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世界在一瞬间陷入燃烧的地狱,随着哀嚎与咆哮,那些嶙峋的妖魔包围了整个庄园,出现在了每一处的影之中。
贵族们何曾见过如此憎恶的东西,扭曲心智的侵蚀随着妖魔的入侵开始扩散,大部分人见到妖魔的第一刻便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有甚者直接昏了过去,少部分的守卫试图拿起枪械抵抗,但在瞄准时难免会与那妖魔对视,随后颤抖的手令枪口失去了目标。
妖魔们就如同病毒一般扩散,肆意蔓延着。
塞琉躲在墙角的影里,明明现场已经如此混乱了,这个女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就像不知道恐惧一般。
起初她是准备跟上洛伦佐,当时洛伦佐的神很不对,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一般,结果也正如塞琉所想,妖魔的洪潮瞬间吞没了所有人。
好在这里是盛大的舞会,有一定程度的安保力量,哀嚎的声音之中夹杂着枪响,只是那枪声逐渐凋零了起来,看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塞琉不清楚这些怪物是什么,但从它们上那种诡异的压迫感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缓缓的后退,手里握着一把烛台,火已经熄灭了,但从那沉甸甸的手感来看,是一把不错的钝器。
她与生俱来的那种薄弱的存在感,在此刻起到了作用,只见数不清的妖魔在偌大的庄园里横冲直撞,但没有一只发现处在影里的塞琉。
可能是早年间在高卢纳洛的生活里习得的技艺,塞琉的生存能力比谁都要强,毕竟谁又能想到这位尊贵的女公爵在几年前还是窝在巷尾垃圾堆里的野狗呢。
放缓自己的呼吸声,塞琉就像黑暗的精灵,在影里跳跃,她的目标是庄园外,只要逃离了这里,以旧敦灵那复杂的街头巷尾,就算和那些怪物比跑步塞琉也不会落在下风,当然前提是把这些该死的负重拆下来。
那些昂贵的头饰被塞琉逐一拆了下来,随意的丢在地上,插着这些东西,塞琉就感觉自己在用头顶着一个贵金属拼盘一样,又沉又碍事,而且这些东西还反光,很容易暴露塞琉的位置。
紧接着拿起餐刀用力的切割起了裙子,这东西太厚重了,塞琉穿着它就像一只臃肿企鹅,根本跑不快。
毫不珍惜这精致的衣裙,如果它的设计师看到一定会冲出来和塞琉拼命,可塞琉不在乎这些,终于轻松了起来,随后轻快的躯体在影里穿行。
她不清楚这庄园的具体地图,但塞琉还记得来时的路,她时刻为自己规划着逃亡的路线。
离开这里她必须穿过庭院与庄园的城堡,而大门与其之间有着一段毫无遮掩的道路,可在道路之后就是一排排马车。
塞琉要想办法抵达那里,虽然材并不高大,但在高卢纳洛的生活里,洛伦佐教过她如何骑马,也教过她怎么从死局里爬出来。
半死的妖魔突然从视野的另一方冲了出来,它看起来之前已经承受了攻击,上有着数个巨大的弹孔,其中不断的涌出鲜血。
强者有强者的生存方式,弱者也有弱者苟活的手段。
冰冷的女孩瞬间燥了起来,她不等那半死的妖魔发动攻势,便抢先冲了上去,瘦弱的体居然在冲撞中反把妖魔撞倒,与表面的弱势不同,塞琉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就像握紧了自己的命运一样,狠狠的砸下。
妖魔挣扎的扭动着,却被这瘦弱的躯体死死压制,各种难以言喻的绪在塞琉的心底升起,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妖魔,那诡异的侵蚀正在压迫着她的精神,但这并不是她停手的理由。
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机械式重复,宣泄自己的愤怒,直到将那妖魔的头颅砸成一滩烂泥。
塞琉缓缓的站了起来,白色的裙子此刻已经被彻底染红,猩红的玫瑰就此盛开。
“这还不死吗?”
