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很少吃烧烤,
小时候在孤儿院,没这个条件;
长大后做了医生,
觉得烧烤不干净,所以不吃。
但这个时候,
周泽却很是怀念烧烤摊上那烟熏火燎的味道,以及那浓重到可以完全掩盖住食物变质的调味品。
这骨头,
实在是太难吃了。
以前见过大狗啃骨头,明明没什么肉了,明明硬梆梆的,但狗就喜欢凑在那上面,啃啊啃的。
现在,
周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狗,
在和自己面前的骨头做着斗争。
姿势有点不雅,
场面有点吓人,
一个人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啃噬着他的身体,
身下的女人已经没办法支撑起自己站起来了,只能趴在了马桶上,每一次的发力结果就是自己硬挺了一段时间后又瘫软了下去。
周泽是一个医生,所以对人体骨骼架构很清楚。
所以,虽然啃食了这么久,也就吃掉吃断了几根而已,但周泽却有着自己的选择,哪几根骨头对于人体活动来说最重要,他清楚,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
效果也很超群,
当“咔嚓”一声,
这一根骨头也被自己咬断后,
周老板不得不从女人身上爬起来,
手用力地揉动着自己的腮帮子,
妈的,
好酸好疼。
口腔里残留着不少骨屑碎渣,想吐出来,但转念又想自己刚刚的辛苦,干脆都咽了下去。
这种感觉,
像是隔壁王奶奶李叔叔迷信什么药酒能让自己百病不侵一样。
不过,奇怪的是,
这骨头咽下去时,却没有那种习惯性的恶心感,咽下去,也就咽下去了。
周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老道跟老许以及小luoli他们在吃饭,
自己一个人捧着个人骨头坐在旁边拼着老命地啃着,
这画面太美,也太辣眼睛。
女人躺在地上,还在继续抽搐着,双手依旧死死抓着菜刀,但她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威胁,而且为了防止她像是蜘蛛一样在地上或者墙壁上爬行移动,周泽把她的姿势换了一下,让她侧着身子卡在了马桶和墙壁之间。
女人还是在留着口水,对周泽的垂涎她可是从开始就没掩饰过。
周泽对着她敬了个礼,松了松自己衬衫的扣子,走到洗脸池这边,开始细心地洗手。
仿佛自己刚刚做完了一个大手术。
可惜别墅早就没人住了,否则如果有牙刷的话,周泽不介意再刷个牙,甚至冲个澡也可以。
镜子里的那位仍然站在那里,
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周泽,
没有孺子可教的鼓励,
只有你丫没死纯粹运气好的不屑。
“喂。”周泽喊了一声,“下面怎么办?”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栋别墅又到底怎么事了,
周泽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没有逻辑,
没有因果关系,
一切的一切,
似乎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镜子里的周泽伸手,在镜面上划动着,像是要写出什么。
然而,
就在他开始写字的时候,
玻璃却开始慢慢地剧烈起来,
里头的画面也正在扭曲着,
镜子里的周泽皱了皱眉,
似乎有些不甘,
字写不出来,
一切明确地暗示都会被打住,被抹去,
对于读者来说,
阅读一本感兴趣的时,最讨厌的,就是剧透党。
因为这会让人对对故事对剧情的期待感大大降低,
失去了阅读的惯性。
“别写了,你再写我怕你崩了。”
周泽摊开双手示意对方停止。
虽说周老板心里一直有着小九九,那就是自己体内的那个意识万一哪天想不开自杀那就再幸福不过了,若是他能良心发现在自杀前把能力都留给自己,那就更美好了。
但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环境下,
哪怕对方被滞留在了镜子里,
周泽依旧不希望他现在出事儿,
毕竟大家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镜子里的周泽不动了,
像是在思考,
而后,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向了周泽。
周泽伸手指了指自己,
指我?
镜子里的周泽摇摇头。
周泽往后退,让开了位置,他看见镜子里的那位手指还戳在那儿,
他在指着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就是提示。
不能直接说,
但可以委婉地提醒,
这就是伏笔。
周泽顺着镜子里那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对方指的是那个被自己好不容易卡在马桶和墙壁之间的白骨精。
“她?”
镜子里的周泽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她身上?”
