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体育课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你那位心仪的女孩子可是非常想要知道你这个‘春日野悠’的真实身份,不但问了夏梦涵,今天还写信过来问我。”徐逸溪蹲在在天台的围墙边,倚靠着带着太阳温热的水泥墙壁,盯着头顶那蔚蓝如洗的天空,他翕动着嘴唇,询问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死党。
连续几个星期天气总是那么好,每天都是万里无云天朗气清,除了第一次跟夏梦涵相遇的时候,那场暴雨就像是舞台剧事先安排好的道具一般,让两个原本就不怎么熟悉的人硬生生地凑在了一块。
“怎么做?”李昱涵抿着嘴唇,眨巴着那双透亮的眼睛,他并没有回答徐逸溪在意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过去发生的某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过去我曾经做过的傻事,为了那个刁蛮的小恶魔成天都以奴才的身份自居,替她鞍前马后,虽然听起来挺卑躬屈膝的,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只要她每天多对自己这个存在感薄弱的笨蛋笑笑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至少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有被需要的价值。”
“这听起来很有苦琼瑶剧的味道啊!”徐逸溪轻笑着,“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被那个小恶魔像资本家对待劳工一样不停地剥削压榨,毕竟之前那个小恶魔可是没有少欺负你。”
“欺负归欺负,但也是证明我存在意义的重要组成。”死党自嘲地笑笑,“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总觉得对方这是典型的无理取闹,明明可以自己做的事情非要我进行帮忙,像什么下楼给她买饮料,早上给她带早饭,中午午休的时候将自己衣服借给她当枕头,明明看起来挺可爱的,结果你知道吗?”他笑得脸颊颤抖。“她睡觉的时候竟然会流口水,好几次都将我的衣服给浸湿了,而且还恶狠狠地威胁我不能够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一定会要我好看。”
“可是现在你还不是把它当成笑料说了出来?”徐逸溪挑挑眉,扬起的嘴角透着止不住的笑意。
“那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我说的是她现在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死党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从最开始的轻松变成了苦涩。“她之前就跟我说过要跟我填报同一个中学志愿,可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听说她偷偷地托她父亲帮她办了转校手续,甚至连这座学校的大门都没有跨进过。”他用力眨巴眼睛,神情略带伤感。
“我知道那件事情,你跟我说过。”徐逸溪点点头,“当时你没有点头,只是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你明明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你到最后都没有办法给她。说真的……我听你说完了之后,总觉得你挺懦弱的,要是那个时候做出不一样的决定或许就是不一样的后续了。”
“不……不会不一样,只会是一样的结局。”死党摇头,“你听说过一个电影吗?一个学生喜欢老师的电影,当那个参加了自己喜欢老师的婚礼时,他得到了一个可以穿梭到过去的东西,他按照老者的嘱咐回到了过去,并且不停地在自己喜欢的老师面前献殷勤,就像我过去做的那样。”
“然后呢?”徐逸溪问。他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听听死党将整个过程讲述一遍,关于那个学生,也关于死党他自己。
“然后老师跟那个学生在一起了,因为当时他即将大学毕业了,所以在确定关系之后他们甚至都将毕业之后要举办的婚礼是中式还是西式这种事情都规划得清清楚楚。可是你知道吗?就在这婚礼前夕,老师她移情别恋了,你知道她喜欢上了谁吗?”死党侧过脸,瞪大了眼睛。
“那个她之前决定跟他举办婚礼的人。”徐逸溪说。他虽然没有看过这样的电影,但是也可以大致猜测出整个电影的剧情走向。
“对啊,就是在回到过去之前,学生参加婚礼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牵着老师的手步入婚姻殿堂的新郎。”说到这,死党咧嘴肆意发笑,像是发疯的疯子。“后来学生跟老师的婚礼直接泡汤了,不管他做了多少的努力,老师最后还是跟之前的那位新郎在一起了。跟最开始一样,他们俩幸福甜蜜地在那悠扬的乐调之中,在神父的见证之下,交换戒指亲热互吻,而他依旧是那个坐在台下的受邀嘉宾,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人拥入怀中。”
“所以……整个电影是想说……注定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徐逸溪深吸口气,缓缓地吐出带有悲观色彩的字句。
“是啊,就像那个时候不管是我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小恶魔都还是会离开我这个衰仔怂逼,因为可爱漂亮的女孩子就算会在某一瞬间觉得你这个怂包有意思,但那也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过了之后,对方只会觉得自己当初作出了错误的选择,既然错误了……就应该进行修正。”
“你是想说……现在你喜欢的那个柳絮阳是第二个小恶魔?”徐逸溪的声音带着冰冷,“你连尝试都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结果?”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
“结果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就跟那些欺骗了学妹的衰学长一样,在她们识破了你的衰样之后,不管你之前做了多少的努力,都无法挽留。”他轻声叹气,语气自嘲。“挚友你应该是第一次听我说这样的丧气话吧,之前的时候我给你的印象总是一个充满了积极正能量的死宅,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我后退和害怕,可是……那其实就是我营造出来的假象,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的超人,只不过是个……在超人低下抬头仰望的普通人而已,甚至连普通人都不是,只是个蜷缩在墙角,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的……怂逼。”
徐逸溪盯着李昱涵,他垂着脑袋,垂下的额发在阳光下投下被拉长的阴影,将他脸上的表情遮去了大半,让他看不清自己死党现在的神色。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党就像是一条断了脊梁柱的狗,趴在路边有气无力地喘气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