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五十七、血战+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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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靼人!”夜风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金国万户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前到处疼,他用手摸了一把,接着周围火光,看到满手鲜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山坡上,隐约看见大量人影如潮水般往上冲,此时大半士兵已经入睡,剩下的都是辅兵,杂役,正为明日大战准备物资,一时不防哪有准备!许多人手里连反击的兵器都没有。

  这次突袭也出乎所有人意料,斥候明明说鞑靼人已经在数十里外的河谷安营下寨。好友,蒙古人几乎从不与他们步战攻坚,向来都是人人骑马,打仗全是骑兵。

  猝不及防之间,先发现蒙古人的山坡北面金军被冲上来的蒙古人追着砍杀,纷纷向南侧山坡逃窜。

  南侧山坡后是一片平地,金军营地在此,在东西两侧扎营,中间是过道,往南则是吃喝拉撒的地方。

  这一片是前营,既驻守山坡军队的驻地,因为山间平地少,能在山坡上长时间布置的军队大约只有一千多人,前营则驻五个千户的军队,只要前方打起来,军队就源源不断从山口交替,让前方受伤或疲惫的军队撤下休息。

  而前营军队每隔十天都会换一次。

  南方小河的对岸才是中军大营,驻扎十五个千户的部队,每隔十天有五个千户部队过河换防。

  前营营地北面山口设有哨卡,每百人值守,一个百户带队,为大军营地警报,把守隘口于阵地和营地之间,防止地方袭营。

  这就是大后方,前方,最前沿的部署方式。

  在地势狭窄,部队无法大规模展开的地方大后方在利于补给之地派出前沿驻扎,再往最前沿派兵同时保证援兵能够源源不断伤兵疲兵能即使撤到后方休整。

  此番部署足以看出金国万户绝非等闲,是个打过仗会打仗的人。

  毕竟当初跟随金国太祖,从西打到东击灭辽国的悍将如云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世间之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夜里黑灯瞎火,阵地之上被蒙古人杀得措手不及的士兵纷纷往山口跑山口士兵不明觉厉连忙喝止,但哪里喝止得住想要逃命的溃兵,瞬间被重开,后面凶悍的蒙古人也赶到,不断砍杀。

  狭窄的山口一时血流成河惨叫连连。

  随后冲过山口的蒙古兵居高临下,冲向南山下的前沿营地。

  顿时阵地大乱,有些人在睡梦中杀死有些人惊醒之后仓促间来不及披甲,来不及找兵器就死在蒙古人刀下。

  瞬间南山下前沿阵地惨叫连连惊动大路南面的辎重后勤营地接着惊动更加南面隔河的金军主力大营陆陆续续亮起灯火。

  蒙古军一浪高过一浪,凶悍的向南突击杀戮,经过两刻钟左右激战,前沿五个千户军营地被击破,敌人溃退,在山谷平地中向南逃窜。

  木华黎身先士卒,带着将士裹挟金军溃兵越过大路,激战一刻钟就杀溃辎重营,杀到河边。

  河水只是条小河,作为大军水源,可以随意渡过,不过此时对岸大营已经反应过来,金军点燃大量火堆,顿时小河沿岸明亮如白昼。

  对面金军手持强弓不断放箭,前排大量溃军和蒙古士兵纷纷被射死射倒,惨叫连连。

  木华黎连忙令众人退回大路边辎重营,借助车辆躲避箭雨。

  随后金军发动反扑,上千人渡过河面,不过被蒙古人杀退,一时间不宽的小河血流成河。两军都在岸边点起火堆,隔着蜿蜒的河岸对峙起来。

  木华黎知道不能长久对峙,因为在他们的东侧的山后是正路,路的东侧还驻扎着金国另外一个万户,手下可能有二十个千户的兵力,如果他们注意到山这边的动静,或者金军派人求援而杀过来,他们都得完蛋。

  打金国的二十个千户,他们兵力相差不多,还能持久甚至击败敌人,如果又来二十个千户,他们肯定顶不住。

  按照约定,他后方预留两个千户,会在黎明左右率骑兵南下,趁敌人注意力在正面,从侧翼夹击金人,如果无法顶住,那他也好,天亮来的援军也好,都要葬送在这!

