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嘴角不紧不慢的挂起一抹浅笑,瞥了一眼那素衣妇人,仿佛再也压抑不住往日里的温吞安然,那眸子里清晰的蕴含了说不出口的难受。
难受吗?
老谋深算如她也应该明白,玲珑长公主这样一说,她的应答,只能是一个,如果不这样便会让在场的人以后背地里更加的议论这件事儿,公孙皇后正等着她说出口,可她如果真的说了没有谁比宋寒更合适悬密使这个位置,那南宫漠再打算代替悬密使之位,就没有丝毫的可能了。
现在,她怎能不难受?
可是,此时此刻,她还能怎么应对?
这几分钟过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那素衣妇人,好像今日的闻太后和以往有太大的不同了。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失,以至于连那一袭白衫的俊美男子,衣袖之下的手也紧攥成了拳头,他仿佛能够想象到这事情的结果。
失败了,今日他和母后本来打算抢夺的悬密使之位!
其实也可以这样说,在看到宋寒好好的在骏马上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宋寒……
南宫漠盯着那黑衣银面的英俊身影,心里不由的浮现了恨,要是他死在了神机庭里,那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状况了!
南宫漠的痛恨再心中不停的加重,而那边,长时间的寂静之中,闻太后终于开口,“的确,这南燕没有谁比宋寒更合适做悬密使了,但是……”
“皇兄,看来我和两位皇嫂都是这般认为的呢。”
闻太后还想继续说什么,玲珑长公主却骤然出声阻止,谁都明白她的意思,闻太后握着佛珠的手不由的以抖,今日,如果是一般人,谁能打断闻太后说话?可玲珑长公主,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本来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的。
建庆帝瞥了玲珑长公主一眼,深沉如他,当然也明白玲珑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神情变得更加坚决,“宋寒还好好的,是我南燕的福分,更是我赵家的福分,悬密使之位,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便也不能随意的让别人来接替,反倒更加麻烦。”
淡淡的声音,彻底结束了此事。
完完全全的堵死了旁人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开始到现在,宋寒一直站在圣安门口,一直沉默的看着,仿佛在他看来,这悬密使的位置,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会被别人抢走一样。
这局面正在上官月的控制之下,今日闻太后他们每一个人为了悬密使这个位置而来,可谁也不会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坐上这个位置,上官月瞥了公孙皇后一眼,发现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冷笑,视线和闻太后视线相对,二人面容平稳,可上官月却安然,此刻这安然之下究竟会有怎样的阴谋。
今天的事情发生后,闻太后和晋王南宫漠的策划,就完全的暴露在了公孙皇后面前了吧!
这正是她的目的,而且那些…
意识到什么,上官月眉头紧锁,眸子里幽光晃了又晃,人群之中,还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宋寒,那场大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建庆帝终于问出了心中浮现了很长时间的疑问,刚才在赶来圣安门的时候,他听了总管太监的传报,不仅仅是宋寒还活着,连那些原本会彻底死在神机庭那场大火之中的百万神机庭将士,也没有死。
那场瘟疫,那次大火……这里面有太多的不明不白的事情,必须要弄明白。
不仅仅是建庆帝,在场的所有人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眨眼,众人的目光都集齐刷刷的落在了那黑衣挺拔的身影上,过了好一会儿,那深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皇上,那场瘟疫,不是真的天灾,而是人为的!”宋寒开口,几个字说的明白,却让所有的人都怔在了一旁。
人为的……那场瘟疫是人为的?
这代表着什么?
每个人的呼吸都突然的慢下来,包括建庆帝的眸中也多了几分冷冽,几步上前,握住宋寒的手腕儿,“你说明白些,为何说那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的?”
若是人为的,那纵火之人,又是何人呢?
建庆帝问得着急,宋寒悄无痕迹的瞥了一眼人群,察觉到人群里那抹娇小的身影,面具之下,眼角里挂的笑意,想到现在的局势,宋寒的神色十分凝重,“那不是简单瘟疫,而是一种狠辣的蛊!”
蛊?
这个字从宋寒的口中蹦出来,在场的众人的心里都如狠狠的抖了一下,一眨眼脸色就都冷了下来。
蛊……为何会是蛊?
这话里的意思是,是有人对神机庭里的将士,施了蛊吗?
所有人都明白有些蛊毒相当的狠毒,南燕早年一些偏远之地,有蛊毒纵横于世间,可都是一些不要紧的蛊,但是可以做到如神机庭那样表面上像瘟疫的蛊,肯定是特别厉害,而皇天之下,西域善蛊!
话音刚落,有人不由的瞥了一眼闻太后,那一贯安然的脸上也是诧异得失了平静。
谁都清楚闻太后曾是西域公主,而这回的蛊毒之祸,会不会与她有联系呢?
建庆帝目光紧了紧,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在场的人,“宋寒,你随朕到御书房说!”
话刚说完,建庆帝转身甩了下衣袖,回头步伐急忙的走进了圣安门,所有人望着背影,心中都清楚,此事非常重要不同一般,建庆帝不会想要清楚此事的人太多,但是,就只一个“蛊”字,却已经让人不由的联系起别的东西来。
宋寒随着迈进了圣安门,圣安门外,众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抖自己想着什么。
一眨眼,宋寒和建庆帝的背影都在众人的视线中淡去了,所有人还停留在安庆们口,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赫然,闻太后回头,回到南宫漠身边,轻轻站稳,“到时间抄经书了,明日就要回玄清观,漠儿,不要把我那些经书忘记了。”
闻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可那言语里的无力,众人却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