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未能飞破南溟的海水,白银的战马已天神般占据了夜与汪洋里的空间,那杆金色的长枪高举着,哪怕海水跌宕,金枪在水中的倒影亦呈现着违背常理的笔直。
水镜里,它的身影也骤然清晰。
它与青铜神驹大抵是相似的,只是以白银为漆,于是,它在威严与高俊里,更显现出了一种圣洁的美。
白银神驹的剪影被金乌照亮,那半人的上身依旧披着黑铁色的重铠,将身躯裹得密不通风,他与身后散开的长剑摆在一起,远看过去更像是一只即将发动进攻的蜈蚣。
宁长久看到了它,心思凝沉——这匹战驹赶来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白银神驹已在海面上静止,马蹄声却并未停歇。
水镜的画面上转,便可以看见天空上,出现了无数触目惊心的白点。那些白点的排列遵循着星星的位置,它们的本身却是一杆垂直的长枪。
海面上高速移动的金乌已被长枪笼罩了。
满天枪雨随着神驹手中的金枪一同落下。
宁长久与陆嫁嫁没有任何交流,但两人的身影几乎同时动了,柳希婉立在原地,还在感慨着水镜中波澜壮阔的画面,一转眼,却发现金乌神国里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回过神,同样没有犹豫,立刻动身冲了出去。
金乌神国里太阳光芒不灭,神国之外的南溟大海却是海潮阴冷,狂风阵阵的,万象皆透着瘆人的杀气。
金枪砸落的那刻,宁长久的身影已冲撞了出去。
那杆长枪在白银神驹的手中显得纤细,但实则却有塔楼般的大小。
宁长久撞向了那杆金枪,修罗拔出躯体,金色的手臂将长枪擒住,他摁住眉心,拔出了从柳珺卓那抢来的白银之剑,再以磅礴的剑招直压枪尖,打灭它一往无前的气势。
陆嫁嫁则立于海面上,以剑灵同体的神通,将周围的海水尽数同化为剑。
陆嫁嫁拇指与无名指虚扣,手腕轻轻拧转,万剑得到感应,同时升空。
柳希婉从金乌神国中冲出时,恰好看到了海水剑群与白银枪雨撞碎的画面,天空被染成了银白色,一场万千剑意凝成的咸涩大雨瓢泼落下。
这是真正的剑雨。
柳希婉看着陆嫁嫁于海水潮浪中绰约的背影,心绪不由自主地激荡了起来,她本就是剑,如今置身于陆嫁嫁剑灵同体的范围里,身体也得到了莫名的感召,发热发烫……那是血液沸腾的感觉。
失神的时间里,宁长久已与白银神驹完成了第一轮的交手。
白银神驹根据记忆里的刻录,完整地打完了一套大开大阖的枪法,收尾处,黑甲战将提枪,神驹马头半身一甩,这个发力如拧动腰肢的动作里,长枪以刺的形式冲出,撞破了宁长久接下的剑阵,刺透了修罗的手背,将其身影与万千剑暂且逼退。
宁长久并未受什么伤,身影飘然而回,落到了陆嫁嫁与柳希婉的身边。
“在剑阁养尊处优久了,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了吧?”宁长久看着柳希婉,轻轻笑了笑,温和问道:“害怕么?”
“你才是养尊处优,我明明在刻苦修行!”柳希婉回怼了一句,旋即正色道:“这有什么怕的?当初断界里,我们不还一起面对了开启了神话形态的罪君么?都是拿枪的,这匹马还能比罪君更强不成?”
柳希婉同样剑目如银,她悬空而立,对着宁长久抬起了手,冷冷道:“拔剑!我们一同宰了它。”
宁长久与她五指相合。
陆嫁嫁背过了身,为他们抵挡满天白银之枪的落下,于此一幕视而不见。
柳希婉轻哼了一声,她感觉身体被点燃了——像是死寂的火山亮起了光,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喷薄出来!