  双方对峙又接近半个时辰,从真刀真枪变成口头谩骂,时不时互射箭矢。

  后方木华黎没有嫌着,他借着火光在金军辎重中找出三百多具重装全甲,随后又找到几百张加工过的牛皮。

  于是许诺重金,挑出三百名不怕死的勇士,披上裹住全身的铁甲,又在外面披上几层厚厚牛皮,每人带着锤子,斧头,准备向对方起不要命的冲锋。

  两军正在对峙谩骂时,木华黎离悄悄让三百勇士在人群后排开,随后突然发起悍勇冲击。

  身上披着百斤左右的东西,行动十分艰难,特别是趟渡小河的时候,河水虽浅,可对他们来说也十分艰难。

  不过厚厚的铁甲加上几层牛皮,加之光线不好,对方连连放出的箭也收效甚微,三百人横渡,只有少数倒霉蛋挂彩,而这些人一到对岸,顿时如虎如羊群。

  金军指挥官连忙让人抬骨朵上来,但已经迟了,前方阵地被杀开一道口子,长长的阵线陷入混乱,两翼阻击蒙古人的士兵被迫向中间靠拢,后方蒙古军趁机杀过河。

  瞬间又是一场血腥厮杀。

  河谷中惨叫,喊杀,不断在夜色中回荡。

  激战三刻钟后,金军向南溃退,木华黎组织人手,再次追上杀,虽然打了一夜,大多数人都已经满脸血污,精疲力尽,但他知道必须追击,敌人只是溃退,被杀的可能只有十之一二,若不将他们赶出山谷,定会死灰复燃,去而复还,这仗就白打了。

  大军继续向南,南逃的金军却在逃到南面两山之间山口时突然一滞,随后混乱起来。

  南面远远看去,火光冲天。

  木华黎知道,金军援兵到了,呼吸都停滞了一下,心脏宛如被人紧紧捏住,喘不过气。

  不过他很快下定决心,恶狠狠的道:“杀过去,快趁机杀过去!他们现在乱了,等反应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身边的千户们也瞬间理解,急忙催促士兵杀过去。

  这时两股金军方向不同撞一起产生混乱,等混乱过去,溃逃的金军反应过来援兵到了,掉头杀来他们就完蛋了!

  众人不要命的往前冲,已经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

  刀兵相交,血肉横飞,短兵相接的战争是最可怕的,双方在只有一里宽的山口殊死搏斗。

  惨烈的战斗把很多人逼疯了,只知道不断乱砍。

  阵地战中伤员还有机会退到后方修养救治,而在这样狭窄之地人挤人的大战,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要么死,要么对方死。

  脚下的血水能把人滑倒,前沿尸体很快堆积超过半人高,双方人踩人,接着在尸体铸成的长墙上搏杀。

  蒙古人知道,不杀退金人,他们就死定了,因为他们人少无马,跑不掉。

  金国人知道,如果他们输了就要亡国了,上京城就在后方!

  如果此地失守,蒙古人顺着河谷南下上京再无阻碍!

  双方各不相让,死命向前,小小的山谷埋下无数尸骸。

  厮杀到后面,双方都从混乱中回神,开始有序组织人手,轮番上前,又换下来歇息,因为山谷宽度有限,大批人无序堵在那,后面的人只会浪费体力和精力。

  厮杀持续到天空泛白时,宽一里不到的山口最中间地带已经堆满尸体,累积成快接近一人高的墙,两边土地被血水染出大片红色。

  双方精疲力尽,死伤惨重,可对峙依旧继续。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山口北面的木华黎越来越紧张,只要天亮,南面的金人就会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到时候就有麻烦!

  可也在此时,借着早上的阳光,隐约能看到南面烟尘大作,木华黎连忙趴在地上,听到了大地隆隆的震动,从东南面来.......

  他瞬间大喜,高呼道:“兄弟们,我们的骑兵来了!”是他留在后面两个千户,金国兵力都被牵制到这边来,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穿过河谷,从后方攻击金国人了!

