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你们没完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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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发生,只是须臾,但就是在这须臾之中,仿佛有些既定的东西,被颠覆了。

  女孩儿对自己的防御有着绝对的信心,她并不认为在那个男人不在的情况下,在这家书店里,有人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也因此,她特意做了安排,从引端,到铺垫,不算太精心,但已经足够,这家书店的老板还是离开了这里,而哪怕是赢勾本人,都没能提前洞悉到她的安排,只当是一场意外。

  一个被自己强行变成傀儡的家伙,牺牲了也就牺牲了,毕竟本身就没多大的价值。

  她需要补全自己,这一次来,她没带什么幻想,补全自己之后,她会离开,她会继续待在自己应该待着的位置,而在那里,无论这家书店的老板事后有多愤怒,都不敢去那里来找她的麻烦。

  可以说,

  事情原本都是按照她的期望在发展的,

  这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至少对她来说,确实是这样。

  可能书屋在其他人其他势力眼里,已经颇具规模,甚至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但在她这个层次的存在眼里,和新手村,真的没什么区别。

  只要老板不在,就没什么隐患了。

  可惜的是,

  意外,

  终究还是发生了。

  碎裂的屏障,标志着自己防御体系的崩溃,她似乎看见了老道脸上稍纵即逝的笑容。

  这是一种戏谑,

  这是一种玩味,

  带着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满足感。

  仿佛先前的一步一步,只是一种铺垫,而这种铺垫的意义,仅仅在于此刻他所获得的片刻欢愉。

  恶趣味的人,确实不少;

  但到了这个层次,到了能破开自己防御的这个层次的人,居然还能有这种恶趣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恍惚间,

  她有种感觉,

  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老道,

  和先前自己刚进来时给自己泡咖啡送曲奇饼的,并不是一个人。

  符纸下来了,

  符纸上还夹杂着两根黑色的蜷曲毛发,

  甚至还有些许白气的温度在飘逸,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张有味道的符纸。

  想当初,

  老猴子从安律师手里偷梁换柱拿走了真的符纸,等安律师走后,便一脸沉醉地将符纸贴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深深的陶醉。

  由此可见,

  有些习惯,

  真的是难以改变了,死都改变不了。

  而这个真理,在妈妈的口中会不停地出现,指着你的缺点骂道:

  “你这个坏毛病,我看是下辈子都改不掉了!”

  确实,

  一如当年喜欢坐在白骨王座上吹着冥海上的风打盹儿赢勾,

  与喜欢坐在书屋靠窗沙发上看着报纸晒太阳的周泽;

  习惯这种东西,

  往往比你预想中的,

  还要可怕,还要根深蒂固;

  甚至,

  它可能不仅仅是影响你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哪怕是出于自身的尊严和对这“原味”的反感,女孩儿都不可能让这张符纸贴在自己身上的。

  她的手举起,抓住了老道的手腕。

  顺势下压,发力,

  她不能杀人,

  但可以废人。

  她完全可以把老道扭成麻花,折叠在那里,却依旧稳稳地保留着他不会断气。

  然而,

  就在这时,

  老道的手忽然变得无比的沉重,仿佛这只手的背面,托举着一座山,而当双方的手相接触后,手上的重量完全翻转了过来。

  “哼……”

  女孩儿发出了一声闷哼,

  被迫弯腰。

  就这一个趔趄的瞬间,

  老道手中的符纸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滚滚岁月中,似乎总有一种不变的规律,越老的,才越强。

  做妖怪,得看年份;

  做僵尸,得看年份;

  做举人,得看年份;

  做工作,得看资历;

  这似乎成了一种普遍的定理,但终究会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例外。

  一年前在地狱那口井边,

  初代面对赢勾时,曾感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连赢勾,在那个时候,都愿意坐下来,虽然话依旧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初代在那里宣泄着自己的倾诉说话的渴望,但依旧表示出了一种,对方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态度。

  旱魃再高,也高不过赢勾;

  而末代,可是连初代都点评感叹聪明的。

  退一万步说,没点儿本事,还真没资格败家,想败也败不动。

  符纸落下,

  数千里之外的一处大山深处,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厉啸,好在当时那里正在下雷阵雨,倒是没引起多少本地人的疑惑。

  而在书店这边,

  只听得“咔嚓”一声,

  女孩儿的这一条左胳膊,直接被卸掉了。

  像是一根木头,被切割机顺势切下,光滑,流畅。

  老道后退了几步,身子有些摇晃,除了眼睛还盯着女孩儿,身子已经开始东倒西歪,左摇右晃着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去哪儿?

  女孩儿宛若一只被触怒了威严的兽王,

  声音也变得扭曲起来,

  “你,到底是谁!”