如果一切进行顺利,她的身躯将会飞快地灵化,变成一个环绕在宁长久身边的白银‘幽灵’,但这幽灵不仅是修罗道的大道本源之一,更是剑意一词的具体显化,她将与宁长久共生,宁长久剑意尚存一线,她便也不死不灭。
但事情的进展却出现了问题。
他们五指相合,明明已有了共鸣,却始终差一线,无法达成真正的相契。
陆嫁嫁感受到异样,望了过来,眉尖蹙起。
宁长久同样不解其中缘由,先前在去缥缈楼的路上,他已与柳希婉测试过道心的共鸣,并无问题,为何此时却无法达到圆满了?
白银神驹显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深究这个,他转动着手中长枪,如舞雷鞭,下半身的马蹄踏动,已然高速奔来。
宁长久与柳希婉暂时松开了手。
白银神驹不愧为中等马,无论是力量和速度上,都要比洛河上的青铜强上许多,惊人的爆发力里,神驹已扑至面前,长枪一挑便是万千光点,似有万箭齐发,要将人捅得千疮百孔。
宁长久护在了柳希婉的身前,他手掌一抓,猛地握住了那把纤细的白银剑,剑诀的斩出几乎是随心而动的,三千道截然不同的剑影几乎是同时激发出来的。
柳希婉看得吃惊,不曾想这些日子没见,他的剑道竟已到了这种境界……二师姐输的果然不冤呀。
冲杀在海面上空爆发。
柳希婉无法变成剑气的灵态,以她紫庭境八九楼的战斗力,在如今的战局里是不够看的。
后方,陆嫁嫁已将满天枪雨斩了个大半,前方,宁长久的三千道剑影也随着本体一道杀了过去。
但白银神驹非但杀力强悍,本体亦是稳若泰山,他舞转着长枪,同样在极短时间内挥出三千枪,每一下的攻击皆无一例外地打在了宁长久剑影的最薄弱处。
三千道剑影被转瞬击溃,叮得一声里,宁长久向神驹斩去的白银之剑恰好被金枪截住,一蓬神火从碰撞处迸发。
厮杀再度开始。
宁长久觉得一定是这几个月过得太顺遂了,苍天看不过去,总要找些恐怖的对手来为难自己。
他能感知到,如果自己可以登上金乌的神位,那他必定能斩杀这头野马,哪怕是获得完整的修罗之体,他也有斩杀对方的可能。
但这两者皆差了一线。
这一线的偏差,使得这匹山岳般的神马在他面前充满了压迫力,他的每一次斩击,每一记剑招凝练出的锋芒,皆被长枪挑破,本该行云流水的攻势亦被屡次打断。
但白银神驹枪式虽烈,也无法真正刺中宁长久,反而被对方连绵不休的剑影控制了走势,看上去反倒像是陷入了被动。
两者尚在僵持之间,陆嫁嫁已斩破满天剑影跟来了。
多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充满了默契。
宁长久干脆放弃了攻势,只负责帮忙牵引,单论剑意而言,陆嫁嫁更为纯粹,更适合进行这种杀伐。
两人的剑气如雨般轰炸了上去。
白银神驹将长枪挥舞成圆,漠然地抵挡着他们联袂的攻势。它的铁蹄踏在海水里,身躯却依旧微丝不动。
柳希婉眯起眼,无法正视前方刺目的光,他们战斗引起的狂风也推得她连连后退,一点点离开战场的中心。
宁长久与陆嫁嫁的身影在白银神驹的两侧飘忽不定,寻找着任何有可能的进攻间隙。
