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东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然后两手交叉放到小腹上,身体后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嘴里轻声说道,“没有想过下一步,你小子不会一开始就没有做好规划吧。”
“当然没有,”陈大河也学他的样子躺着,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本来没想过干这个的,是你们不准我干这,不准我干那,后来才碰巧做了文化这一行,借着文化中心的项目匆匆忙忙上马,本想着能捞多少算多少,能有什么规划。”
罗东升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像是你小子的性格,你做事从来就没个计划的,想到一出是一出,怎么样,这次玩大了吧,”
说到这里,突然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陈大河,“小子,做这个真有这么赚?”
“那得看做什么,谁来做,”陈大河微微一笑,“咱们国家的艺术品也好,艺术团也好,论水准都是最顶尖的,之前是没人去包装推广,自然卖不起价格来,而奥利弗那边刚好有这种人才,经过他们这么一推,才能卖出高价,否则也只是明珠蒙尘,拿珍珠当鱼目卖罢了,相反也一样,没有好的产品,他们的人能力再强,那也是无米之炊。”
“是这个理儿,”罗东升点点头,“可惜了啊,这个钱还真只有让别人去赚,咱们国家先不说能不能找出这样的人,就算有,那外人也不信咱们啊,否则这么多艺术品,能给咱增加多少外汇收入。”
“老爷子,你就是个搞哲学的,要是孙老在,他就不会讲这种行外话,”陈大河撇撇嘴,长出一口气,“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滴。”
“屁,”罗东升一听这话就不服气了,“他再复杂也得遵循哲学规律。”
“懒得跟你扯,”陈大河坐正身子换了个姿势,“老爷子,本来呢,我就想做点小本买卖,来回倒腾地赚点小钱,让日子过得舒服点,可后来做了这个事,一下子赚了好多钱,我就兴奋啊,原来钱是这么好挣的,于是看到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东一下西两下的,结果摊子就铺得这么大了,心里也有点不安起来。”
“嗯,”罗东升抿着嘴点点头,“那现在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陈大河摇摇头,“没有。”
“有人盯上你了?”
继续摇头,“也不算,盯上也不怕,只要奥利弗不把我卖了,没人能抓到小辫子。”
“我知道了,”罗东升满脸了然地点着头,“你小子是做贼心虚,害怕了。”
“滚,”陈大河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正大光明的生意,利国利民利己,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罗东升两手一摊,“既不是在做坏事,又没人能查到,要不是你小子今天主动坦白,老头子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烦,”陈大河皱着眉头甩甩手,“反正就是烦。”
罗东升拿手指点点他,“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你是舒服日子过惯了,一下子挑起这么大的担子,怕自己撑不住,你的公司业务没有系统,没有规划,怕自己掌控不了,”
“有什么好怕的,”罗东升拍拍桌子,“国家搞改革还不是摸着石头过河,谁来给你规划,你这点小摊子算得了什么,掌控不了事就掌控人,自己撑不住就让别人去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不懂?”
“懂懂懂,”陈大河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他上辈子就是搞管理的,能不懂这些吗,培养马佳彤和董建磊那两帮人,也是在为以后做准备。
今天不过是被翟国新给吓了一下,让他心里有点撑不住,才想找个靠得住的人聊聊而已。
“还有事没有?”罗东升拿眼睛瞄着他,“没事就滚回去睡觉,少跟个娘们似的整得有多愁善感。”
陈大河翻了个白眼,“信不信我跟秦奶奶告状说你歧视女性。”
说着就拍拍屁股出了房门,“走了。”
“混小子,”罗东升看着门口笑骂了一句,随后沉下脸色陷入思索。
本以为当初阻止这小子去做买卖,能让他收敛一点,没想到他太能折腾,反而弄出这么大的事来,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总归是个定时炸弹,现在不会被人知道,保不住以后也没人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像他自己刚才说的,抽身是不可能了,别的且不说,难得弄出个这么大的创汇项目,放弃了也可惜,可要说放任陈大河去发展这家公司,也不行,做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迟早会有人盯上他。
怎么办呢?罗东升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下地敲着,片刻之后,两手用力一拍,“劳心者治人,他现在那家公司也有批人在给他做事,就让那些人站到台面,他自己在幕后遥控,嗯,还不够,最好是他人不在这边,对,把他送出去,去国外留学,就这么干。”
“你个老头子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这时秦月红走进来收拾东西,看到罗东升在自言自语,不禁问道,“大河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罗东升站起来摆摆手,“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的,我打算找李老头商量一下,给他找点事做,送他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秦月红一愣,“他才上大一吧,下半年也才上大二,而且年纪还这么小,这时候出去留学是不是太早了。”
“哼,等他毕业就晚了,”罗东升右手握拳,在左掌心轻轻捶着,抬着头想了想,“李老头在美国,要不就去美国,不行,去了美国更麻烦,到时候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扯不清楚,可别把茜茜给坑了,嗯,既然是学法语的,那就去法国。”
“不是,”秦月红满脸严肃地拉着他,“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晚了,为什么要送他出国,是不是他闯了什么祸?”
“没闯祸,”罗东升拍拍脑袋,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索性快刀斩乱麻,“总之,是好事不是坏事,宜早不宜迟,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肯定不会害他。”
“不问就不问,”秦月红也知道罗东升对陈大河的感情肯定要比自己深,便不再追问,只是有点心疼地说道,“可他还这么小,出国了一个人,没人照顾他啊。”
“哼哼,他能耐大了去了,还要人照顾,”罗东升撇撇嘴,看到夫人冰冷的目光瞪来,不禁语气一缓,温声说道,“也不是现在就送他出去,今年也来不及了,最快也要明年这时候。”
“明年也早啊,”秦月红叹了口气,“可怜这孩子了啊。”
罗东升眼角直抽抽,谁可怜谁啊,那小子可是十二三岁就敢聚众斗殴的主,没成年就挣了上亿的身家,你可怜他,谁来可怜为他操碎心的老头子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