  寻常人,不可能伤得到自己。

  老道听了这个问题后,眼睛开始不断地眨动起来,似乎是自己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就像是梦快醒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

  “呵!”

  女孩儿向前一步,胳膊没了,她没在意,她在意的是,到底是谁,躲在这个人的皮囊身后,装神弄鬼!

  “赤地!”

  周围的一切环境,

  似乎都开始了倒退,

  宛若时间在此时产生了逆流,

  景物开始了变化,

  书店变回了当初装修前的模样,虚幻和真实在此时变得错乱无章,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眼前的老道,周围的变化,只是被这余波所影响到了而已。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人们总以为是千里干旱,造成颗粒无收,所以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一旦干旱了,就打旱魃的习俗,做个稻草人或者更高级一点的用竹子木条编织个大一点的人,大家一起上去打或者干脆烧掉,以此来希望干旱早点过去,就和过年燃放炮竹一样。

  而实际上,旱魃的真正能力,在于她可以洞穿过去,这一点,赢勾是深有体会的。

  当年黄帝和蚩尤大战,身为帝姬的旱魃在后来也加入了其中,她的能力往往能够使得本方的军队提前洞穿九黎的布置和谋划。

  乃至于那一场设伏诛杀蚩尤彻底奠定胜局的一战,也离不开她的贡献。

  这一刻,

  在老道身上,沧海桑田。

  老道还站在那里,但在其身前,出现了另一个他;

  这个他在变年轻,

  从七十岁变成了六十岁,

  从六十岁变成了三十岁,

  从三十岁变成了十岁,

  从十岁变成了襁褓之中,

  从襁褓之中变成了受精L,

  而后,

  开始变得灰蒙蒙。

  旱魃是个很记仇的人,她现在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刚刚伤到自己的家伙,将其抓出来。

  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人之中,除了赢勾,没人能让其心甘情愿地被伤害。

  灰蒙蒙的一片开始慢慢地消散,

  逐渐露出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身穿着白袍,

  长头发,

  此时,

  他慢慢地转身,

  像是困了乏了,

  打了声呵欠。

  找到了!

  女孩儿的身上有一团黑雾升腾而起,直接侵入了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以一种超越了正常人思维理解程度的模式进行着交锋。

  面对着四周快速浸染过来的黑色,白袍男子目光平静,

  仿佛在此时,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面对的是谁,

  甚至,

  你还能看出他眼神里显露出来的一丝……跃跃欲试。

  他沉声道:

  “泰山!”

  “轰!”

  无声的轰鸣,像是一道恐怖的冲击波,以书屋为圆心,快速地荡漾出去。

  连风都没有掀起一丝一毫,

  但在今晚,

  整个南大街,

  集体停电。

  交锋之后,

  老道瘫坐在了地上,

  眼耳口鼻位置全是流淌出来的鲜血,

  整个人的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旱魃头发凌乱,显得极为疯狂,愤怒的念头开始席卷她的思维,因为在刚刚的交手中,自己居然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

  女人,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公主,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二者结合之下,

  使得旱魃一时间干脆忘记了自己的限制,再度袭来,对着瘫坐在地上明显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的老道就是一掌劈了下去。

  先前的那道显现出来的白袍男子身影已经消散,

  这一次,

  看谁还能出来保你!

  然而,

  就在这时,

  老道身前灰蒙蒙的里头,

  出现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面具之下的眼眸里,

  有着极为强烈的挣扎和反抗,

  似乎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奈和强迫,

  但在面对旱魃的这一掌时,

  感受到了自身威胁的他,

  忽然目光一凝,

  双手合什:

  “阿弥陀佛!”

  佛印,金色的佛印,直接洞穿了旱魃的身体,浩然正气的佛法正在快速地侵蚀着她的本源。

  旱魃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且在这伤口边缘位置,宛若染上了金粉。

  ……………

  地狱,

  泰山,

  山顶,

  小庙;

  已经被困在这里很多天的谛听,形容枯槁,面无血色,双目无神,近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而其身前蒲团上坐着的菩萨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

  在其胸口位置,

  出现了一道恐怖的黑色爪印,

  上面,

  煞气升腾。

  这一刻,奄奄一息的谛听被惊醒,

  而一直疯疯癫癫的菩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撑着蒲团,

  眼里,

  似乎恢复了清明,

  这清明,

  是被打出来的。

  “菩…………菩萨…………”

  谛听的声音极为虚弱。

  “呵呵呵…………呵呵呵…………”

  面具之下,传来了笑声,带着一种浓郁的自嘲。

  “我居然成了他的…………

  电池。”

  ————

  昨天锁好有大章补的,莫慌,零点前还有今天的第三更,就当补大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