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辕门上?
赤裸裸的唬人啊……装腔装的一点也瘆人。
陶商长叹口气:“鲍将军,我们是联盟,是共讨伐国贼的盟友,我陶商代表的是徐州刺史……就因为质疑了盟主一句对与不对,就要吊在辕门上?那袁盟主的威严,是不是有些太重了?陶某弄不清楚,我到底是来救驾的,还是来捧袁氏场子的?”
鲍信沉默了一会,突然拍了拍陶商的肩膀,叹道:“你一个弱冠少年,尚且还能明白这些大义和道理,可惜鲍某这些同僚却皆沉溺于梦境……实在是令人寒心啊。”
“鲍将军就这么忍了?”陶商挑了挑眉。
鲍信摇头道:“不忍又能怎样?盟主不愿追击,作壁上观,我鲍信却又能如何?”
陶商闻言不胜唏嘘,道:“盟主是盟主,将军是将军,盟主不愿进兵可以,但将军若是想去救驾,又为何一定要遵从盟主的意愿而行呢?将军是来拯救汉室的,可不是给袁氏来当马前卒的。”
鲍信哼了一声,道:“你这话,当真是大胆……小子,今日你来此说我,可是你自己的意愿?幕后之人是谁?是不是曹孟德那厮……嘿嘿,这老小子倒是打的一肚子好算筹。”
陶商平静地言道:“既是曹将军的主意,亦是小子自己的主意。”
“哦,何意?”鲍信颇为好奇。
陶商淡淡回道:“小子已经点齐了徐州军的全部兵马,准备随时与曹将军一同西进,追击董卓。”
鲍信听了这话,顿时神色一僵:“你?”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不仅仅是我,还有北平太守公孙瓒帐下,刘公刘玄德、长沙太守孙坚孙府君,以及陈留太守张邈张府君。”
这话就明显的有点吹牛皮的嫌疑了。
曹操现在亲自去找刘备和张邈,说不说得动他们尚在两说之间,但孙坚目前跟这事还明显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事急从权,也只能先拿出来吓唬吓唬了。
“你们……就不怕盟主责怪?”鲍信的脸色忽红忽白,似是踌躇不定。
陶商此刻说话分毫不留情面。
“笑话,我父亲派我来此,乃是奉诏剿贼勤王救驾!又不是给某人牵马坠蹬的?他若救陛下,我陶商自当奉其为尊,甘当用命,无不尽心尽力……他若另有私心,踌躇不前,我等忠义之士,为何不能自去救陛下?这天下的王法,都是姓袁的定的么?”
鲍信听到这里,不由得扬天长叹口气。
“小辈尚且如此,鲍某食汉禄多年,却是都……都……”
都怎么样呢?……鲍信言语有些匮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陶商看鲍信憋得难受,好心替鲍信道:“鲍公是想说:却是都食到狗肚中了,是么?”
鲍信的脸涨的通红,虽然陶商帮他把词接上了,但这个比喻十分不符合鲍信现在的心境。
看着鲍信尴尬的模样,陶商耸耸肩,将头扭向别处,一时间似是对四周的夜色风景非常感兴趣。
良久之后……
鲍信缓缓开口道:“陶公子,你跟鲍某说了这么多深明大义之言,到底想要鲍某怎么做,直说吧!”
陶商摸了摸鼻子:“此番追击董卓军,营救天子,还需多凑人马,方可保得万全……我跟曹将军四下奔走,招揽忠诚义士入伙,想请鲍将军也来坐一把交椅……”
鲍信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由的直抽抽。
这小子说话太没水平,一起出征便一起出征,什么叫坐一把交椅?这小子以为自己是棒老二出身呢?
好好的一件事,让他描述的跟拉帮结伙、落草为寇的山贼一样!
也不知道曹操瞧上他哪一点,这般亲近器重。
“陶公子,你且回去和曹孟德说,天子蒙难,汉家非他一人是忠臣,我鲍信收拾兵马,与他同去!不救回陛下,誓不回军!”
