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做这样的梦?
赵襄儿睁开了眼,她微抬左手,撩起右靥的一缕发丝,轻捏着撩过唇瓣,薄而翘的嘴唇微张,将发丝抿在唇间,她执着红伞之剑缓缓支持起身躯,前方吹来的风刀压着她的裙裳,她冰冷的脸颊泛着病态的白色,神色却寒若玄霜。
先前,她梦见自己来到来到了一座道观里,身后的建筑和群山一同黑魆魆地起伏着,眼前则是月光如水的景,一轮冰影如若完美的圆,悬在天上,近在咫尺。
她顺着心意从观中走出。
她隐约觉得自己身后跟着人,竟却没有回首。
她看着月亮,抽出了剑,潜意识告诉她,这是飞升的日子,她因在梦中,意识混沌,并未生疑,便顺从着心意,仗剑飞升而去,向着明月奔去,她看着月亮,隐约觉得月亮中有人在对自己说话,却无法听清。
接着,她就醒了。
真是简单而诡异的梦呀……赵襄儿紧绷的心弦渐松,嘴唇翕动,青丝自绯唇间落回,露出了瓷白细小的齿,长睫轻颤间,少女眼眸渐睁。
应是试炼太过劳累,直接依剑便眠了。
她并未睡多久,立刻打起了精神。她盯着天空上焚烧的烈火和脚下刀剑般峥嵘的白骨,叹息着拔出了剑,顺着烈火间的白骨之路向前走去。
她身上的伤势并未痊愈,血顺着红裙滴落,淌在地上,将满地白骨点缀上了红色。
这场试炼为期一个月。
她要在一个月里,杀光这个试炼场中所有的妖魔鬼怪,将它们重新斩入烈火之渊,焚成白骨,否则,这场试炼便只好以失败告终。
伞剑上的血渐渐滴尽,露出了细剑光滑的表面。
前方,一片开阔火场的中央,宛若化石的巨蛋摇动着,随着赵襄儿的到来,化石般的蛋挣开了裂纹,一只生满了骨刺,胸腔、翅膀,头冠都燃烧着烈焰的白骨大鸟从中飞出,它的翅膀有一面是被斩断的。
它一经翱腾而起,周围的世界便开始震动,无数的火苗扭曲着向它飞去,白骨大鸟的断翅之间,一只粗壮的手臂生长了出来,飞来的火焰在它的掌间凝为了刀刃,它握住了刀,张开长喙,对着赵襄儿放声嘶吼。
火场的四周,空间凝结为墙,唯有五道境界才可打破,赵襄儿踏入其间,便无路可退了。
她的手指翻飞着,纤细的剑似指尖跳跃的火蝴蝶。
她忘却了方才离奇的梦,反手握住红伞,猛地抛掷而出,旋转着砸向大鸟,与此同时,她双手握住了剑,身影一个箭步后猛燃跃起,斩天灭海的光华于剑刃绽放,赵襄儿清叱一声,对着白骨巨鸟当头劈下。
巨鸟挥刀而挡。它的翅膀卷动着烈火,张开的长喙利齿交错,愤怒地对着来犯者发出撕破灵魂的尖啸。
战斗的烈火如巨舟横过长空。
……
……
宁长久与司命驻足在临近山顶妖城的地方。那里的墙壁上绘着‘白骨像’,白骨像是以兽骨研磨,混着古神之血制作出的珍贵墨料,所绘之物千年不褪色。
“这只是商雀,当初商国出了暴君,民间妖祸频发,此雀趁乱而起,以人为食物,后来逢老道士降妖,商雀被斩去一翅,从此商雀不知所踪,后来它得一古神猿骨,以其臂接在自己身上。”司命看着白骨绘像上的鸟,介绍道。
“商雀……”宁长久轻轻点头,目光掠过长长的山道画像,画像上尽是奇形怪状的鸟类,它们的长相皆凶戾狰狞,看上去皆似为祸人间的妖鸟。
司命对于其中一些著名的鸟雀做了简单的解读。
两端山道的尽头,画面斗转,那些阴暗恐怖的鸟儿不见了,一边的尽头,是一只翎羽极长,身披繁密甲胄,翅膀燃烧金火的大鹏鸟,另一边的尽头,则是一只头冠翠绿,织羽如霞的孔雀,孔雀屏风大开,屏间之羽皆为绝世之剑。
这两只鸟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的妖雀,神色冷漠。
“这是金翅大鹏和孔雀明王。”司命淡淡说道:“传说古往的妖雀,皆被金翅大鹏和孔雀明王吞噬,炼成妖诀,而这两只神鸟之间,又有过一场震惊世人的大战,胜负未知,多年之后,金翅大鹏重新现世,孔雀明王却始终不知所踪。”
“金翅大鹏……”宁长久低声重复了一遍,问道:“传说中那只以龙为食的吞天大鹏鸟?”
