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悬浮于黑暗,散发着荧光,构筑成殿楼的模样。
九幽殿下,冥府微弱的光里,无数的身影从黑暗的河流中缓缓飘出。
它们都是蛇,空中明明无所依,它们却能如履平地般蛇行。砂纸般粗糙的鳞片与黑暗刮擦而过,细微的声音宛若用竹签挑破鸡蛋的壳。
它们巡游于幽界,向着冥殿的方向靠拢。
这些蛇皆是羽蛇的魂魄。
它们背脊的羽翼已经折断,带着残缺之美。它们聚于大殿之外。
殿中,女子凄厉的叫声陡然响起,于石缝中迸出。
冥殿中的战斗已近尾声。
宁小龄立在龙母的尸身前,回身凝望。
木灵瞳最后一缕神魂悬立于空,她像是一枚纤细的针,想要出其不意地扎入宁小龄的要穴,但白猫的出现打破了她的阴谋,木灵瞳出手的动作凝滞在空,宁小龄已然铺开了精神与灵力的双重防线,将其阻隔在外。
木灵瞳看着少女俏丽清冷的容颜,她无法想象,自己活了几百年,最后竟要栽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的手里。
宁小龄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赵国皇城的那头老狐狸,当初它分化为六道神魂,一道接着一道地逃逸而出,它与巫主和当时的师父战于栖凤湖时,也不过是半步紫庭。
木灵瞳破碎肉身之时已至五道巅峰,与当年红尾老君巅峰之时无异,所以她此刻所能施展的,也不过是半步紫庭的力量。
更何况宁小龄的紫庭境并不寻常。
比起木灵瞳的偷袭,她将好奇的目光放到了她的身后,盯着地上炸毛的白猫,好奇道:“谛听……你怎么来了?”
鱼王冷笑了一声,心想既然都叫我谛听了,那来冥府不就是像回家一样吗?
木灵瞳也望向了那只打乱了奇袭计划的罪魁祸首,道:“你叫谛听?”
鱼王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怎么比宁小龄更白痴!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古灵宗渔产这么丰富的大宗门,也会陷入毁宗灭门的险境里。
“喵嗷……”鱼王嘶着牙,叫了一声,它警惕地盯着这个女人的残魂,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
她是冥皇,是曾在冥殿下方的炼狱中爬出来的女子,她哪怕再虚弱,这里依旧是她的领地。
宁小龄也专注心神。
她盯着木灵瞳。
木灵瞳最后一缕神魂悬浮着,宛若羽蛇之影。
宁小龄身躯微沉,手按住了腰间的剑鞘。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竹剑鞘,哪怕是她一路走来时,宗主祸都没有觉得它的奇怪。
纤细的剑鞘里,一柄漆黑纤细的刀缓缓抽出。
木灵瞳眯起了眼。
哪怕不敢置信,她依旧一眼认出了这柄刀。
“神荼?”木灵瞳声音寒冷。
宁小龄对于这柄刀的来历并不关心,总之是把用着顺手、亲近自己的好刀,当初灵谷大比不仅帮她当向导,而且还用它斩下了那头化名为曲武的羽蛇的头颅。
木灵瞳生出了一丝绝望感。
她并非没有后手,而是对于这个小姑娘机缘的绝望。
当初曲武被斩杀之时,他看着宁小龄,也是这样的想法。