陶商一竖大拇指:“将军真熊虎之将,壮哉!”
“算了吧,口不应心,刚才的比喻,汝可没把鲍某比作熊虎。”
……
……
鲍信的骨子里还是忠义的,对天子也是忠诚的,袁绍按兵不动的态度使得他心中不甚满意,但因为诸侯都响应了袁绍,所以鲍信不能说,只能憋着——而陶商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行为引导而已。
若是换成袁术,把陶商嘴皮子磨漏了也是白扯。
不过再说服了鲍信之后,下一个要说服的人,陶商心中可是有些没谱了。
江东猛虎孙坚……又要与他打交道了。
虽然在白日的观察中,陶商看到在袁绍帅帐内的孙坚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仿似对曹操和袁绍的对话和争吵充耳不闻,但孙坚却并没有像鲍信这样明显的态度。
陶商觉得孙坚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却摸不准他在琢磨什么……毕竟孙坚这个人跟鲍信可不一样。
至少鲍信给陶商的感觉,总体来说还是忠义的;但孙坚这个人,陶商就凭他敢一路北上劈翻各种小刺史小太守,便敢断定这个人跟‘忠’和‘义’这俩字都不太沾边。
白日间在帅帐内,孙坚闭着眼睛犹如老僧入定,这到底为了什么呢?
陶商想不通,但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他琢磨这些,只能赶紧先去探探孙坚的口风再说。
孙坚的营盘离鲍信并不算太远,但也并不是太近。
还没有到达,只是远远地看着,陶商就感觉空气有些沉闷压抑。
眯眼望去,只见孙坚的营盘周边,哨岗林立,巡逻军守卫极度森严,俨然依旧保持着一股杀伐之气,令人感觉心悸。
“裴钱,你过去跟辕门守卫报我名号。”对手是孙坚,陶商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令裴家四兄弟的老大过去通报一声。
裴钱应声走马而去,来到辕门前,却见巡逻士兵皆是整齐的一站,将手中战戟齐齐向前一指,锋利的寒芒尽皆对准了裴钱!
而持戟的士兵们则是一个个面无表情,肃穆严整,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饶是裴钱自打加入虎卫军后,经过许褚长时间的训练,见到这等阵势,还是不甚习惯。
不过他终归还是个胆大之人,硬着腰板冲那些士兵呼喝道:“某乃徐州军监军,长公子陶监军麾下护卫裴钱!奉命前来传话,陶监军连夜来此,欲拜访长沙太守孙府君,还请诸位代为通禀!”
巡逻的士兵之中,一个士兵将长戟收起一正,转身向着营盘之内跑去,其他的持戟兵却连动都没动一下,依旧是将长戟树立的笔直,一双双眼睛时刻不离裴钱身体半寸分毫。
陶商在后方看的鸡皮疙瘩直掉,转头对着身后护卫自己的裴光、裴净等人道:“看不出,你们兄长确实是大有长进,面对这等阵势,都丝毫不往后退上一步,也算是给我们徐州军长了面皮。”
老四裴本憨声憨气地道:“也不见得,自己大哥我最了解,可能也是吓得走不动道,这会保不齐已经尿了裤子。”
陶商很想批评灭自家威风的裴本两句,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那名进去的长戟兵奔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威武雄壮的大汉,大汉的胡子又浓又密,几乎覆盖到了胸口,浑身上下被甲胄包裹的严丝合缝。
能穿这样一幅精致铁甲的人,足见其在孙坚军中地位不低。
“陶大公子何在?哪一位是陶大公子?”那大汉扬起嗓子呼喊。
陶商打马上前,来到辕门前,翻身下马,额首浅笑道:“在下便是。”
“末将乃是孙太守麾下别部司马黄盖!奉主公命前来迎接陶公子!……陶公子,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