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会受人追捧。
虽然张伟等人没有选择参战,但却都是兴致勃勃地围观,已然是打算在旁边出谋划策,或许临时起意参与到其中去。
杨富田第一个开始进行抽牌,抽起了一张名为“铁索缆孤舟”的骨牌,眉头微微蹙起,便是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站在身后的周幼清和孙振刚看着骨牌,亦是进行了思索。
林晧然和宁江都是伸手抽了一张骨牌,看了看骨牌上面的字,同样进行了思索。
张伟等人正想要看二人的牌面是什么,便听到杨富田扬起两道眉毛兴奋地道:“有了!”
众人一听,顿时便是纷纷望向了杨富田。
杨富田已然是早有了准备,面对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便是得意洋洋地念起来道:
奔腾而砰湃,
江间波浪兼天涌,
须要铁锁缆孤舟。
既遇着一江风,
——不宜出行。
……
众人一听,却是纷纷拍掌叫好!
这由“铁锁缆孤舟”引意,勾绘出一副波涛中一艘小船被铁锁住的惊险场面,同时得出了不宜出行的结论为之呼应。
刚刚听着杨富田定下的种种规矩,众人都觉得相当之难。只是随着杨富田示范,却发现事件又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当真如同是了。
“呵呵……献丑了!”杨富田嘴里说着谦虚,但整个人毅然是要飘起来了。
林晧然和宁江已经是气定神闲,二人交流了一下眼色,脸上都是微微一笑,而林晧然抬手让宁江先来。
宁江最是看不得杨富田得意,便是直接开口念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
风急江天过雁哀,
却是一只折足雁,
叫得人九回肠,
——这是鸿雁来宾。
……
众人一听,又是连声拍手叫好。
从骨牌“折足雁”进行了延伸,描绘出一只折足雁从天空飞过时的凄凉,却是引出这是“鸿雁来宾”的美好结论。
宁江这个人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一些高傲的资本。无论是兵法,还是文采,甚至是德行,都是鲜有人能及。
杨富田却是朝着湛蓝的天空瞅了一眼,故意惋惜地摇头道:“可惜这天上只有了一只麻雀,既是无雁,更不说一只叫声凄凉的折足雁。”
张伟等人一听,却是突兀一笑。诗中之事,很多都是靠推敲,像“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却不一定是所见之事。
宁江脸色不改,当即反驳道:“却不见你弄来一艘铁索舟。”
这二人的争执,众人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现在气氛已经起来,大家纷纷望向了林晧然,看到他的骨牌是“梅梢月上”。
在场能够考取进士功名,才思都是不俗之人。经过前面二人的示范,已然明白这个酒令是要从骨牌中出发,从而扩展成一个小令。
梅梢月上,当即令人联想到夜深时分。只是不知道是该从梅着手,还是要从月亮着手,众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到林晧然身上。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酒令的玩法,但真要在极短的时间吟诵出一个贴切的酒令,亦是要才思敏捷之人方能够做到。
林晧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便是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并是微笑着吟诵道:
泉香而酒冽,
玉碗盛来琥珀光。
直饮到梅梢月上,
醉扶归,
——却为宜会亲友。
……
众人一听,更是纷纷鼓掌叫好。
这个酒令既是工整,又体现出主人家的热情,无疑比前杨富田、宁江都要更胜一筹。
杨富田和宁江相视一眼,亦是朝着林晧然拱了拱手。
在彻底弄清楚酒令的规矩之后,张伟等人纷纷摩拳擦掌,亦是开始了这一种有趣的行酒令。期间,不乏有上乘之作出炉,令人纷纷是拍手称颂。
菜肴不断被送来,而空盘子又陆续都被撤去,众人是玩得不亦乐乎。
肖季年看着此情此景,却是大声地道:“吾等可为魏晋文人也!”
张伟等人亦是微微地感慨:如果他们都没有进入这个官场,都是以魏晋的文人寄情于山水,这里恐怕要出现一两位文学家了。
当然,这仅仅是因情而感。不说他们已然无法摆脱权势的诱惑,且他们自命为革新派,这个大明更需要他们去引导。
到了下午时分,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乘坐马车离去,肖季年和龙池中已然最是沉迷这些酒令,却是被人抬上马车。
“师兄,你觉得谁当任吏部尚书?”看着众人纷纷离开,杨富田认真地询问道。
“帝心难测,亦是测不得!”林晧然望着消息在胡同口的马车,正色地回应道。
事实亦是如此,嘉靖的性格除了执拗之外,还有就是易变。
昔日嘉靖明明热情地支持收复河套,但很快又成了幕后的反对者;刚刚对李默是大力扶持,却因几句话便将李默关起来饿死;先前还说要跟严嵩一起做君臣表率,结果转头又是将徐阶提拔上位。
如此的种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嘉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将会由谁出任吏部尚书。
“从宫里有消息传出,嘉靖已经给予徐阶答复,会在后天公布吏部尚书的人选!”林晧然扭头望向杨富田,认真地说道。
杨富田听着后天便有答案,亦是郑重地点头,只是心里终究感到一种不安。
虽然董份和严讷当选,他们这边都不会太好过。
只是董份当选的话,那他们却能够以放弃整顿淮盐的旗帜为条件,从而减弱京察对他们的伤害。反观严讷当选的话,那他们跟着徐阶并没有什么合作空间,对方恐怕是坚持郭朴的清洗计划。
当然,最终的结果如何,却还需要后天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