已经失去头颅的躯体还在缓缓扭动,塞琉可没见过妖魔,根本不清楚这种东西还需要摧毁心脏,不然以妖魔的生命力,它还能继续行动一段时间,有些强大的妖魔甚至可以在失去头颅的况下维生,再用那可怕的生命力将头颅复原。
见不能彻底杀死妖魔,塞琉直接迈步跑了起来,哪怕是内心冰冷的她,此刻都感到了难言的恐惧,在耳边数不清的脚步声响起,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清晰,塞琉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如果是幻觉的话她无疑在某个时候遭遇了什么,但她还没有意识到,如果是现实的话,那么此刻正有数不清的妖魔朝她而来。
孤立无援的塞琉在地狱般的环境里行动,她开始觉得自己在逐渐变回曾经的模样,不是什么斯图亚特的塞琉,而是街边的乞儿塞琉。
所谓的荣耀与权力,她都未真正渴望过,在这绝境之下她反而开始怀念的是逃亡的生涯,在塞琉看来洛伦佐踢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照在她脸上的那一刻时,所谓的塞琉才真真正正的活了过来。
越过了复杂的庭院塞琉冲进了那高大的城堡之中,在那城堡的最高处可以俯视整个庄园的每个角落。
她的步伐开始踉跄了起来,脚上有着一道伤痕,看起来是在那妖魔挣扎时留下的伤口,当时塞琉没有注意到,而现在疼痛开始发作。
塞琉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离开庄园了,也不觉得自己会死,她不会如此轻易的服输,爬上楼梯,城堡内这迷宫般的房间或许能拖延那些妖魔一段时间。
她剧烈的喘息着,恐慌与伤势都在消耗着她的体力,而在这时走廊的尽头,妖魔缓缓的走出。
如同决斗一般,走廊尽头的两端是塞琉与妖魔,数具装饰的骑士盔甲竖立在走廊的两侧,镇守着这狭小的决斗场,塞琉令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平静下来,随后摸向自己旁的骑士盔甲上,将那装饰的利剑取下。
那剑刃对于塞琉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与巨大,费力的拖动着,虽然吃力,但总比那个烛台强,眼前这个妖魔毫发无损,显然不是自己刚刚遭遇的那种货色。
手指轻轻的拂过剑刃,很遗憾这把装饰剑没有开锋,以塞琉的力量,普通的斩击肯定无法伤害到妖魔,那么唯一奏效的攻击只有刺击了。
可这把剑又是如此的沉重,塞琉显然无法自由的掌控它,所以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致命的机会,给予妖魔重创,不然她就会成为这妖魔的食物。
双方有默契的动了起来,朝着对方冲锋,妖魔那扭曲的体好似人型但又有着几分野兽的模样,细长的利爪用力的抓挠着地面,以得到更快的速度。
塞琉比起来就慢了很多,她费力的举起剑刃,找准机会刺出。
所有的攻势在一瞬间完成,就在靠近妖魔的那一刻塞琉猛的带起剑刃冲锋,借着短暂的冲力向前进行滑铲,同时将剑刃斜举起,整个体向后靠,紧贴着地面。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仅有的战术了,如果妖魔扑向她,就势必会被斜举起的剑刃贯穿,而自己自己努力的后靠能最大程度的减免伤害。
一切都如她想的这样,妖魔高高跃起,但就在扑下的那一刻锋利的抓钩切入墙壁,这头妖魔居然在半空中完成诡异的转向,随后落向了塞琉的后,如同狩猎的猎豹般轻盈。
死期已至,这一刻塞琉已经能想到那利爪将自己贯穿的画面了,可她倒没有什么死亡的恐惧,在死亡的危险面前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用力转过头,目睹那落下的利爪。
利爪落下,顿时间钢铁之间的摩擦声,声音剧烈抖动,随后那一直老老实实站在走廊两侧的骑士动了起来,那陈旧的甲胄带起呼烈的啸风,沉重的装饰剑被抡起一个半月,在妖魔进攻的同时如同处决一般从它后斩下。
“攻击它的心脏!”
甲胄之下传来喝声。
塞琉根本没想到那装饰的盔甲里还藏着一个人,但下一刻思绪被行动打断。
猛然落下的剑刃凶狠的斩在妖魔的脖颈上,可那未开锋的剑刃无法完整的切入血之中,只是在挥舞的动能下,如同钢板一般切入了几分。
可就是这一击给予了塞琉关键的逃生机会,落下的利爪因这痛苦偏移,塞琉抱着剑刃在地面上猛的跪起,随后将剑尖顶在那妖魔口心脏的位置。
“继续!”