寻常的五道高手,在神国的力量下是很难有抵抗余力的,但宁长久同样拥有一座上古神国作为靠山,金乌神国的力量不枯竭,白银神驹也不可能将其斩灭。
浩瀚的南溟上,剑气宛若海啸,一波接着一波地爆发着,他们哪怕打上三天三夜,恐怕也无法真正分出胜负。
距离南溟遥远的大海上,柯问舟踏着海水,还在徐徐赶来的路上。
此处远未被南溟大海上的动 乱波及,但柯问舟可以通过星象察觉到一丝端倪,他伸出手,落下的星光便凝在了掌间,化作了一柄古剑。
他将此剑负在背上,闭上了眼,进入了冥想。
他的杀意越来越盛。
此去南溟,此剑必能饮血,必将杀人。
距离剑圣抵达南溟,尚有三日。
而此刻,南溟的清晨还未到来,被围攻的白银神驹在瀑布般的剑气里来回冲撞,始终未能取得任何阶段性的胜利。
这是白银神驹不知多年没有遇到过的事了。
在清晨到来之前,激战中的神驹忽然收枪,黑甲之下,它的瞳孔变作了浓郁的血色。
这与神主显露神话真身,以陷入疯狂为代价换取力量有异曲同工之处。
白银神驹主动陷入了狂暴里。
宁长久与陆嫁嫁皆察觉到了危险,身影一闪,收剑散开。
尚被夜色笼罩的南溟里,却有大量的白光涌了起来,那些白光是不平整的,层叠交错,闪着锋芒,转眼之间,他们置身的海域被虚影覆盖了。
虚影呈现的,是一片远古的战场。战场上,数万柄长枪斜插在地。
从高处俯瞰,这片海域一下子变成了剑冢。
战马狂嘶,黑甲战将的口中喷吐出古奥音节,战将与此同再度拔枪,目标却不是宁长久与陆嫁嫁,而是在远处观战的柳希婉。
柳希婉置身枪冢,也感受到了骤起的杀意,脸颊被映得煞白。
宁长久去阻拦白银神驹的动作,陆嫁嫁则化虹去救。
一切的发生皆是电光火石。
杀意绞来之际,柳希婉已被陆嫁嫁握住了手腕,升至空中。
狂暴之下的白银神驹身上散发着红光,红光浓郁,似燃烧的血。
响鼻声里,战甲握枪影为牢,暂时困住了宁长久,同时直接以拳对轰,砸向宁长久的身躯。
宁长久与修罗融为一体,弃剑不用,干脆与神驹对轰了起来,但神驹的躯体在天骥年的庇护下,真似坚不可摧的城墙,根本无法撼动。
两者尚在厮杀之际,白银神驹前蹄忽动,将斜插的金枪猛地一踹。
来不及阻止,长枪飞出,直刺向了陆嫁嫁。
陆嫁嫁一手拉着柳希婉,侧身挡在她面前,一指点向了飞来那杆金枪。
人的身形在金枪的对比下是渺小的。但陆嫁嫁所修为仙道,如今白裳卷动,剑气喷薄,她的身后,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更为巨大的仙体形象。
金枪在陆嫁嫁身前停止。
陆嫁嫁的灵力也急剧消耗着,脸色煞白。
剑灵同体催动到了极致。
可陆嫁嫁境界终究不足,无法压制着这竿陷入狂暴的枪。
也正当她的剑意要被长枪磨尽时,她忽然感受到身边有精纯而磅礴的剑意涌了起来,陆嫁嫁神识之眼一瞥,发现她握着手腕的柳希婉已经闭上了眼,抿紧了唇,身躯变成了白银的颜色。
先前与宁长久未能共鸣的少女,竟在她剑灵同体的催化下,开始成灵。
但犹差一线。
这最后一线,很快由宁长久补齐了。
宁长久唤出金乌,借助神国金日的遮蔽,挣开了神驹的纠缠,转眼来到了陆嫁嫁的身边。
他分化出修罗之体去暂时抵抗金枪,然后握住了陆嫁嫁的另一只手。
轰!
