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城墙上旌旗飞扬,守将孟成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而来的西秦大军,面露忧虑之色。
站在壶关守将身旁的副将白苟,咽了咽口水说道:“将军,末将观城外叛军在十万以上,光凭关口这两万大军,能守得住吗?”
守将孟成长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城外叛军主将是谁?”
副将白苟脸上浮现一丝茫然之色,顺势问道:“还请将军解惑。”
守将孟成指着城外“林”字大旗,面色凝重说道:“天下林姓,最过有名的,莫过于前冠军侯林泽,能以“林”字为旗号,且率大军十万以上者,当是此人无疑。”
“昔日天下皆反,谁人不知冠军侯率军征战四方,平定叛乱?既是此人率军前来,你觉得这关口,守的住吗?”
副将白苟闻言,忧心忡忡说道:“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守将孟成闻言面色一肃道:“本将已派人赶往长安,向陛下求援,若顺利的话,五日之内,陛下必能收到叛军寇边的消息。”
“至于你我,出身权贵世家,家族世代沐浴皇恩,唯有奋死一战,以报效陛下与秦国。”
“此战本将不求能胜,不求能生,只求尽可能迟滞叛军速度,好给陛下与朝中大臣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
说到最后,守将孟成面露诚恳之色看着副将白苟:“苟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会帮我对吗?”
副将白苟昂首挺胸回道:“将军,不,成哥,小弟定当生死相随。”
守将孟成面露欣慰之色,重重点了点头道:“好,苟子,你且入关休息,本将在城墙上守着,待入夜之后,你我换班值守。”
副将白苟拱手一拜道:“成哥,那小弟就先行离开了。”
……
壶关城外,在距离城门约千米处,林泽忽然抬手示意大军停下。
只听原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顿,而后消失。
林泽望着壶关城墙,寻思了片刻,果断下令道:“章邯,孤命你率三万大军戒备,以防秦军出城袭营。虞子期,你带其他将士就地扎营,钻井取水,埋锅造饭。”
章邯闻言,一脸不解问道:“启禀国主,我军初至,士气正浓,何不一鼓作气,攻下壶关?”
林泽淡然回道:“将士疾行数日,早已疲惫不堪,此时不宜攻城,理应休息几日,待将士养足精力,再论攻城一事。”
章邯回头看了一眼,日行军不过八十里,额头只是微微渗汗的士兵,面带犹豫之色说道:“回禀国主,以末将观之,大军似乎没那么疲累,攻下壶关应不在话下。”
林泽不以为意回了一句:“不,你看错了。”
章邯一愣,顿时有些急眼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泽脸色一沉打断道:“贸然攻城,若不能攻下壶关,反而损兵折将,折损士气,你担当的起吗?遵守军令。”
章邯脸上浮现一抹无奈,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林泽看着章邯离去的方向,面色怪异,开始怀疑犯傻会传染。
这章邯以前多机灵的一人,跟李信这厮混的时间长了,竟也开始犯傻了。
将杂念驱除脑海,林泽挥手招来一名锦衣卫千户,询问道:“你家都督出去打探军情,到现在都没消息传来吗?”
那名锦衣卫千户躬身回道:“启禀国主,都督此次为保证信息畅通准确,带走了大批锦衣卫精锐,估计要等将快速信息通道完全建立,才会归来。”
“都督临走前曾吩咐在下,若至壶关,国主问起他的动向,就说他酉时之前必定赶来与国主汇合。”
林泽淡淡的“嗯”了一声,挥手让锦衣卫千户退下。
此次三方伐秦,林泽早就打定主意,盟友不动他不动。
若不是听闻刘季大军兵临函谷关,林泽宁愿大军在路上来回多走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第一个与秦国交战。
同样,林泽宁可在壶关城外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第一个破关,直入关中之地。
哪怕试探性攻城,林泽都不会冒险去做,万一没掌控好节奏,轻易攻下了壶关,他还怎么找借口迟滞不前?
反正现在属于大争之世,林泽身为天人,轻易不能动手,免得折损气运。
壶关城墙上,守将孟成望着就地扎营的西秦大军,先是疑惑不解,接着面露感叹之色:“真不愧是冠军侯,行军打仗滴水不漏,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
……
下午,太阳日渐西斜,一道身影急速北上,正是奉林泽之命四处打探消息的吴凡。
在不计宗师之力消耗下,吴凡在申时便赶到了壶关附近。
当吴凡距离大营尚有百里时,林泽就感应到了他的到来,二话不说,直接一只大手幻化而出,从百里外,将吴凡捞了过来。
吴凡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暗一亮,整个人便出现在了林泽面前。
知是林泽出手,吴凡连忙躬身行礼道:“启禀国主,今日上午,臣亲眼所见刘季大军在儒家众多大儒协助下,一举攻破函谷关。”
“秦将蒙恬率秦军殊死相抗,最终因实力不济,重伤被俘,十万秦军战死过半,三万多溃散,万余投降。”
“在秦军抵死反扑下,刘季大军伤亡近三成。刘季在攻下函谷关之后,只留下五千士兵看守俘虏,马不停蹄带着十万大军直扑长安。”
林泽闻言面露异色:“刘季这是磕药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生猛?还是说儒家为了抢夺机缘,才会不惜一切代价?”