“嗯。”司命点头道:“金翅大鹏很强大,据说它和孔雀明王,皆是当初得到了荒河龙雀涅槃为朱雀时遗落的荒河之力的鸟。”
“原来如此。”宁长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三足金乌呢?金乌与之相比,强弱如何?”
“呵。”司命冷笑一声,道:“这还需要我说么?你自己拿出来,与那画像上比比,高下不就立判了么?”
宁长久道:“我问的是它……巅峰之时。”
“金乌巅峰之时固然厉害,要不然也不可能险些占据太阳,虽然那并非真正的太阳。”司命目光幽幽,微笑道:“唉,辉煌都是过去之事了,好端端一只神雀,到你手里,怎就这般样子了呢?还是说……与你天生相契合呢?”
宁长久眯起眼,同样微笑着看着她,道:“契不契合,还是要神官大人说了才算啊。今夜要试试么?”
司命的笑骤然敛去,她解下妖狐面具覆在脸上,岔开话题,冷冷道:“前面就是山门了,守点规矩,别总惹麻烦!”
两人越过了大鹏和孔雀的白骨像,走到了狮驼山顶,狮驼山顶并无像样的房屋,倒是山门洞府无数,那些洞府在山峰上挤着,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好似煤窝,洞窟中,时不时有披着兽皮的妖怪拿着兵器走进走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个拿着兵器的妖怪围了上来,兵戟交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宁长久道:“我来寻妖。”
“寻妖?寻什么妖精?”那小妖看着黑袍女子脸上的面具,道:“这里可没有什么狐妖!”
宁长久道:“我是来找你们大王的。”
“大王?”两个拿着兵器的妖怪相视一下,哈哈大笑,道:“做梦!大王岂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
……
“大王,这……这位客人是来寻您的,小的劝阻不过,只好带路过来了。”小妖精唯唯诺诺道。
一只白色的象妖身材魁梧地坐在洞府之中,周围堆满了兵器,那些兵器不是刀剑斧钺之类的,皆是沉重无比的钝器。白象妖是紫庭境巅峰的大妖,它守着狮驼山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来访的客人了。
它打量了一下宁长久,随后望向了那个黑袍女子,如临大敌。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白象妖对小妖精甩了甩鼻子。
小妖精走后,白象妖起身望向他们,道:“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宁长久笑了笑,道:“我们是圣人的仰慕者,想了解一下圣人的事迹。”
白象妖的神色一下子和善了许多,道:“原来如此啊,我还当是来寻麻烦的,两位道法高强,又仰慕圣人,便也算是我妖族之友了,只是今日时间仓促,也来不及设宴款待。”
“不必费心了。”宁长久笑容和善,道:“早就听闻狮驼山白象大将军法力通天,气度威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谬赞了。”白象了引着他们坐下,看着带着狐妖面具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司命淡淡道:“我是他的主人。”
白象妖不疑,因为它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远超过紫庭的气息,这也是他这般礼遇这对不速之客的原因。
宁长久无奈地暂时接过这个奴仆的身份。
白象妖道:“圣人出世之时,我尚是一个小喽啰,道法远不如现在,实在有愧于妖王这个名号啊……”
说着,它回忆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只是当年的白象尚未成精,是与古神一战中的战争机器之一,在军阵中横冲直撞,打乱对方的排兵布阵。它当年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巨象,闯出了赫赫威名,但距离能见到圣人本尊,层次还差了老远,所以也只是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故事。
宁长久静静听着,白象说的内容他并不是很关心,只是笑着点头附和了一下。他问有关圣人的问题,主要还是套个近乎,从而方便问一些他想知道的,万妖城的隐秘,否则上来就仗着武力逼问,非但会显得唐突,可能还会惹来祸端。
白象妖讲完了他所知道的圣人之事,宁长久道了几声谢,接着随口问道:“我看来时的山道上,两面画上的大鹏与孔雀栩栩如生,令人动容,不知是何意啊?”
白象妖想了想,解释道:“金翅大鹏是我三弟,当初它最虚弱的时候,为我与青狮大哥所救的。不过三弟的道法远在我与大哥之上。”
宁长久问:“那孔雀呢?”
