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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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于两仙山下山后漫步于新宋各地。

  自赵佶遭受国运反噬之来,不止是赵佶遭受反噬,同时受损的新宋国运也大受折损,各地旱灾、洪涝天灾不断。

  见得这一幕,公孙胜虽于心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他终究只是一个道人,而非神仙,无法做到凭空变出粮食来。

  而且挨饿的不是一百两百,而是几万,几十万人。

  “哥哥,我好饿啊。”

  “我三天没吃饭了,道长给点吃的吧。”

  身穿道袍的公孙胜途径一处偏远的小镇,小镇里连一只野狗都看不见,路边有几个脸蛋灰朴朴全是脏物的半大不小的孩子躺在路边,看见公孙胜路过就赶紧围上来。

  公孙胜从行囊里拿出一些干粮分予旁人。

  “你们村里的其他人呢?”公孙胜问道。

  “去其他地方了。”一个小孩回答道。

  其实是去当山贼了,但他们不敢说。

  “为何不留在家乡种田呢?至少不会饿死吧。”

  那小孩看了公孙胜一眼,然后低头,“种子都被吃光了,地里的东西种下去又不会马上长出来,人饿疯了什么都吃。”

  一个小孩手里的干粮吃完了,允手指眼巴巴的望着公孙胜,他还想吃但不好意思开口。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

  “山里摘野果,捉小活物,逮到什么吃什么。”

  公孙胜沉默,只给自己留了一份干粮,然后将剩余的干粮赠予这些小孩。

  如今天色不早,公孙胜准备就在这人迹罕至的镇上休息一夜。

  那几位小孩或许是为了感激公孙胜,晚上还给公孙胜送来了两个青涩的野果。

  公孙胜将野果放在行囊里,然后盘膝坐在阁楼上夜观星象。

  北星西斜,中央紫微帝星晦暗,万星飘摇,整片天地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面纱,仿佛迷雾般看不清。

  公孙胜盘膝坐在地上,背后飘飘摇摇的飞出一缕白烟。

  白烟很清很淡,仔细看能看出是一缕龙形的白色烟雾。

  他师傅曾说他是先天白龙降世命格,先天一缕命魂冲清霄,故此给他取道号为一清。

  借命魂之引,公孙胜以气渡神勾连天机,意图看出一些变化来。

  若是罗真人在公孙胜身旁定会阻止他,敢以炼气化神的境界窥探天机,也只能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解释了。

  恍惚之间公孙胜仿佛沟通到了一庞大到不可说的浩瀚极伟之物,恍惚间感知到星斗逆行,天地颠倒。

  带着恐怖至极的冰冷杀机如通天之柱倒灌神魂。

  “噗。”公孙胜一口鲜血喷出,内脏无比绞痛。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哪怕就算是公孙胜现在再蠢也明白这片天地发生什么了。

  乱世将至,大世来临,天机混淆!

  天地人三杀齐聚,覆盖整片世界的乱世无可避免的降临。

  没有任何人可以窥探推衍天机,就算是他师尊罗真人也不行,师尊道行虽高但终究不是真仙。

  任何人想要窥探天机都会受到天机的反噬,得益于他的修为不算高刚勉强步入炼气化神的境界,若是修为高些只会反噬更严重。

  现在的他行动一下都疼痛难耐。

  想要恢复到可以下床行动少说也要三四天才行。

  公孙胜苦笑。

  看来只能拜托那几名小友了。

  “道长你怎么了。”公孙胜期待的几名小友早上来了,他们见到公孙胜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嘴唇泛青,嘴角和胸膛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们试探的发现公孙胜是真的不能行动后胆子大了起来,当着公孙胜的面翻他的包裹。

  从里面找到了公孙胜的盘缠,对这几个小孩来说是一笔巨款了,看得他们眼睛发亮。

  有一个小孩想拿石头砸死公孙胜,但被其他小孩阻止。

  他们聚在一起悄悄商量一番后一溜烟的拿着盘缠全部跑了。

  不过有一个小孩又跑回来将昨夜公孙胜放入的两个果子交给他手里。

  公孙胜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难怪师父要让我入世。

  他对人性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公孙胜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如一尊木雕躺在地上。

  ......

  晁盖当上梁上的头领后就时常给宋江送一些礼物作为感谢,多是金银珠宝,有时还有书信往来。

  借着这些银子宋江也终于托媒人介绍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在不久的一个夜里娶了那个命中注定要绿他的女人——阎婆惜。

  阎婆惜是郓城县最有名的歌伎,天香楼的王牌,人长得也是极为漂亮。

  可惜阎婆惜并不喜欢宋江这种又黑又不懂风情的男人。

  她和宋江的同僚郓城县贴书后司张文远好上了。

  宋江为人义字当头,认识的三教九流朋友很多。

  很快就有人将张文远和阎婆惜私通之事告知宋江。

  宋江苦啊,但他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男人,若是换成其他暴脾气可能就白刀子红刀子出了,宋江硬生生的忍了下了心底的怒火然后给阎婆惜丢下一份休书。

  阎婆惜哭着将此事告诉阎婆,阎婆也是气恼,自己女儿居然和别人偷情还被发现了,那宋江心机深沉,这种事居然还能忍下,定然是有大动作。

  她对阎婆惜说道:“如今之计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办法将宋江送进牢里面去,然后你们再离婚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宋江的错。”

  阎婆惜恼道:“那宋黑子朋友众多,名声极佳,就算污蔑他谋反也不会有人信啊!”

