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东直街的阿普勒探员。”麦克在车上打了声招呼。
马车停稳,麦克打开车门想要下马,一身短衫的车夫就连忙跳下马座,伸胳膊想让麦克借助他的力量更安稳的下来。马夫也不走,靠在车厢上,络腮胡的大脸饶有兴致的看看阿普勒,再看看麦克的后脑勺——
便是看麦克的后脑勺时,他也忍不住压低了眼神,腰肢也想要弯曲的样子。
“嗨!我亲爱的从东直街调来做代探长的阿普勒兄弟。”麦克又打了声招呼。
“第一,我早就不是东直街的探员了,而是弗莱克城市北斜街的代探长!第二,我听说你回来,但是上面没有说你回来的事情,更没有说过会你继续做原来的三街探长……麦克,我觉得你应该恭敬一点,毕竟你住的地方非常安静和舒适,我非常喜欢。听说你用了大价钱,是吗?就是有点偏?”
“那倒好了。我希望我住的地方不再安静,最好多来几个客人。”
麦克笑着走过去,伸手拽下阿普勒胸口的探长徽章。
他没有经过阿普勒的同意,自然遭到反抗,可是阿普勒扣住麦克手腕的时候,姑娘探员的火绳枪从背后抵在了他的腰上?
麦克也掰开了他的手,踢开了他的刀,又拔出簧轮短枪塞进他焦黄牙齿的嘴巴里。嗯,老习惯了,他喜欢双重保险。
“亲爱的阿普勒代探长,不,阿普勒探员,我想你或许不知道麦克大人‘印第安老斑鸠’名号真正的涵义了?”黑框大眼镜探员是个开朗的爱尔兰姑娘,茱丽娅这个名翻译过来是‘友好的小精灵’,听起来美丽可口。但是她并不友好,问出话却不给阿普勒解释,抿嘴带笑的‘乓’了一声,吓得阿普勒差点跪在地上。
毕竟不管是爱尔兰姑娘的火绳枪,还是麦克更加高档、稀少,还有昂贵的簧轮短枪,都是特别容易走火的。
“西奥多……”阿普勒求助似的看向‘白熊巡警’。
“亲爱的阿普勒前任代探长,难道您没有看出来我们从来没有背叛麦克探长么?您可以指责我们,说我们背叛了您,到处破坏我们的名声,但我要提醒的是:‘背叛’后随之而来的很可能会是您在某个漆黑的夜晚被打断了腿?或许您小瞧了我们?和麦克探长大人不一样的是……您小瞧了我们?嗯?”西奥多和另外的三个巡警满脸讥讽。这时候‘落井下石’简直是表忠心最合适的做法了,更何况他们对阿普勒也从来没有过信服和忠心之类的东西。
阿普勒是给了他们不少钱,但是和麦克订下的‘规费’比起来,只是多了几个先令,外加北斜街人们畏惧和暴怒的眼神——
这些绝对不可能成为他们背叛麦克的理由,他们甚至想把多出来的几个先令换成铜便士,狠狠的塞进阿普勒的**里去……
“亲爱的阿普勒,我的朋友,看来你需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了。”麦克看一眼四个巡警,浓郁的罪恶烟云让他眼花,也觉得好笑。
因为殖民地的阶级结构非常复杂,顶端是大商人和大种植园主,中间是小土地所有者、小工厂主、技师、自耕农等,再下面是佃农、雇农、渔民、手工业者、工匠、学徒等,压在最底层的是契约奴和黑人。
这些可以说都是友好的、善良的、正规的老百姓?偏偏有本事做上巡警、探员和探长从而管理他们的,都是自己这一类偷渡而来的人。
他是;昨天使用火绳枪保护他的,对他有些心怀不轨但是绝对亲爱的爱尔兰姑娘茱莉亚也是;
西奥多这些做巡警的更不例外,手里不知道挂了几条人命,挣扎、拼搏和反抗后加上一点小小的运气成为了管理者?就好像啃着羊骨头放牧羊群的苏格兰犬……这真是一件真实到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
“亲爱的阿普勒,我的朋友,愿上帝保佑你。”麦克笑着说话,瞧一眼阿普勒身上同样浓郁的罪恶烟云,目光停了一下,走进伯明翰家的木门。老狗旺财也跟了进去。
毕竟和阿普勒身上的罪恶比起来,昨天探查过的案件更吸引他。
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令他作呕的凶手的味道了。
……
看见事情很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马车车夫慌忙离开。
他留下是希望看到麦克第一次归来的结果,也认为麦克这个年轻的,只消失八个月的‘印第安老斑鸠’一定会赢。除了正儿八经的做个车夫以外,他和酒馆里的很多酒鬼打赌,再加上对某些初来乍到的可怜虫做些勾当才是他生活开销的大好来源。
而一栋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在他眼里是丑恶的,就像一张映照他自身罪行的脸。只有外来者或者孩子才会盯着房子好奇的看……
“茱莉亚,还有西奥多、邓巴、阿利、伍尔夫。你们留在外面。”还是这句话,老规矩了。
麦克进房后关门,挡住一切有可能探查的视线。
他又绕着房子、走廊,还有后院走了一圈,确保所有的地方,哪怕半米见方的柜子里都没有藏人,这才回到门口,轻轻揉搓自己的额头。
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如同大海般蔚蓝且正常的眼睛闪出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细小金光——这是“读档”。
存档后想要继续开始,自然需要读档的。这不怕被人看见,因为金光微弱到让别人看到了也只会当成错觉。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咬紧牙关,浑身冒出细密的冷汗。
血!到处都是血!