逆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命不在的绝境。
很多年前,木灵瞳堕入此处,便依靠着诸多巧合与幸运,以及自己的大毅力从那片可怕的炼狱中爬出,昏死殿前,她终于得到了冥殿的认可,封号为皇。而如今,主客似乎要颠倒了。
宁小龄没有太多的想法了,她残破的刀刃之锋直指木灵瞳最后的神魂。
她再没有用那些小家碧玉的刀法,而是直接凭借着直觉,双手握刀,缩地成寸,一个跨步之间猛地劈砍而下,刀光的弧度分明地亮起,她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迫了上去。
木灵瞳也不会引颈待戮。
宁小龄血红的刀光照亮了她的神魂,却转而被一种黑暗吞噬。
那种黑暗来自于羽毛。
无数的羽。
那是羽蛇的翅膀。
所有的羽毛皆像是空中纷飞的蝶,黏附在了刀刃上,吸纳去了刀光,木灵瞳神魂中蕴藏的灵力水泻而出,她的神魂向着大殿之上冲去。
宁小龄握刀的手一沉,她咬紧牙关,握刀的手猛一拧转,刀锋一振,黑暗如锈迹震落。
鱼王抬起头,望向了木灵瞳消失的方向。
冥殿不知其高,幽暗一片。
接着,大殿之外,似有无数蛋壳破碎,巨大的黑影游曳而来。鱼王感觉到后背毛骨悚然的冰冷,它猛地前冲逃窜躲到了宁小龄的身后。
大殿外,许多悬于黑暗的羽蛇之魂游曳而出。
它们是残魂拼凑而成的,境界算不得高,却似千军万马压境。
冥殿的上方,木灵瞳最后一缕神魂寄居于一条羽蛇的皮囊里,亦如闪电般垂直劈落,雪白的鳞片开合,声音宛若钢铁之鸣。
木灵瞳想靠成千上万的羽蛇的残魂,以力量将其碾杀在王座之前。
哪怕这个少女境界再高,不懂合适的方法,也绝不可能杀死这么多羽蛇。
接着,木灵瞳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看着宁小龄平静地握着刀,改换了一个古怪的剑招。
她绝不可能认错这一剑招。
这是她当年与玄池共创的,专门对付羽蛇的剑招羁灾之剑的起手式。
……
……
洛书楼的战乱已经平息。
神裂之谷里,天藏失去了它的心。
它于这颗星上所有窃取的矿藏都已尽数还了回去,它的尸体开始膨胀。
巨龙岩甲的密度本就是由神之心聚合的,它超出了这颗星原本的规则局限,此刻神之心离去,最后的力量消亡,它本就巨大的身躯里,岩石的密度坍塌,不停膨胀,向着原始的大小回归。
眼看天藏的尸体即将化作一座高绝的巨峰拦道,宁长久三人连忙施展身法,越过了天藏不停膨胀的躯体。
过峰之后,短短几息的时间,这位远古神祇的躯体几乎化作了世间最连绵的山峦,占据了曾经洛书楼的位置,将那座神楼包围在中央,只露出了塔尖般的两层,天藏陷于地中的躯体更是不停膨胀,将地面撑开了一条巨大的裂谷。
宁长久看着天藏死后尸体的变化,不由感慨道:“古时便有神明死后身躯化为山川河流的说法,如今看来并不夸张。”
“嗯,以前便有烛龙死后化作天地间的风火,玄泽死后化作海洋上怒浪的说法。”司命点点头,说道:“如今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矿山,洛书楼无主,以后中土的各路人定会趋之若鹜,这里的石头打下来提炼,可以制造出数十万把真正的神兵利器。”
陆嫁嫁对于这些古代神话并无兴趣,她担忧道:“我们此去古灵宗,至少一个月,小龄……等得了我们吗?”
