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火把开始燃烧,映照出十几条藏在街角的身影。
其中,有麦克的人,有西格莉德的人,当然也有老贝尔和阿普勒的人。麦克还看到一个被人抬着,半边身子往这边看的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下意识的嘀咕出声:“海明威.格林!我亲爱的巡警兄弟!”
“我曾经无比接近探长的位置,也曾经做过探员,但现在我连巡警都不是了,我亲爱的……麦克头儿!”海明威咬牙切齿的嘀咕着,说的是他和麦克的五年前。
那时候他们都不是探长,被老探长死死的压制。后来老探长死了,官面上是食尸鬼杀人,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是麦克亲自带人动手……他畏惧麦克,便给麦克做了属下,因为办事得力的关系被麦克派遣进东斜街做了巡警。
所以听到海明威“含恨”的话,抬着他的两个人都笑起来,却没注意到海明威扶在担架上的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摁在一起对着麦克这么的一搓……“头儿!”他又笑了一声,麦克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此时,北斜街两边很多住房的灯火都熄灭了,他们畏惧几位探长的权势,就像中小型的印第安部族畏惧成建制军队齐刷刷的火枪口一样。
这不代表北斜街会陷入黑暗,因为更多的火把燃烧起来,让麦克、西格莉德和老贝尔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那个嫌疑人是谁?”老贝尔比西格莉德更加迫切。只是西格莉德是迫切的希望麦克抓到凶手,他正好反过来,希望麦克抓到了凶手也得不到足够的证据。
“有两个嫌疑犯。”麦克笑吟吟的说话,“其中一个,是南边麦肯斯城前来的猎皮人汤姆.索亚,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叫做杰瑞的老冤家,但是已经查明了,他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是的,他在喝酒的时候离开过,但是他离开的原因只是因为杀掉了二十五个印第安妇女和孩子,想在醉酒之前藏匿好有可能换取几个英镑的黏糊头皮。”
“干得好!”西格莉德赞叹起来,似乎和印第安人有着深仇大恨?
“西格莉德总探长!”麦克怔了一下,深深盯着西格莉德比芭比娃娃更加精致的脸,“是的,他干得好!汤姆.索亚只是一个人啊,可以瞒着同伴把二十五个妇女和小孩短时间杀死也是非常有本事的一种作为了。
可惜贵族老爷们的悬赏可以买到印第安人的头皮,却因为价钱太低,暂时还买不到大部分猎皮人虽然稀薄但绝对存在的良心呢。他死定了,会被他的同伴亲手杀死,亲爱的西格莉德总探长大人。”
“我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想问:第二个嫌疑人呢?”西格莉德喜欢汤姆的做法,但不代表她在乎一个陌生的人。
“是的,第二个嫌疑人呢?!”老贝尔比西格莉德更关心这一条了。
“至于第二个嫌疑人,”
麦克裹一口雪茄,雪茄的烟雾是不进入肺里的,非常浓郁的喷了出来,让火头飞快闪烁,“记得我说过了,我已经排除了城内所有有本事作案而且不被人发现的人,所以去了港口,但是很遗憾的,最近在港口停泊的船长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水手在文明的陆地上胡作非为,所以我排除了水手作案的嫌疑后,再一次把目标的范围进行了扩宽。”
“你调查了谁?”西格莉德连忙追问。
“我自己!”麦克快活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太古怪了,每个人都有可能变成疯子,包括我自己。我曾经想过:自己会不会做过某些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可怕事情?所以先拷问了自己的灵魂,甚至肉体,当然了,我没有发现自己有变态的倾向,就把目标放在了老贝尔的身上。”
“麦克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怀疑我?怀疑为了弗莱克城奋斗终生的老贝尔!”老贝尔愤怒的挥舞他粗壮的胳膊。
“不要着急生气,我亲爱的老贝尔,因为我第一个怀疑的是自己,而且,如果亲爱的西格莉德总探长有本钱作案的话,我第二个怀疑的对象不会是您,而会是她。”麦克云淡风轻的道:“不过您的嫌疑也被很快的排除掉了。当天晚上有很多人看到您回到家中,还叫了一个初来乍到的,非常稚嫩却希望走一条捷径的漂亮姑娘……我不得不说您真是厉害,那个姑娘告诉了我:她被您折腾到凌晨三点还是清醒的,因为您从深夜十一点钟开始,折腾了她四个小时还特么的没有进入正题。”
“麦克!”老贝尔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虽然他年纪大了,但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讲不关乎年纪的好吗。
“好了好了,我说过不要着急生气。”麦克抖了抖雪茄烟灰,“然后我调查了哈里曼四街探长,他不在城内,自然也就没有了嫌疑。于是我把目标的范围继续扩宽,想着调查所有的探员和巡警……突然想起来了!”
麦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快活的看向阿普勒,“咱们不是还有个阿普勒代探长么?既然要调查自家队伍里的作案几率,当然要从上往下查起!亲爱的阿普勒代探长,可以告诉我你在伯明翰双杀案的当晚做了什么吗?作案时间是凌晨一点半左右。”
“我在和西奥多、邓巴还有阿利喝酒!”