澎湃的血海扑面而来,入眼都是一片猩红,入鼻全是腥臭,麦克甚至看见烟雾四处盘旋组成骷髅镰刀的模样,七八个‘死神’呼啸着窥觑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能感觉到那种冰冷,是一种可怕的,无限接近死亡的邪恶感觉。
“该死的一千倍!”麦克咒骂着,努力控制呼吸从而不让自己的内分泌太过失调。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刺激过头了。
就好像看恐怖片时被人当头浇了一大桶冰水,哪怕他昨天刚刚的承受过一次,也要深呼吸十五次才平静下来。
他蹲下去抱住旺财,把牛肉干掰两半放进自己和旺财嘴里。
读档消耗的体力不是很多,半块牛肉干就足够补充,至于给旺财的半块只是奖赏。因为就在刚才,任何接近‘虚弱’状态他的人都会被旺财咬断喉咙。
毕竟,这是一条为了他咬死过九个人和一只美洲虎的斗牛种老狗……
……
“进来吧。”等到追踪的黑烟再次出现,也就是“读档完毕”,麦克谨慎的把眼底细小金光也尽量掩盖。
听到他的声音,探员茱莉亚,这个戴大黑框眼镜的爱尔兰姑娘,还有四个巡警:西奥多.查尔斯、阿利.奥利弗,以及比西奥多这个白熊似的汉子更加强壮的德国人邓巴.特纳和瘦小的伍尔夫.柯克推门进房。
看见麦克仍有些苍白的脸时,他们完全没有外人在场时的公式化麻木了,用一种远比阿普勒在场时更加关切的神情冲撞过来,粗鲁得像拆屋子……
“亲爱的麦克,我最神秘的拥有某些奇特力量的好探长,你就不能省点儿力气?别每次都把自己搞成了这副蠢相?”茱莉亚扶着麦克也挥舞她的火绳枪。她发誓,等抓到了凶手,她一定要让凶手的身上多出十个枪眼!她不会数数,但是没有关系,数岔了就从‘一’开始,再来十遍。
“头儿,您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怪不得西格莉德那个漂亮娘们儿怀疑您拥有堪比吸血鬼一样的可怕力量,也难怪茱莉亚二姐头……头儿,要不要来杯咖啡?听说贵族们喜欢猫屎咖啡,我就逮了几只强壮的小母猫想送给您……”伍尔夫摘下他的高顶皮盔,揉着他乱糟糟的,蓬松的褐色脏发。
这遭到茱莉亚的绝对敌视,伍尔夫就连忙住嘴。
他是四个巡警中最瘦小的一个,但是!不害怕白熊似的西奥多;不害怕比西奥多更加强壮的,使用两倍大警棍可以一次抽死西班牙野牛的邓巴;更不害怕法国人阿利;偏偏害怕和他一样来自爱尔兰的黑框大眼镜探员姑娘。
因为茱莉亚发起火来真的敢让他的大腿上多出几个枪眼,茱莉亚也这样做过两次。
“我最亲爱的伍尔夫兄弟,希望你把你的‘猫屎咖啡’全部喝完,一粒咖啡豆也不许剩下,否则我会让茱莉亚非常认真的去‘疼爱’你的。对了……我更亲爱的阿普勒兄弟呢?”麦克想知道阿普勒现在的情绪。
最多只过去五分钟时间,非常短暂,但是阿普勒老老实实的走了还好,如果没有走,留在这里观望就是藏着其它的小心思,他不介意使用随便的某种方式祛除隐患。
哪怕阿普勒代替他做了八个月的探长,有可能帮他背锅,‘帮’他掩埋一些事情的真相什么的……
“他滚了。”茱莉亚小声的,温柔的说话。
“茱莉亚让我把他扔飞掉了。茱莉亚让我摔断他几根骨头,您没有吩咐,我就只是扔掉。”邓巴.特纳这个比白熊似的西奥多更壮,动作迟缓,使用大警棍的老实德国人瓮瓮开口,换来茱莉亚一个黑色大镜框下好像更大的白眼。
茱莉亚懒得对告她黑状的邓巴发脾气。因为邓巴一直这样,从不在麦克的面前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