塞琉失态的怒吼着,于是那骑士将沉重的剑刃举起又落下,就像敲打木桩一般仿佛斩击着妖魔的脖颈,而在这斩击的撞击之下,妖魔的躯体不由的下沉,随后那顶起的剑尖贯穿了它的口。
塞琉在下方抓紧了剑格,用力的将剑刃向上抬起,上方的骑士也在不断的斩击,尽管不够锋利,但在骑士看来多砍几次总会砍断的。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妖魔无力的挣扎了一会,直到那剑刃不知道是第几次落下,终于将那头颅斩断。
这可能是死的最憋屈的妖魔了,整个颈部已经被锤成了烂泥,骨头都不知道断成了多少截,尸体无力的顶在剑刃上,塞琉艰难的从那尸体下爬了出来。
在做完这一切后骑士也瘫在一边,两人互相对视着,短暂的沉默后给对方比了一个大拇指。
“跟我来,这里不能久留。”
稍适休息了一下,骑士站了起来,盔甲之间剐蹭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东西是什么?”
塞琉点点头,拖着受伤的脚勉强站了起来。
“妖魔……你大概无法理解,就把它当做一种神话中的怪物吧,只有斩断头颅与摧毁心脏才能杀死它。”
骑士解释着,握紧了剑刃,从她使用的方式来看这东西就跟狼牙棒一样。
还不等两人多交谈什么,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骑士摘下了闷的头盔,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铺洒下来,她握紧了剑,看了看一旁有些惊讶的塞琉。
“怎么,很意外吗?”
女孩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虽然手中的剑刃并不锋利,但握紧它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没什么。”
塞琉拄着剑刃,背靠着女孩观察着后方,影里数不清的影子在走动,看起来都是妖魔。
“其实你倒令我刮目相看啊,塞琉。”
隐约的哀嚎声响起,女孩倒不害怕,反而和塞琉闲谈了起来。
“你认识我?”
塞琉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认识自己。
“是啊,斯图亚特家未来的女公爵,他们说你是一个幸运儿,从乞儿一步登天,我以为你是个怯懦的小公主,但没想到动起手来也狠啊。”
也不知道她是在夸奖,还是在嘲讽,塞琉冷淡的问道。
“那你是谁?”
“伊芙·菲尼克斯,等我那个保护过度的老爹卸职了,我也是女公爵了。”
伊芙毫不客气的说着,只是一想到菲尼克斯公爵那个倍棒的体,感觉他还能撑很多年,就有些失落。
“它们看起来很多,你有什么想法吗?”
带着令人战栗的气息,影里妖魔缓慢的爬出,但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有一头了。
“这种鬼东西怕火。”
伊芙想起洛伦佐之前和自己说的,随后目光看向在走廊的两侧,因为古堡年代的久远,很多地方并没有通上电灯,也可能是为了那种古老的庄严,烛台上燃烧着摇曳的烛火。
塞琉小声道。
“这是萨利卡多公爵最喜欢的庄园了。”
“你觉得死这么多人他还会喜欢住吗?”
听着伊芙的话,两个女孩转过头互相对视了一下,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就像完成了一个默契的对话一样,露出了相同的微笑。
就像遇到难得的知音一样,这样懂行的人可不是这么轻易遇到的。
妖魔开始靠近,也是在这一刻,两个女孩同时挥起手中的剑刃砸向两侧是烛台,火焰直接点燃了名贵的地毯与幕帘,可能是材料的珍贵,那火势涨的也特别旺。
可这还不是结束,两个女孩就像纵火犯一样,抓起剩余的烛台,将所有可以燃烧的物品尽数点燃。
这就像场暴乱的逃亡,妖魔在火海之后犹豫是否进攻,而在它们犹豫的时间里,两把剑刃撞破火海砸中了妖魔,虽然不能杀死它,但妖魔也因这攻击被击倒,两女孩们从火海里跃出,伴随着移动将火焰散播到城堡的每个角落里。
火势蔓延,将整个古堡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