  “当然不用污蔑他谋反。”阎婆冷笑,“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老婆子我也不会说出此事,毕竟坏了他对你没好处,可既然他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

  说完阎婆就将自己偷偷翻宋江行礼时发现他和梁山上的山贼私通之事。

  “这宋黑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居然焉儿坏。”阎婆惜大喜,有这个证据就能扳倒宋江了。

  阎婆去偷了书信交给阎婆惜让她去官府状告,然后阎婆留下来决定留下宋江。

  阎婆惜欣喜若狂,只想到自己能将宋江留下了,然后带着书信就离开。

  阎婆驻在门框旁深深的看着女儿的背影,喃喃自语:“婆惜,娘就只能为你做到这了,你定要好好活下去,以后万不可再做这种有违妇道之事,娘倒是也再帮不了你了......”

  阎婆人老成精,她明白宋江朋友众多,肯定会有人给他偷告消息,那宋江定会回家销毁书信证据。

  发现书信被偷后宋江就会直接逃走,毁了他前途的婆惜肯定会被宋江恨上。

  自己和阎婆惜孤女寡母的如何能应对宋江的报复。

  唯一的办法就是舍了老妪这一身命尽可能的与宋江拖延时间等到官府人来,这样才能将宋江留下来。

  宋江果不其然收到了消息,有人状告他和梁山贼私通,而且状告他的对象居然是他的妻子阎婆惜。

  宋江心底一凉,知道若是自己的书信被发现那就真的完了。

  于是赶紧回家准备消除证据。

  回到家里宋江就看见了阎婆在客厅坐着目视前方,双手搭在双腿上,坐得端端正正,脸上也精心的画上了妆容。

  宋江心急火燎哪有心情观察这些,斜眼瞟了一眼就走进屋里找到自己包裹,里面的书信不见了!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宋江这一刻就仿佛溺水的人感觉周围全是冰冷的黑水。

  踉跄倒退扶住墙壁,宋江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恨意走出屋子质问阎婆,“是不是你们翻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阎婆反问。

  “信!”

  “信上写的什么。”阎婆说道。

  宋江怒笑,“果然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怎么,你还想打老身不成?”阎婆如常说道。

  “打的就是你!”宋江一巴掌抽在阎婆脸上,“老妖婆,你我无冤无仇你们一家为何要害我。”宋江近乎咆哮,当初阎婆惜也是阎婆你介绍给我的,她绿了我我休她又哪里过分了,但你们却要毁我前途。

  “你若是没错你为何要与梁山私通?”

  宋江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从鼻中吐出。

  深深的看了一眼阎婆,转身进屋收拾行礼。

  收拾出来后就看见阎婆站在门外,“你要往哪里去。”

  “与你何干。”

  “宋江,你要是愿意和阎婆惜复合,老妪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阎婆说道。

  这时,远处街道尽头传来了喧闹。

  只见得远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大批捕快步履匆匆,为首的正是郓城县步兵都头雷横。

  雷横粗蛮的嗓子老远都传来:“大家快点,别让那私通贼寇的宋江逃了,快点!”

  宋江心底一紧,知道这是雷横在通过这种方法知会自己,县衙反应速度很快,毕竟梁山上的那些人和生辰纲有关。

  毕竟雷横是步兵都头,哪怕私底下关系再好他也是朝廷的人,明面上肯定不能徇私舞弊。

  宋江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阎婆,他知道自己在郓城县,不,在整个大宋朝廷所管辖的地方都待不下去了。

  都是眼前这老妪作的。

  宋江转身回到屋子里,从房间里拿了一些金银放入怀中,不过宋江未全部带走,而是给雷横他们留了一些。

  “你要去哪里。”阎婆这时从一旁冲出来紧紧抓住宋江的衣袖。

  她可不傻,要是让宋江真的逃出了县城,以他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分分钟就能要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

  她死了无所谓,反正她也活了这么多年,但阎婆惜还年轻,她要为她争一条活路。

  “宋江在这儿!私通梁山的反贼宋江在这儿。”阎婆如那丧门的老鸦拼命叫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宋江武功不高,那也是和晁盖刘唐他们相比,和阎婆这种老妪比起来强了不知多少。

  宋江一把抓住阎婆的头发直接将阎婆整个人提起来。

  阎婆疼得大叫,哪怕吃痛也没有松手死死抓着宋江衣服。

  宋江拽着阎婆脑袋往门沿上狠狠一磕,阎婆当场丢了三魂,丧了七魄,一条命去了九成九,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宋江要出家门,后脚突然被绊住,回过头就看见满脸血污的阎婆拼命的抱着自己的后脚不撒手,“老妖婆!”宋江气愤的一脚狠踢下去,阎婆当的一声重重磕在门框上,最后一口气也吐了出去。

  县城西门还未关,宋江低着头混在人群里脚步匆匆出了郓城县。

  县西门是朱仝镇守,他摸着胡须眯起眼睛望着宋江远去的背影,转而背过身来看向县内装作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