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的话在赵珣耳边炸响,这位靖安王府世子殿下迷茫抬头,有些没有理解自己这位父王具体的意思。这是要我在这里坐下弑父之举?怎敢,怎敢如此做呢。
慌忙之中再向前爬了爬,赵珣眼泪鼻涕纵横四流,竟是哭出声来,“正是父王是我的父亲,我怎能做出弑父之举?不能,不能啊!”
赵衡面中深深失望,站在地上有些发抖,他的身体有些冷,冷的冰凉。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弑父?为了大位谁人不敢杀?本王当年差的便是这点胆量,当年满朝上下七成文官是本王的人,内廷宦官也被本王买通,可终究是没敢下手,被本王那个弟弟抢了先机,第二天上朝时台上坐着的不是本王,而是他!就是因为胆小,不敢做那弑父之事,让他抢了先,不然今日你便不是世子殿下,你与那赵楷一样,是皇子,不,比他赵楷更强,你是名正言顺的离阳太子!”
“那时,本王不必如今日这般受北凉那个徐瘸子的气,不必听那个宗人府都没进的小子的话,拿全部身家去给你谋夺一个世袭罔替!不用哪怕一个韩生宣在城中,都让本王一步三算,不敢出错!本王可以天下大军齐出取了北边那个瘸子的人头!解了当年嘲讽本王之仇,本王还可以让韩生宣跪在本王脚下一句话都不敢说,本王可以让京城中我那位兄弟,因为本王一句话而吓得举家自焚而死!这一切都是本王的,你,作为本王的儿子,你要替本王拿回来,让本王不白送这一条命!”、
一口气说完,靖安王赵衡大口喘着粗气,在王府这么久,从未有一次如今日这般,口中吐露出如此多的话语。句句诛心。
陆诩双膝跪地,对着靖安王赵衡一拜。这位在襄樊城许久二等目盲棋士,已经是猜到了自己身边这位离阳藩王要做什么了。
侧着身子,听着身边靖安王世子殿下赵珣絮絮叨叨有些不知如何做的声响,内心轻叹了口气。果然如徽山轩辕大磐那边所给的情报一样,这位靖安王府世子殿下比北凉王嫡长子差远了。
空有野心,整个人在靖安王赵衡多年的压制之下,早就没了胆子。甚至是比靖安王的胆子更低。更不敢动作。靖安王赵衡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位世子殿下还不敢动,这已经不是有没有胆子的问题了,而是赵珣根本升不起弑父的念想。
赵衡双目圆瞪,对自己“起来,今日你不起来,便是本王杀了你!这王府没有继承人,也好过继承人是个十足的废物。”
赵珣长跪地不起,全身颤抖,不敢有太多的动作。若是自己这位父王是在试探自己,自己爬起来捅上一刀,岂不是当场就要生死?反正靖安王也就自己这一个儿子,只要不做那谋逆大事,靖安王也舍不得将他怎么样。
最严重无非就是禁足到他死去罢了。
陆诩抬头,看不见丝毫的双眼藏在眼罩之下,让人猜不透这位谋士的心思:“王爷,世子殿下有野心,有心思,又有善心,日后天下之间,镇得住场面。守得住靖安王府这方基业。”
“猜到了?”靖安王赵衡面无表情回了陆诩一声,一柄匕首自他的袖口滑落。冷笑着向着自己儿子走去。
“赵衡,本王给你上这最后一课,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但是一点,以后王府对外大小事情听先生的。明白没有!”
赵珣面色苍白,望着那匕首缓缓靠近,吓得闭紧双眼,大呼明白。
那裹着被子的女子,双臂支撑着,向前攀爬了几步,直到挡在了赵珣与赵衡这对父子之间,面容更是惨白的望着靖安王那吓人的面孔,张开了双臂。惨笑道:“王爷,是奴家诱惑了世子殿下,您惩罚奴家,莫要惩罚了世子。都是奴家的错。”
靖安王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有善心,滚!”
随后便是一脚踹出,那女子突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撞飞出去。直接是飞身后床上,将那价值数百金,纯木打造的雕龙床板,撞得爆碎。直接是不省人事。
陆诩心中一突。随即心道:“好聪明的女子。”
不见人面,但能猜得出人心,这女子是否真的如这行动一样,爱死了靖安王世子殿下,他不知,可这时候出来阻拦,看的就是这位靖安王是否真的有杀心,有,靖安王世子赵珣死后,她也逃不过一死,无,虽说生死也是未知,可死死保着赵珣,能挑动靖安王仅有的一丝恻隐之心,有那一丝活路。
听着这声音,这女子虽说是一身重伤避免不了,可靖安王是留手了,放过了她一条命。
匕首坠地,靖安王一掌拍在了靖安王世子殿下赵珣的额头,足足放置了数十息时间,待到靖安王世子赵珣惊讶睁眼望去时,靖安王赵衡已经是老态尽显,一点不符刚才的神采。
身体筋脉扩开数倍,赵珣有感觉,自己此时若是出手,是接近四品高手的实力,“父王。。。。。”
“醍醐灌顶,也不枉费本王多年锤炼你的身体,再认真习武一两年,踏足三品境界足以,记住本王今日时所说的话,你不想杀,那就罢了,等到明日再回去,给本王收尸,记住,一切本王都安排妥当了。”
“咳。。。。咳,记住,靖安王府的未来都在你手上,要是败在你手上,九泉之下,本王食你血肉!还有先生,本王这逆子,就交给先生了,希望先生能完成今日与本王所言的事情。”
言罢,靖安王赵衡一手扶起还跪地的目盲棋士,转身离开小院而去。留下世子殿下赵珣愣愣的跪在地上,望着自己父王蹒跚离去的身影。
起轿,护卫护着靖安王缓缓向着王府前行,消耗尽了身体内所有内力,为靖安王世子灌顶武学修为,便是自己绝生路,给那靖安王世子赵珣铺垫了一招后手。此时的赵衡已是油尽灯枯。
坐于这老王爷身边,虽说是看不到,陆诩依旧是能感受到一股英雄迟暮。也许你早日找到我,结果,不会是这样,如今,你只会是一个悲剧。心中默念一句,陆诩一句不言,轿子之中气氛倒是一下变得安静不少。
直到突然轿子落地,靖安王赵衡警觉抬起双眼,虽是已经老态尽显,身无半点武功,可那警觉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