“来不及。”宁长久叹息道:“但总要去的。”
司命道:“身负冥君权柄……我看那小丫头的机缘不比你差,不用太担心。”
“但愿。”宁长久并没有信心。
陆嫁嫁去轻声安慰:“小龄是小狐狸,应有九条命的。”
“狐狸?”司命疑惑。
宁长久道:“小龄的先天灵是狐。”
司命掠一沉吟,道:“你们先去古灵宗,我随后来找追赶你们,你们若路上遇到危险,拖住等我便好。”
“你要去哪?”宁长久问。
司命道:“通劫峰。”
“通劫峰?”宁长久有些耳熟,似听谁提起过。
司命没有多做解释,她微微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逃跑的,虽然主人可恶了些,但主母大人还是可爱得很。”
陆嫁嫁不由想起了洛书世界里被她欺负的日子,若非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她便在此处再与司命好好算算账了。
她瞪了司命一眼。
司命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临别之前忍不住伸出手,拥了拥她。
陆嫁嫁神色柔和了许多,她也贴了上去。
两人抱了了一会儿。
司命轻声嘱咐道:“洛书中你吞下的那些妖丹虽非真正的灵力,确实洛书精神凝聚的精华之一,对稳固你的神魂境界,提升精神力裨益甚大,此行古灵宗,路上切莫倦怠了修行,争取一个月内将它们尽数融汇,尽早迈入紫庭境巅峰。”
陆嫁嫁听着她的嘱咐,心中温暖,点头道:“我不会懈怠的。”
司命微笑道:“也对,毕竟有你夫君时刻督促呢。”
说到此处,司命眼眸弯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时陆嫁嫁跪坐在地给宁长久认错的模样,司命学着她的语气,凑近她的耳朵,如咬着耳垂说道:“许是夫君太久未曾锻剑,令得嫁嫁剑心不够通明了,以后夫君莫要懈怠,当时常鞭笞嫁嫁……啊。”
司命轻哼一声,娇-躯微弯,银发遮掩的面颊间,神色夹杂着痛苦与欢愉。
宁长久看着她这番模样,心想又想骗人,他举起手,对陆嫁嫁道:“嫁嫁,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别又被这妖女骗了。”
陆嫁嫁眸光流转,道:“是我做的。”
“……”宁长久无言。
司命哀声求饶,陆嫁嫁揉了揉她的银发,手指轻轻在她眉心上点了点,道:“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司命无奈答应,心想若非宁长久在一边,她便强以精神力压上,将陆嫁嫁教训得服服帖帖了。
这对夫妻真是自己的克星呀。
陆嫁嫁看着司命绝美的脸,虽对于她的调笑气恼,但心中更多是尊敬的,两人低声说了会话,随后拥别。
司命去往了通劫峰的方向。
宁长久与陆嫁嫁御剑前往古灵宗。
宁长久道:“若是绕路,抵达古灵宗便要再拖半个月了。”
“拖不得。”陆嫁嫁说道。
宁长久道:“此行需过颠寰宗。”
陆嫁嫁道:“我距离五道还差一线,先前司命姐姐也让我好生砥砺一番。”
宁长久道:“洛书楼一事中,颠寰宗亦是帮凶,若非他们置杀仙楼封山,我们也不会陷入海国,被困这么久。”
陆嫁嫁神色坚定道:“那就杀过去吧。”
宁长久颔首。
洛书楼的巨峰之外,雪白的剑影包裹着灿烂的火光,划破天际,向着古灵宗的方向并行而去。
他们遇到的第一批拦路者并非颠寰宗的修士,而是来自另一个组织,杀戮王庭。
他们头发遮盖的衣领之后,都有一个红色的花纹,那是王庭的标识。
这是活跃于中土的神秘组织,曾有许多修道者在他们手中无声无息地被杀死,那些想要覆灭杀戮王庭报仇雪恨之人,最后也都失去了音讯。这个杀手组织的背后盘根错节,其中的几位剑主更是深不可测。
王庭甚至对海国放出过狠话,要将那位最美的龙母娘娘掳走做王庭的大夫人。
此次洛书楼的事件里,杀戮王庭最强的杀手也出动了。