白光大盛,剑意冲天而起。
陆嫁嫁的剑灵同体是最后的催化剂,在她的帮助下,宁长久与柳希婉的心神终于共鸣合一,融为了一体。
此时恰是黎明初至,东方白光微露。
陆嫁嫁的右手边已是空空如也。
黑衣劲装的少女化作了银色的灵态,蛟龙般环绕在了宁长久的身边。
断界城之后,宁长久自斩的修罗之体,终于在此刻完整了。
宁长久伸出双臂。
被金枪刺透了修罗陡然发出了咆哮。
在白银神驹愤怒的嘶吼里,宁长久握住金枪,将其一寸寸回推,然后举重若轻地将其抬起,向着白银神驹的所在掷去。
大海上,古战场的虚影被一扫而空。
白银神驹接住了枪,反手将其握住,但枪尖依旧刺透了黑铠,铠甲在重压下化作了碎片,坠入海水,露出了早已枯竭的身躯。
……
……
洛河之底,水流不停地晃动着。
“师尊,真的不用担心白藏吗?”司命还是有些担心。
叶婵宫轻柔道:“三匹神驹虽烈,但对于今后的战斗而言,充其量不过开胃小菜而已……更何况,白藏可不是什么小猫,你没有经历过当年的神战,未嗅过当初尸山血海累成的腥气,每一个神主走向神位,其下殒命的大小神灵,都是数以百计的,何况白藏这样主掌杀伐的神呢。”
司命轻轻点头,不再有多的担忧。
她低下头,继续看向了这本册子。
“九月二十一日。洛河的上空久违地下了一场暴雨,今天很早我就醒了,我知道你不会淋雨,但还是用龙骨做了把伞,嗯……其实是做了两把的,因为我怕你不是一个人来……你看,我没那么小气的。”
“九月二十二日。洛河的雨还没停,也不知要下多久,下雨天是耽误赶路的,所以我原谅你的迟来了……但迟来也要来啊。”
“九月二十三日。外面越来越乱了,反叛者被杀掉,尸体又凝成怨灵,依旧是反叛者,我杀死了好多人,可无济于事,你当年与我说的规则已经行不通了……今天我煮了粥,按照那本书上煮着,当年去神殿时,羲和说你最喜欢喝她煮的粥,我买了一本教材,打算以后学一下,也做给你吃。可是这个做法这么简单,你真的会喜欢吗?”
“九月二十四日。雨越下越大了,我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若有急事也当寄信过来呀,我也不是多蛮不讲理……”
“九月二十五日。雨停了,我知道我再也等不到你来了。”
“因为太阳升起来了……”
“九颗太阳。”
司命神色微颤,睫羽翕动,心中泛起了涩涩的意味,她仿佛可以看见当年有一个女子坐在这里,无比绝望地写下这些文字。
天空中出现了九轮太阳……
日记与神话结合到了一起,时间重叠了起来,司命心神恍惚,知道如今的羿远在南荒,斩杀九婴猰貐修蛇,然后赶赴中土,以贯彻整个中土的长弓,将天空中的太阳射下来。
那时的羿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与洛神的约定。
但无论记忆与否皆是枉然。
羲和战死,天生九日,他为了苍生,哪怕再心如刀绞,再悲愤欲绝,也必须亲手毁去它们,那时的他,应已将此外所有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吧。
司命回过神,目光在笔记上悄然游走着,她看着女子有气无力的字迹,想到了邵小黎天真无邪,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如刀绞。
叶婵宫在一旁静静立着,烛火将她的手指照亮,泛着玉色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页的日记写得很乱,语无伦次,其中很大的篇幅,都是在描写当年自己与羿一同经历的往事,那些文字化作微弱的画面,浮光掠影般经过了识海,然后被洛河的涛声淹没。
司命轻轻翻着,大致知道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帝俊在转世为羿以后,洛神成为了他的第一个老师,洛神教导他多年,两人互生情愫,其后羿与姮娥成亲,洛神与之分别。几年后,神战彻底爆发,战力不算强大的洛神被神魔围攻,羿听闻这个消息,以万里之箭连杀数个神魔,然后连夜赶回,替洛神解围。
那之后,洛神陪在他们身边,一同出生入死,其中虽也经历了爱恨情仇的纠缠与误会,却终究结下了深厚情谊。
后来洛河有难,洛神必须回去,分别之际,她将洛河之图赠给了羿作为信物,羿与她许诺了日期,说十月九日,他会回到洛河来找她。
以他们当时的情感而言,这应是定了婚期了,姮娥知道他们的心意,但她生性淡然,对此并不关心。
司命翻动着书页,目光闪烁,她能将字里行间的哀愁感同身受。
临近十月九日时,洛神在河底建了个小楼,埋了颗辟水珠,作为他们以后隐居的地方。
她布置好了婚房,褪去了湛蓝的裙袂,换上了红色的嫁衣,然后不分日夜地等待着。
当时的她或许还抱有一线希望,但司命却已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这根蜡烛名为‘长明’。”叶婵宫忽然开口。
司命望向了屋中最后的烛火。
“长明?”