  一听这消息,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士气大涨。

  木华黎连忙派人爬上两侧山坡,看远方骑兵的动向,等绕后的骑兵从南面向金军发起攻击,他们也立即从北面开始进攻金军。

  鏖战一夜之后,战斗再次打起。

  这回金军也顶不住了,南北夹攻让金军腹背受敌,坚持不到半个时辰就纷纷向南溃退。

  大量金兵丢盔弃甲,在河谷两侧向南奔逃,有些被蒙古骑兵追上杀死,有些则摔下河谷摔死,不过漫山遍野的溃兵,蒙古人想追杀也追杀不过来。

  木华黎的主力伤亡惨重,鏖战一夜,精疲力尽。新来的骑兵只有两个千户。

  木华黎很快下令众人停止追击,占据两岸河谷,派人加急北上回报大汗,等待大军前来。

  他脑子很清楚,此行不是为追击金军,也不是为攻打上京,而是夺取河谷两边阵地,为后续大军打开通路。

  只要他守住这里,那金国就彻底完了!

  .......

  当天正午,已经有个别溃军逃到上京南面,但遭此大败,怕遭到惩罚,没人敢进城报告。

  直到下午,南逃溃兵越来越多,城头守军发现问题向守城将领报告,随后有人终于进城报告了北面鏖战一夜之后被两面夹击,最终大败,蒙古人已经打通往南的通路。

  此时上京城中,国主完颜离正和齐王完颜宗弼在国相家讨论要不要再次向景国求情,求他们出售一批火枪以维持当下局面。

  君臣三人都达成一致,认为当下应该再次向景国求救,已经准备派出使者了。

  可就在这时,北面战败消息传来,顿时让三人呆若木鸡。

  蒲察翼反应最快,连忙找人保护皇上,同时请得国主手谕,出城将还在上京城外,特别是上京城西防守的部队调集回城。

  此时固守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西面守住,东面却已经被攻破了,再不走很可能被蒙古人两面夹击。

  同时强制让城外百姓搬入城中,把各家各户粮食,家禽畜生都集中到城里,坚壁清野。

  又下令让军中将领出去收拢溃兵,兵赦免他们的罪过。

  一直到晚上,放出去的三十多个将领只有二十人回来,其他的都自己逃命了,他们带回来两千七百多人的溃兵。

  加上城外撤回的部队,城中原本就有的部队,集起一支一万三千人左右的部队包围上京。

  最重要的,接连派出使者在士兵护卫下南下,向南面惠州附近的景国辽西节度使杨洪昭求助,向景国朝廷求助。

  刘旭反复叮嘱,一定要表现恭顺,一定要跟景国说明,如果他们亡了,蒙古人的兵锋很快就会到惠州北面,与景国接壤,救下他们,金国可以世代为景国抵御北方鞑靼人的兵锋。

  .......

  当天,整个上京城一片恐慌,整个上京城忙碌不已。

  国主完颜离在皇宫中不敢出来,蒲察翼脚不离地尽可能收拢周边兵力,构筑城防。

  刘旭则不断派出南下使者,安抚朝中大臣,一直到夜里,恐慌忙碌一天的上京城似乎又安静下来。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北面通路被打开,蒙古大军很快就会到达城下,只是早晚问题,或者说蒙古人愿意什么时候来。

  第二天,大军还是没来,蒲察翼小心的派人外出,烧毁上京城外所有民房,不给蒙古大军留下休息的地方,同时不给他们留下木材方便建造攻城器械,又紧急派人修缮城墙,动员城里的年轻人,在中央大街划出一块地方用于训练他们,把府库中存储得弓弩刀枪发给他们。

  第三天,一早就有十几骑大摇大摆到了全城戒严的上京城下,随后被城头守军用弓弩驱散。

  十有八九是蒙古人的斥候。

  上午,从北面来了大队骑兵,约百人左右,在城下饶了几圈后离开。

  到正午,大量骑兵穿过上京城东面河谷,在上京城下集结叫骂,密密麻麻,大约超过千人。

  城头守军紧张进入战斗位置,开始准备守城。

  不过后续部队依旧在赶来,直到下午,上京城南已经集结超过五千的蒙古骑兵,并设置栅栏,开始扎营。

  而这只是前锋,后续部队还在赶来。

  当晚,上京守军轮番值岗,东面峡谷火光不停,等天亮,城南已经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蒙古大军。

  更多后续军队依旧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