白象妖道:“那头孔雀是三弟的一生之敌,那一恶战后,孔雀虽不见踪影,但三弟对它却有深深的惺惺相惜之情,不仅绘了白骨画,还在山上做了孔雀像。”
“原来如此。”宁长久想了想,道:“多谢妖王解惑,哦,对了……”
宁长久说着,从袖间摸出了那支签,递给了白象妖,道:“方才我来的路上,在山下遇到了一只算命的小猴子,求了支签文,但因为眼窝子浅,看不明白,还望妖王能帮忙解惑。”
白象妖接过了那支细长的签文,皱眉道:“这些神棍赶了一遭来一遭,怎么也赶不完啊,这种东西大可不必当真。”
说着,它看着签文上的两行字,象鼻皱起。
“万寿无疆求白鹿,长生不老问玉蟾?白鹿……万寿无疆……”
白象妖忽然笑了起来,道:“这签文倒是歪打正着了。”
“怎么说?”宁长久立刻问。
白象妖道:“比丘峰倒是有一位白鹿妖,与我亦是老相识了,它整日念叨着要求个万寿无疆,倒正应了这签文啊。”
“比丘峰?”宁长久问道:“这位白鹿妖王,是怎么求万寿无疆的?”
白象妖道:“比丘峰下有一颗神木,那神木几近枯死,但每隔数月依旧会结一颗圣果,据说凑齐一千一百一十个圣果,便可以得到长生之力了。两位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白象妖警惕了起来。
宁长久拱手笑道:“我们只是游历万妖城罢了,想着哪日若此城遭劫,也能将这里妖王的事迹记录下来,整理成册,传播于世间。”
一旁的司命淡淡地和了一声。
白象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很是投机,宁长久与它聊到一些妖鬼转生之事时,问道:“我在外听说此处有一位威名赫赫的鬼皇大妖,仰慕已久,不知住在哪座峰啊。”
白象妖疑惑道:“万妖城哪来的鬼皇?”
……
两人从狮驼山上下来,重新走过了山路。
“问了这么久,也没问过什么结果。”司命声音微怨。
宁长久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唉,不管怎么说,倒是知道了这白鹿的位置。”
“呵,你还真相信这签文啊?”司命笑道:“这般病急乱投医了?”
宁长久手指按着签文,道:“我只是对于冥冥中的定数有些敬畏罢了。”
司命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道:“按照堪舆图上所绘,比丘峰距离此处尚有不短的距离,不必为了个破签文直奔而去。”
“嗯,原先的路线微调就好,我们一座一座峰寻过去,自此处起,乌鸡、车迟、朱紫、女儿然后便是比丘。”宁长久说道。
司命微笑道:“我看你主要是想去女儿山吧?”
宁长久同样微笑:“先前司姑娘自称主人的模样,可真是威风啊。”
“你……你又想做什么?”狐妖面具下,司命警惕的眼眸中透着惧意。
……
狮驼峰上,白象妖来到了墙壁的璧眼处,它伸出手,拔出了塞着壁眼的木头,不多时,一只黄雀啾啾叫着,扑了过来。
白象妖伸出手,将一小卷纸塞入黄雀的喙中,它口中念了一句妖语:“给白鹿寿星。”
黄雀应命,振翅飞去。
……
宁长久与司命按照原定的路线一座峰接着一座峰地寻过。
在乌鸡峰,宁长久见到了一头青毛狮子,但它不认得那铃铛,也没有什么九头。只是当宁长久问起了有没有九头狮子时,那青毛狮子大惊,寒声问道:“你们寻九灵元圣师祖何事?”
宁长久说明了铃铛旧事,青毛狮子才缓和了些,道:“师祖早已于天……嗯,于万妖城最深处闭关,莫说是你们这样的外人,就是我也没有进去的资格,这铃铛看着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可不要因此去闯那禁地。”
宁长久点点头,他收好了那枚铃铛,记着九灵元圣的名头,随后与司命来到了下一座山头。
车迟峰是三座汇聚的峰,山峰雕琢成了三头妖首的模样,分别是虎、鹿、羊三头妖王,它们皆自称国师,合力之时拥有五道境界的实力,平日里各握一份权柄,分别守于三山。
宁长久并未浪费时间去一一拜访,只让司命探知了一番,看看峰上有没有冥君权柄的痕迹,司命未能感应到,两人便去了下一座山。
朱紫山的妖王是一头行如骏马,生有鳞片,口中可喷吐金焰的金毛犼。
这座山上倒是人妖各半,生活的环境要比先前经过的几座峰好上许多。此时暮色笼罩,山峰浸在残阳里,金毛犼的雕像似被点燃,反射着万丈光芒。
司命看了妖王像一眼,随后居高临下,环视整座妖城,道:“今夜便住在此处吧。”
宁长久点头同意。
两人寻了一间人类开设的客栈住下,这间客栈就要宽敞明亮许多,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司命慵懒地舒展着身子,道:“传说中的万妖城,与人族的修行宗门倒是相近,皆建于高峰之上,汇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只是修道的对象由人换作了妖而已。”
宁长久看着她沐浴夕色的身影,道:“现在这座朱紫峰更是蓬荜生辉了。”
司命轻笑一声,回过头,眯眼看他,道:“你所说的虽是事实,但你的阿谀,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啊。”
宁长久道:“那你笑什么?”