她是知道长明灯的说法的。
“嗯。”叶婵宫道:“帝俊的权柄也叫长明。”
司命感知到了一丝哀伤。
她低下头,目光从日记的最后掠了过去……日记的最后里,洛神坐在孤零零的小楼里,依旧没能等来羿,但她看到了九颗太阳一颗颗破碎,知道羿还在世间,依旧露出了微笑。
九颗太阳破碎,鸦羽炸开,飘向人间。
就当是你送我的烟花了……
十月九日,羿射九日,神与魔,古妖与古仙,世间所有势力的争执,也进入了下一个转折点,同日,太初六神庞大的势力席卷而来,洛河陷难,她穿着嫁衣,拔出战刀,誓死守卫洛河……最终也真切地死在了洛河。
神话故事寄托的大都是人美好的愿景。
于是羿射九日,姮娥奔月流传至今,当年洛河之畔拄刀而死的嫁衣女子,却很少被人提起了。
怕是邵小黎自己也不记得了。
“小黎……幸好小黎的神魂保存了下来,当年留下的遗憾,应是能弥补些的吧?”司命说。
姮娥轻轻嗯了一声,道:“洛神的魂魄是我与举父护着的,后来我杀了鹓扶,开辟了断界城,便将她的魂魄保存在了那里,之后我决定收宁长久为弟子之时,也让洛神的魂魄进入了轮回,所以他们几乎是同龄人。”
只是出乎姮娥预料的是,这一世里,她起初未能找到宁长久。
司命点了点头,将书合上。
当初在雪峡里,夜除便已说过,邵小黎有白猿星与玉兔星作为伴星,有洛神星居于正位。*
猿与兔便是举父与姮娥的意象,洛神星便是她身份的象征。
“我们要上楼看一看么?”司命问。
“不必了。”叶婵宫柔和道:“等将来,让小黎自己回来吧。”
“嗯,也好。”
司命将书放回了原位,只收下了羲和的那本菜谱。
叶婵宫看了眼那菜谱,忽然道:“这是当年羲和唯一卖出去的一本。”
司命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叶婵宫抿了抿唇,似也想轻轻笑笑,情绪终究还是淡去了。
司命看着叶婵宫,悠悠:“也不知现在,他们那里的战局怎么样了。”
叶婵宫道:“不必担忧,宁长久并非是最弱的。”
“嗯?”司命没太明白。
叶婵宫继续道:“鹓扶神国里,神御与五帝为了压制白藏,消耗了极大的力气,而他们的存在本就依托于不可观,此刻更是无根之萍……我这两位弟子,现在是要弱于宁长久的。”
“如果宁长久能得到完整的修罗之体和神国,那他与陆嫁嫁联手,应比我们更强。”叶婵宫说。
司命思考了会后反应了过来。
天骥的思路是以上压中,以中压下,然后牺牲下等。
但天骥所以为的上中下却是错误的。
实际上,宁长久是隐藏的上,她们是中,神御与五帝是下……
此番格局比照之后,局势反而彻底颠倒了过来!唯一有危险的,则是西国的神御与五帝,但西国靠近三千世界……
“师尊圣明。”司命心悦诚服道。
“好了。”叶婵宫说:“我们回去吧……将这座小红楼,一并带回去。”
“这座楼怎么带?”司命不解。
叶婵宫看着门外,道:“拉车的神驹,不就已经在外面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