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低着头恭敬道:“姐前段时间因为受了风寒,今日又哭闹不止,夫人担忧她身体状况,暂时不准备移地方。”
老夫人听闻是这个原因,并不是古音音因为对苏家心生怨怼才不愿意回来的,顿时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
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担忧道:“这个时候春寒料峭,孩子还,确实不宜移动孩子还好吧?”
荷花:“瞧夫人后来的神色,姐的情况应当还好。”
苏式嗤之以鼻道:“不过是个病歪歪的女娃,那里值当母亲您这般劳心劳力的担忧哦。”
苏式很是凉薄的如是说,浑然不觉他口里不值当的流着的是自己血脉的孩子。
或者说,他从没有把从古音音肚子里爬出来的苏离,看作是自己的孩子。
苏式满怀欣喜的盯着朱流沙高挺的肚尖,“娘,您要是喜欢孩子,等流沙生了儿子,就把孩子抱到你跟前,好好与您相亲相亲就是了。”
朱流沙听到苏式的话,身子一僵,强压住不情愿的情绪,温婉的朝苏式笑了笑。
惹得苏式看向她肚子,带着喜意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虽然对丈夫没有与自己商量过,就擅自做主准备将孩子放置婆婆跟前的决定很不满,但朱流沙面上却没显露半分。
瞧着老夫人面上气归气,但神情眼见的平复了几分,她聪明的不准备说扫兴的话。
只准备到时候再在丈夫耳边吹吹枕边风了。
老夫人:“行吧,瞧着你就是个不经事的,到时候孩子抱我跟前来,我好好教育。”
一提到即将快要出生的孙子,老夫人对古音音跟孙女的兴趣立马大减,全副心神都被吸引到了朱流沙肚子上。
老夫人抿了口茶,寻思又想了想,朝荷花淡淡道:“你等下去拿我的钥匙去开了我的私库,寻点补身体的东西给音音还有孙女过去。”
苏式撇着嘴,不满的嚷嚷:“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好东西都糟蹋了,娘不如将东西赏给流沙吧,她肚子里可是您的亲孙子。”
苏式不着调的话语,让老夫人又气又无奈,不耐烦的挥着手直接赶人,“走走走别杵到我跟前,看着你就来气。”
苏式立马笑咧了嘴,拉着朱流沙的手就往外面窜,“得嘞,那我就先带流沙回去了,别累着您的亲亲孙子了。”
等自己儿子跟她看不惯的女人都离开了视线,老夫人拢了拢茶,朝荷花吩咐道:“瞧着我儿的态度,似是厌恶音音甚深,那女人肚子里又有了我儿的骨血,此时倒是什么都不方便做了。”
“诶都怪我,儿大不由娘啊,这块却要委屈音音了。”
“荷花,你等会再给音音送去一千两,告诉她,过段时间再接她入府。”
老夫人心里再对朱流沙不满,也得顾忌到儿子的态度。
知儿莫过于母,别看儿子现在笑嘻嘻的,对自己一派孝心,那全是自己没踩到对方底线上的缘故。
苏式一路牵着朱流沙的手,将她送到院,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
等到了院门口,苏式软着语气,轻轻的拍了拍朱流沙的手背,“委屈你了。”
朱流沙心口一烫,再多的委屈都化做涓涓的情意在胸膛里流转,“我不委屈。”
她当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害了另外一个无辜的女人,但她却不准备放弃苏式的爱。
是命运让她在遭受过感情之苦,带着才一岁的女儿心灰意冷之下,又遇到了苏式。
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女儿因为爱屋及乌,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已经足够让她心生感动。
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放手。
院门口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在婢女的带领下,穿着粉红色裳,翘首以盼的往外伸长着脖子。
见到迎面走来的苏式跟朱流沙,立马甩开了婢女的手,跄跄踉踉的朝两人跑过来。
可爱的姑娘笑逐言开的张开双手扑进了苏式的怀里,脑袋还在蹭了两下,引得苏式发出一阵阵爽朗的大笑。
朱流沙看着眼前这幅父女慈爱的嬉戏场景,摸着显怀的肚子,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愧疚。
愧疚于自己的孩子剥夺的是另外一个女孩的父爱。
“等你生了之后,开了宗祠,两个孩子的名字都记到族谱上去。”
朱流沙心里想着事情,脸上的愁绪不由的带出一点,乍然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朱流沙再是强装镇定,十指间也忍不住颤抖。
“相公,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式摸了摸闺女头顶的羊角辫,认真的看着朱流沙道:“当然,阿樱既然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
“我之前跟你说过,会给你们娘两撑出一片天的,我知道你嘴上说着相信,其实心里一直都是不信任的。”
“别怕,我会以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的诺言的。”
“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
“阿樱以后就是咱英国公府的姑娘了,以后的前程自有我替她谋算,你可以放心了。”
苏式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搂着朱流沙,一时间三人之间温情脉脉,任谁看见,都要道一声,好一个感情甚深的一家三口。
另外一边,荷花领着老夫人的令,又带许多的东西重新送去了客栈中。
就算医馆的大夫说了令媛无碍,但古音音仍旧安不下心来。
她眼睛通红的坐在床边垂泪,孩子哭,她也跟着眼泪停不下来。
苏离经历过很多辈子,真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女人是水做的,还是她这辈子的娘亲。
她是不敢哭了,古音音捏着帕子,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苏离心脏凭空有种莫名的负疚感。
荷花带着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正好让苏离松了口气。
古音音抱着自己的架势,让她真怕被对方嘞晕过去。
见到来人,古音音将怀里的孩子妥帖的安置在床榻上,这才理了理鬓角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