司命勾起的唇角立刻抚平,她一抖衣袖,掩上了窗。阳光变作了一个个格子,映在她的脸上。
“少废话。”司命幽幽开口,走到镜台边,道:“替我梳头。”
宁长久没有拒绝,接过了司命递来的木梳,为她细细地梳好了垂直脚踝的发。
梳好发后,宁长久有些干渴,他从自果盘中取过了一枚果子,削好了皮,正要吃时却被司命抢了过去咬了一口。
“你怎么什么都抢啊。”宁长久很是生气。
司命咬着甘甜的果子,道:“你们不是说我是强盗么?还说什么强盗众人推的。”
宁长久道:“那要不我今夜为民除害?”
司命却已咬着果子走到了床边,取出红线扯好了,将床分割成了对半的领地。
宁长久看着司命弯腰拾被时的曲线,无声地移开了目光,纵容了她的强盗行为,默默地再取一个新果子削皮,他有气无力地诅咒道:“祝你今夜做一个好梦。”
“承你吉言。”司命淡淡开口,不以为意。
宁长久一语成谶,今夜司命倒确实做了一个诡异的好梦,这个梦,竟像是上一次梦魇的延续。
她再一次见到了月亮中的背影。
司命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剑斩心魔,却见那背影率先回身,将万千剑影抖落了下来。
月光流淌成的长河上,似是下了一场大雪。
每一片雪花皆是剑意。
司命缓缓抬头,看着这场磅礴的雪,神色震惊。
她认出了这些剑意——这是自己剑!
但某些细节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紧盯着这些细节,仔细地打量,眼眸中光彩潋滟变幻,惊叹于那剑招的玄妙。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道法已经卓绝,这一套她独创的剑法更是如她一般完美无缺,纵使古往今来最挑剔的剑道宗师也挑不出任何问题。
可是……今夜的梦里,她见到了近乎神迹的东西。
“好美……”司命由衷说道。
她沉浸在这一场大雪里,任由雪落肩头,寒意浸透,只是一动不动,痴痴赏雪。
这是何等的神迹啊……她痴痴地看了许久,逐渐流下了眼泪。
许久之后,雪终于停了下来,她被雪花淹没,成了一个雪人。
司命醒来之时只是半夜。
她从床上坐起,回想起先前的梦境……这样的梦也太过真实了啊……浓烈的情绪在她心中涌起,她追忆者那些剑招,发现这并不是梦中的幻觉,而是真正的,臻至绝对完美的东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命在欣喜若狂之余也生出了惧意。
能将剑招完善至此的,绝对是神国之主级别的存在,难道……难道说是白藏托梦想以我为棋子?
不,不对!
司命低着头,想着那个青丝白裳的影。那个女子托梦……更不对!我与她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司命眼睛一亮,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是自身的感悟!
可能这些年,自己在潜意识里对于剑招的缺陷早有察觉,直到今日才终于融会完美,通过梦具现了出来!既然如此……司命心头更热,既然如此,不就恰恰说明了自己拥有成为神国之主的潜质么!
这是命运真正的指引么?我……终于要破开自己的瓶颈了么?
司命一下子清醒了,灼热的情绪贯穿四肢百骸,令她难再成眠。
“怎么了?”宁长久尚未入睡,看着忽然惊醒的女子,问道。
却见司命看着他的眼神也变了,其间笑意浅浅,却充满了自信与骄傲。一般而言,这种眼神只有当司命扬言要来日报复自己时才会拥有。
宁长久一头雾水。
只见司命起身披衣,缓缓走到地上,步履婀娜,话语轻缈:“你先睡吧,我修一会儿剑,不扰你。”
“别太累了。”宁长久关切地说了一句,随后他也生出了困意,缓缓入睡了。
……
三千世界里,赵襄儿从白骨商雀的背脊上拔出了自己的伞剑,随着伞剑的拔出,这具庞大的白骨大鸟火焰熄灭,骨骼奔溃,化作了灰烬散落在地,被它手中的剑刃吞噬。
周围空气凝成的墙壁碎裂。
“可真是难杀啊……”
赵襄儿摇摇松了口气,她的红裙孤单地摇曳着,握着剑,垂着头,胸膛起伏,她缓缓跪坐在地,看着剑刃上脸颊的影,脱力与虚弱感涌入身体里。
她并没有急着前往下一个妖魔的所在,而是盘起了纤秀的腿,双手交握剑柄,将额头抵在手背上,休憩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间,她也睡了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