七年的腊月底,比预产期早了几天,安平就开始了阵痛,老张头一回产生了由内而外的惊慌失措。哪怕是见到传说中的皇帝,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