周泽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看周泽又来了,
高兴地不住咧着嘴笑,
哈喇子流得更厉害了。
“开饭开饭开饭”
周泽咽了口唾沫,
又头看了看镜子,
又看了看女人,
最后,
他伸手指着女人的头,
镜子里的那位摇摇头。
他伸手指着女人的左臂,
镜子里的那位继续摇头,
他伸手指着女人的脖子,
镜子里的那位仍然摇头
一直到周泽指向了那个位置,
镜子里的那位犹豫了一下,
终于点头了。
周泽哑然失笑,指了指里面的那位:
“你有病吧。”
镜子里的那位当即恼羞成怒,
开始发狂,
开始挣扎,
开始咆哮,
开始怒骂!
他像是一头暴躁的老狗一样,只要稍微刺激一下它,就跟发了疯一样。
好在他现在出不来,他骂什么自己也听不到,
周泽纯当他在那里一个人演着卓别林的无声喜剧,
转而,
又看向了女人,
又看向了那个位置,
到底,
指的是什么?
有一个系列电影,在小圈子里一直很火爆,叫异次元杀阵,
周泽觉得自己现在就处于那个电影里。
没有开头,
没有结尾,
只是让你享受这惊险刺激的过程。
其实,
这件事的起因,
还是因为一个老者来这里上了个厕所,
不,
上厕所不是起因,
是那个老者脑子有病,
上厕所时还把裤裆里的一张符贴在了马桶盖上,
符纸,
刺激了一个沉睡的东西苏醒,
或者说,
是符纸触发了机关。
“老板?老板?”
白莺莺在别墅里到处寻找着,
她从一楼找到了二楼,
又从二楼找了一楼。
老板不在,
不光是老板不在,连那个女人跟那俩孩子也不见了,
整栋别墅里,
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那具无头的尸体还继续在沙发上葛优躺着,一动不动。
“老板,你到哪里去了啊,别吓莺莺啊。”
莺莺嘟着嘴,
环视着这栋别墅:
“该死的别墅,别让我找出来你主人是谁,不然本姑奶奶生吞活剥了你!”
“”别墅。
白莺莺不甘心,又找了一遍,
这次找得更细致,
床底下,
柜子里,
马桶盖子掀开,
里面都没找到老板,
但白莺莺清楚,老板给的地址就是这里,而且这里刚刚又发生了这般诡异的事儿。
白莺莺重新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自己面前茶几上放着一沓小说。
最上面的,
是那本钱女幽魂。
拿起这本,放下去,第二本则是深闺怨鬼,封面上的背景赫然也是别墅的客厅,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儿萧索孤寂地坐在沙发上,在她旁边,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
简介上写的是:一个寂寞的怨鬼,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总是找不同的尸体来陪伴自己打发枯燥寂寞的时间。
白莺莺头微微后仰,
脸上露出了嫌弃之色,
然后对着二楼竖了一个中指!
当本姑奶奶傻啊,
这样讽刺我!
“啪!”
这本被白莺莺直接丢开,
下一本是那本双面人。
是自己之前差点遗漏在出租车上的那本。
黑灯瞎火的,
白莺莺之前也没细的封面,
至于简介故事梗概,倒是被那位司机师傅念出来过。
这时候再看封面,
是一面大镜子,
镜子里站着一个人,
镜子外站着一个人,
哦不,
还有一个被分尸了的女人叉着腿有点七零八落地躺在角落里。
“咦”
白莺莺发出了一声惊呼,
封面上的插画人,
怎么有点像老板啊,
好像老板今天也是穿着这样子的衣服出去的。
仔细看了看,
白莺莺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手指着外面,
指着一个方向,
他像是在提醒镜子外的自己什么信息一样。
双面人这本的主线其实就是原本互相猜忌的两个灵魂存在于一个身体里,但当他们分开之后却忽然想起了对方的美好,到最后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终于又破镜重圆在一起的悬疑爱情故事。
算是那位笔名叫“深闺二嫂”真名叫张恬圈的作者,为了迎合市场潮流写出的一本偏耽美向偏腐的小说。
白莺莺把自己的指甲放在镜子里那个人的手臂上,
顺着他的手臂,
再顺着他的手指,
一路地划行下去,
指甲划过了镜子,
划过了大半个封面,
最后划向了那个女人,
然后,
继续深入下去。
白莺莺张开嘴,
她有些惊愕,
有些诧异,
哎呀,
自己好像发现秘密线索了呢,
是笔!
笔,
找到笔,
就能找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