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庭众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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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重天之下。

  一座刻有二字的宫殿在层层浮云之中显得巍巍壮观。

  天庭大殿内设有七梁八柱,梁柱之上雕龙刻凤,栩栩如生。

  大殿正中央乃是两座金灿灿的王座,浮于卷云之上。

  右边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金色帝袍的方脸中年男子,此人河目海口,头戴帝冕,前后各悬挂十二根玉旈,紧闭双眼坐在王座之上。

  一身帝王之气从他身周四溢而出,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妖族双帝中的帝俊!

  王座之下,大殿内妖气冲天,伫立十个威武不凡的身影,正是妖族的十大妖将。

  十尊大妖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全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两侧,垂头等待中年男子的指示。

  帝俊微微睁开双眼,瞳孔向下,俯视众妖,威严的问道:

  “地界之上发生如此异动,难道是那十二蛮子又再搞什么名堂?”

  “禀帝俊大人,并不是十二祖巫,而是那……是那……”

  一个身体壮硕如牛,脑袋细长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从大殿左侧走出。

  九个如婴儿啼叫般的声音叠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在大殿内响起。

  男子名唤九婴,身穿古怪道袍,左边衣衫如水轻柔,右边衣衫似火热辣,交界处水火不容。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青色灵珠,共计八颗,每颗上都刻有一般无二的蛇首图案。

  蛇嘴之中不时吐出蛇信,似是活物,而婴儿啼叫般的声音正是从该男子的口中传出。

  帝俊怒目而视,不耐烦的训道:

  “九婴,你何时变得畏头畏尾!长那么多脑袋,是用来当缩头乌龟的么,究竟是何人,速速道来!”

  “是无极宫!”

  九婴满头大汗,如婴儿般啼叫的叠声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哼!无极宫!又是无极宫!”

  帝俊愤怒的站起身,一身帝王之威严显露无疑,在这道不可抗拒的威严下,十尊大妖瑟瑟发抖。

  今日十妖齐聚天庭不为其他,正是因为无道兄弟三人销毁两仪微尘阵引起的异象传入九霄。

  将天庭所管辖的天界领域搅的风起云涌,扰乱了天庭气运,以至于天庭大殿内稳固如山的七梁八柱差点倾塌。

  要不是王座之上的帝俊以洛书震住天庭气运,恐怕妖族的神殿将毁于这场异动。

  如若此间事传向地界,必然会被巫族嗤笑,恐怕妖族将永世无法在巫族面前抬起头来。

  故而帝俊下旨传召十大妖来天庭述职,故而才有今日的十妖聚首。

  九婴之所以会上前回复,正是因为无极宫所在的昆仑境是他的监视之地。

  无极宫这种神秘至极的存在不归天地管辖,在妖族的眼中本就如鲠在喉,今日又闹出此番异象,让这身为妖帝的天庭之主为之震怒。

  “帝俊大人,既然是那无极宫,是否该唤回东皇大人回归天庭,共计大事?”

  一个精赤上身的壮汉从大殿左侧走出,声音如大象吼叫,不卑不亢的问道。

  壮汉名为英招,有一只极为醒目的鹰鼻,精赤的上身遍布虎纹,后背长有数丈长的褐色鸟翼,看起来威武不凡。

  “英招所言甚得我心,传我法旨于天界众妖,务必在五十年内找到东皇大人,否则,唯你十人试问!”

  帝俊转首看向左侧的王座,不容置疑的说道。

  “领法旨!”

  九婴、英招等殿下十妖均俯首称是。

  ……

  无极宫春寒殿中。

  “六哥,你在哪?!”玄坤猛地坐起身,大喊道。

  当他看到眼前熟悉的环境后,竟愣在了床上,他眨了眨眼,尽是疑惑。

  “哎呦!”

  玄坤头顶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揉了揉头,向右望了望,看见无道与玄乾二人站在床榻右侧,刚刚那记暴栗正是玄乾赏他的。

  玄坤望着这两尊煞神,脑中飞速旋转,思考发生了什么。

  终于想起他在五岳两极狱的种种经历,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漫无目的的游走。

  似乎是一片盐泽湖,又似乎是在沙海囚笼,也可能是威灵殿,又好像是九霄天河之上。

  玄坤深思之时,一个巴掌朝他的头扫来,他顿时从沉思中跳出,飞快向后挪了几下屁股,那个巴掌与他擦肩而过。

  玄坤赶紧向后挪了几下,急忙用绒毯挡住脸颊,讪讪的蜷缩在床榻的一角。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我下来!”

  玄乾愤愤的甩下衣袖,他见玄坤藏在一角,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不是不下来?如果我上去,就不会这般容易解决了。”

  他作势要迈上床榻,将这个混小子拉下来。

  “哥哥,哥哥,我错了!”

  玄坤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这些话。

  他赶紧将手中绒毯扔到一边,飞快跳到地上,立马跪在玄乾脚下,委屈的拉扯玄乾的衣袖。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含糊,甚是熟练。

  “哼!认错倒如此熟练,错哪了!”玄乾甩开玄坤的双手,冷冷的说道。

  “哥哥,你说错哪就错哪了,错是错,没错也是错!嘿嘿......”