阿普勒冷笑道:“他们都是你的人,但是你别想制造我有时间作案的证据来污蔑我!”
“是吗?但是你喝酒的途中起了兴致,半道找了个站街女郎发泄了一下,而且没有付钱。”麦克笑着问:“我在这一点上没有污蔑你吧?”
“我忘了带钱,而且说好了下次一起付清!”阿普勒强行辩解,但是西格莉德冰冷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的辩解特别无力——钻营上位的他知道西格莉德厌烦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得了吧!我是说,亲爱的阿普勒代探长,你得了吧!你只是找一个借口而已。”
“就算是借口,我也只是没有付…”
“对,你承认了!你就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好让你有时间去伯明翰夫妇的房子里作案,犯下了滔天罪行!”
麦克不给阿普勒说话的机会,扔出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已经肮脏到模糊了,上面干涸的,漆黑的血渍烈火似的刺激阿普勒的眼球,“这是凶器,我在你家里找到的!”麦克冰冷的说。
阿普勒一下子呆了,观看四周,发现他们跟着麦克一路行走,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他在北斜街的住所门口?住所里透着光亮,粉刷得体的雪白房子里传出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像是把他的房子拆掉一样。
一大片视线也盯过来了,有西格莉德冷冰冰的,甚至有点想顺水推舟的眼神,也有老贝尔略带怀疑,之后突然坚定的一双老眼。
“亲爱的麦克探长!”
不管阿普勒是不是丧心病狂的凶手,老贝尔都要保护阿普勒了,“你以为随便丢出一把匕首就是凶器了吗?伯明翰双杀案的受害者尸体已经火化掉了,你无法证明这就是凶手使用的凶器!”
“可是有案件记录在。伤口的记录可以推测出凶器的尺寸。”麦克轻飘飘的道。
“正因如此,凶器非常容易进行伪造!只要尺寸合适再涂上人血就可以了!你能够证明上面的血渍属于受害者的吗!”
老贝尔快走几步,“亲爱的小麦克,你可不要忘记了:阿普勒是咱们警探厅的人,是一位精明干练的代探长!如果你想污蔑一位代探长,朝着代探长的身上泼脏水,以后会不会也对我出手?对西格莉德总探长出手?对几位亲爱的大农场主、大牧场主和大工厂主,甚至对骑士老爷们出手?”霹雳哗啦的给麦克盖了好几层的“高帽子”。
“没有人可以污蔑一位伟大的大不列颠公民!日不落帝国土地的使用者!”最后的一层格外沉重。
……
气氛一下子僵硬,火把的火苗呼呼的闪。
而此时一直观望的西格莉德也明白了:麦克似乎想弄死阿普勒,玩一出一石二鸟的危险把戏?只可惜证据不足的话,很可能却要被反咬一口……这一口真的狠啊,老贝尔对局势的把握太准确了,可以让麦克一次性的翻不了身。
“麦克探长只是还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他可以怀疑任何人。”西格莉德想要帮麦克下台了。
“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麦克突然开口,悠闲的欣赏连成串的几颗流星划破天空,这让他看得到北美洲真正美丽的夜景,心情也就格外的好了,“不过可惜了,这样好的天气里要拿出人头皮,还是没有留在人体身上的黏糊糊的头皮……伍尔夫!”
麦克轻轻喊了一声,阿普勒住所的房门就被人踹开,伍尔夫用两根手指夹着一个镶嵌银片的漂亮盒子,打个哆嗦的把盒子扔了过来。
“几位亲爱的探长和总探长大人,这是在阿普勒的家里找到的,两块头皮,被做成了非常漂亮的艺术品。”伍尔夫好像非常寒冷的,缩着膀子让自己距离掉地上的盒子远了一些。
“请问老贝尔探长,这头皮怎么作假?”
麦克拔出阿利的法国刺剑拨弄头皮,“这是两张人的头皮,一男一女。男的和受害者伯明翰先生的发色一样,发型一样;属于女性的和伯明翰夫人的发色一样,发型也一样……难道说我辛辛苦苦了许多天,就是杀害了两个人制作假头皮。我杀害了谁?麻烦找出来好吗?”
当然找不出来。
就算弗莱克城恰好有和受害者一样发色和发型的人死掉,尸体也是完整的——这代表麦克真的找到了凶手,以麦克的本事,不可能得到“战利品”后却抓不到凶手了。
老贝尔的脸色铁青,攥紧背上的火绳枪盯向阿普勒。
他不想相信阿普勒就是伯明翰双杀案的凶手,但是可能吗?麦克会抓到了凶手却不交出来,弄出一连串的麻烦事陷害阿普勒?
麦克不需要这样做,他只需要交出凶手、完结案件,然后就是真正的北斜街探长了。阿普勒的代探长职衔会被削除,之后麦克想对付阿普勒,讲真不要太过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