随即林泽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儒家还真当秦皇是软柿子,任由拿捏了?也不怕把牙磕掉。”
“吴凡,安排人持续关注刘季大军动态,不管有没有异状,一个时辰汇报一次,不得有误。”
吴凡应道:“诺,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吴凡退出营帐,将林泽的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林泽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天色不早了,那就明日攻破壶关,入关中吧。”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林泽传令虞子期,率领五万大军准备攻城,章邯率三万大军一旁接应。
收到命令后,章邯难免情绪低落,心知林泽对他昨天的表现有些不满,所以才将攻城的任务交给了虞子期。
“咚咚咚”
洪亮的战鼓声响起,五万西秦士兵快速集结,排好阵势。
虞子期几道军令下去,一万士兵脱离大军,前三排顶着盾牌,后面几排扛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逐步靠近城墙。
在鼓声响起那刻,壶关守将孟成同样敲起警钟,一边下令士兵放箭,一边让人准备好金汁、圆木、石块等守城利器。
壶关攻守战,一触即发。
这时,副将白苟闻风而来,甚至没来得及着甲,只是披了件长袍,带着数十亲兵,匆匆上了城墙,来到守将孟成身边,面色凝重道:“成哥,叛军攻城了吗?”
守将孟成见到白苟目露血丝,急忙过来,心里既是感动,又觉得有点心疼。
最终还是狠下心,板着脸说道:“苟子,你怎么现在就上来了?你昨天守了一晚上没睡,赶紧去休息,等哥守累了,还指望你来顶上呢。”
白苟探头看了看城外黑压压一片西秦士兵,苦笑一声道:“成哥,看这架势,小弟要是不来,心中难安啊。”
“对方是威震天下的冠军侯,光凭你我二人,恐怕连今日都不一定坚持下来。”
虽然白苟说的话有点打击士气,可事实如此,守将孟成亦无力反驳,然而事已至此,却是容不得他退缩。
只见孟成面露坚毅之色道:“苟子,多说无益,唯有一战,老秦人绝不退缩。”
白苟闻言迟疑了一下,将孟成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成哥,我听说冠军侯本是忠臣,却因功高震主,被胡亥陛下逼走。当今圣上并非始皇陛下,而是外人假冒。”
“如今冠军侯来袭,未必不是拨乱反正而来,你我何不派人接触一下,询问来意?”
“若冠军侯是为了驱逐假冒始皇的贼人,迎立胡亥陛下,你我或许可以投靠他,一来换个方式为国尽忠,二来可保全性命。”
孟成闻言面露震惊之色看着白苟,抑制不住怒意说道:“苟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叛贼就是叛贼,怎么会是忠臣?”
“始皇陛下,又怎会是贼人假冒?家主和族老岂会放任贼人登上大位?叛军放出的谣言,岂能信?”
说着说着孟成脸上浮现一抹怀疑之色:“苟子,你该不会怕死,想向叛贼投降吧?”
白苟闻言,仿佛遭到了莫大侮辱,神情激动道:“成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小弟岂是怕死之人?”
眼见孟成脸上怀疑之色不减,白苟拔出腰间短剑,愤然道:“成哥若以为小弟是怕死之徒,小弟这就死在成哥面前,以证清白。”
白苟说完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孟成脸上怀疑之色顿消,连忙上前,试图夺下白苟手里短剑,一边劝道:“苟子莫要激动,哥不是不信你……”
话未说完,却见白苟顺着孟成夺剑的势,将短剑插进了昔日好兄弟的心脏。
孟成浑身一震,双手抓着短剑,不可置信问道:“苟子,你真的投了叛贼?”
白苟泪流满面说道:“成哥,对不起,我不能死,我儿子才两岁,他不能失去父亲。”
孟成靠着一口真气吊命,艰难说道:“你怎么保证,叛军就一定会放过你?”
白苟一抹泪水,低声道:“因为我是冠军侯的人。”
得了答案的孟成脸上浮现一丝释然,再也压制不住致命伤,狂吐几口鲜血,倒地死去。
白苟呆呆看着孟成的尸体,神色恍然。
旁边有士兵看到这幕,顿时尖叫道:“孟将军被白将军杀了。”
这声尖叫顿时将白苟从失神中唤醒。
白苟面露狠色,拔出短剑,一剑砍下孟成头颅,举高喝道:“众将士听着,孟成已死,本将已投靠冠军侯,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死。”
孟成的亲兵看到这副画面,目眦欲裂,面带仇恨之色,奋不顾身扑向白苟,试图杀了这个叛贼,为自家主将报仇。
然而白苟并非没有准备,数十名与他一同登上城墙的亲兵,迅速向他靠拢,合成一队,将阵型散乱的孟成亲兵队斩杀殆尽。
解决孟成亲兵后,白苟带着自己的人,朝守城的秦军杀去。
群龙无首,又被前后夹击,守城秦兵哪还有半点抵抗之心,纷纷丢下兵器,四散而逃。
城外林泽见状,当即朗声下令道:“虞子期,城内的内应已得手,全军压上,攻城接应。”
“诺,”虞子期大声应道,手持长戈,一马当先,率领剩下四万大军,往城墙冲去。
一刻钟后,林泽骑着马,慢悠悠从城门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