  玄坤再次抓住玄乾的袖口,态度极为诚恳。

  “还有脸笑,这便是你认错的态度?”

  玄乾几乎要被玄坤的话气的吐血,俯下身来盯着他的双眼,质问道。

  “哥哥,你别这样,您先别生气,我错了您罚我便是,别把身体气坏了!”

  玄坤躲闪着玄乾目光,脑中思绪飞速旋转,他也很是纳闷,究竟干了什么蠢事,竟将这两尊煞神都引了过来。

  可切记忆都停留在迈进五岳两极狱的那一刻,他怎么想想不出来干了什么蠢事。

  “咳!咳!”

  玄乾不知是被玄坤气的,还是因为之前失去本源精血导致的身体虚弱,咳了两声。

  玄坤思绪回转,这才发现玄乾面色惨白,终于认识到事态的异常,不再贫嘴,乖乖的认错道:

  “哥哥,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罚我便是!”

  无道见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遂而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起了大戏。

  玄乾见玄坤摆出一副乖巧模样,心中即便再气也无处施展,遂而长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玄坤的头,站起身来。

  玄坤见玄乾似乎不再追究自己,嘿嘿一笑便也站起身来,却见玄乾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谁让你起来了!”

  玄坤闻言后愣在了原地,在玄乾的目光下撅了撅嘴,又乖乖跪了回去。

  “你毁坏了无道的两仪微尘阵,此番过错我不与你计较,自己去请罪吧。”

  玄乾揉了揉自己的头,闭上双眼,面容略显憔悴。

  “哥哥,我什么时候……”

  “去!”

  玄乾缓缓睁开双眼,颇为严厉的对玄坤说道。

  玄坤叹了口气,胆战心惊的走到无道身前。

  他犹豫了半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向上托举,手中蓝芒微闪,现出一根灰色荆条。

  “兄长,能不能打轻点.......”

  玄坤将荆条举于头上,恳求道,玄乾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指了指玄坤,心中暗骂了一句:“臭小子!”

  无道本来是看戏人,玄乾却把麻烦推给自己,让他变成了戏中人。

  他瞧了瞧负荆请罪的玄坤,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玄乾,向玄乾挑眉询问。

  但玄乾恍若未闻,再次缓缓闭上双眼,仿佛真的放手不管。

  无道站起身,接过玄坤手中的荆条,走到他的身后说道:

  “啧啧啧,细皮嫩肉的,这一鞭下去还不开了花,打多少好呢?”

  玄坤全身神经紧绷,额头更是冷汗直流,都能想像出即将面临的痛苦。

  只听“咔”的一声,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可声音虽响,身上却无半点疼痛。

  他小心翼翼回过头,见无道随手扔掉两根折断的荆条,向门外走去,他言道:

  “谁人年少不玩劣,区区两仪微尘阵,毁了便毁了,此番过错先记下,来日方长,以后一起算!”

  玄坤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拂去额间冷汗,屁股上却传来阵痛。

  “好自为之!”

  玄乾踢了玄坤一脚后,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玄坤跪坐在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不上平安躲过一劫,但最起码躲过了一顿毒打。

  他揉了揉屁股,见二人已走远,翻身上床,没心没肺的挑逗正在熟睡的雪狸。

  不过他想到玄乾虚弱的模样后,不禁担忧了起来,本想跟出去问个究竟。

  但是他觉得还是等玄乾消消气再问比较好,叹了口气后,栽倒在床上望天。

  无道站在无极宫前的地麦田中,看着漫天飞舞的火虫,问道:

  “何意?”

  玄乾缓缓走来,望着无道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毁坏你的东西,自然由你惩戒,我不便越俎代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哈哈,既然都明白了,何必再问呢。”

  “你果真放心?”

  玄乾洒然一笑,说道:

  “我不信你真是个冷血之人,看的出来,你很喜欢那个混小子。这无极宫与玄坤便暂时交付与你。”

  玄乾的身影逐渐虚化,不时有火虫从中飞过,他周身血光萦绕,渐渐的融入虚空之中,只留余音在地麦田中回荡。

  ……

  十九万年转眼即逝。

  玄坤坐在不死涯下的泉水之中,手中稳稳结下神秘手印,一座怪异太极阵图在心窝处缓缓转动。

  一条赤眼蓝鱼与一条蓝眼赤鱼首尾相衔,周天运转。

  泉水中的阴沉死气与蓬勃生机在阵图的运转中,逐渐融入到玄坤的四肢百骸。

  这泉水之中本不相容的死煞之力与生命之力在太极阵图的调和下隐隐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滋养玄坤的身体。

  太阴渐升,玄坤睁开双眼,撤了手印,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后,朝着岸边走去。

  月光之下,泉水映衬着玄坤的身姿,他的身躯比十九万年前精壮了一大圈,个头更是足足长了半头有余。

  胸腹之上的线条更加硬朗,左手腕处的血色疤痕似乎淡却了些,雪白的肌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玄坤走到岸边穿好衣服鞋袜。

  月光中泉水粼粼,玄坤的倒影清晰可见,那张稚嫩面庞上的线条越发刚毅,模样更加成熟。

  清风拂过,一片树叶落入泉水,激荡出层层涟漪,倒影随波纹消散。

  玄坤转身望向林中,说道:

  “别藏了,都等那么久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