他们得到了一份名单,然后守在洛书楼外固定的地点,只要名单上的人像出现,杀戮王庭便有义务将他们杀死。
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背后最大的靠山,中土四楼之一的洛书楼,已然覆灭。
神楼屹立千年不倒,一夜倾塌,任由谁也不会相信此事。
在王庭的杀手出动,截杀天空中的两道虹影之时,宁长久与陆嫁嫁也并未解释什么,直接以剑影撞上。
山崖上潜伏的杀手在多年前便已迈入紫庭境中,被杀戮王庭誉为剑主之一,这些年,他曾经越过数楼杀死过强敌,是王庭内部极富传奇色彩之人,被他杀死的人,剑伤永远在背后。
但近年,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已至瓶颈。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一种方式杀人,他要突破自己,于正面斩下敌人的头颅。
白虹自洛书楼方向贯空而来时,他心中久违的热血被激起。
他知道那一定是被洛书楼主驱逐而出的逃犯。
杀手从阴影里走出,他手中握的不是剑,而是一柄大刀。灵力灌入大刀,刀锋耀眼得宛若一轮大阳,宣泄着正大光明的气象。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宁长久盯着拦路之人,身影冲锋而去,他空着的手一挥起,周围的大风便灌入了他虚握的掌间,体内的金乌嘶鸣,阳光向着他汇聚,泼洒于长风凝成的剑上,溅成了一片明艳的光华。
宁长久如握重剑,对空劈下,剑割破空气,本就是风凝成的剑刃瞬间释放出山呼海啸般的大风,狂暴的风宛若君主的暴怒,他背对着太阳,便像是从太阳中挥剑落下的天神。
杀手抬起头,他惊骇得发现,自己剑刃上的光芒竟被对方瞬间夺去,黯然失色。
多年杀手的经验让他压抑了惧怕,他瞅准了对方的要害,握剑如刀,挥砍了下去。
但宁长久的剑太快了,风剑拂开了对方剑刃的杀意,剑气如锋芒削过烧红的炭火,落下的火星成串地在狂风中激飞。
风剑裹着碎如烟花的火激散、炸开。
宁长久身影并未停留,继续向前掠去。
杀手立在原地,已被削去了头颅。
他第一次走进光里,然后永远地留在了光里。
另一边,陆嫁嫁也已收剑。
另一个剑主的尸体在她身后倒下。
洛书世界里,司命对于她的训练几乎是吹毛求疵的,稍有不慎都会挨上一顿训诫,心理压迫力极大。所以此刻,这位剑主哪怕只比自己低三楼,他的剑在她眼中已是破绽百出到足以一击瞬杀了。
雪裳飞出山崖,狂风迎面,宁长久与陆嫁嫁一前一后,冲向了杀戮王庭预设的包围圈里。
这是洛书楼势力最后的悲鸣。
……
山峰与古城接连,一座又一座之间,杀戮的气息时不时地交撞相击,每一次爆发都足以融尽整个峰顶的冰雪。
那些都是来自于洛书楼外的截杀。
这是洛苍宿事先的准备,如今他们守在洛书楼外,并不知道洛苍宿身死道消的消息,依旧等待着日后成为侍奉人间真君的臣子。
宁长久的剑越来越快,陆嫁嫁的招式也愈发圆融,他们不再追求任何的剑招,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子,但这与天谕剑经的一击必杀不同,那种必杀之招多用于逆境之中,而他们如今则是在精气神与境界皆碾压之际施展的。
一具具杀手的尸骸坠落山峰,葬送云海。
连过五峰四城之后,杀戮王庭再不敢拦。
王庭真正的杀剑之主立在山腰的草庐里,他已是半步五道的强者,他有信心将他们截杀而下,但他最终也没有出剑。
等到他们的身影掠走之后,他才抽出了剑,刺向了自己的手臂。
多少受些伤,以后总有个交待……
这等棘手之人,还是留给颠寰宗去对付吧,颠寰宗有两位五道境界的大修士,他们是居于玄冥山的洞府老者。
那两个修道者哪怕都已半步五道,但又怎么能是真正五道境的对手?
……
杀仙楼的剑阵已经启动。
颠寰宗的山海盘里,那两道白光在山海盘中划成了细长的线。
杀仙楼的剑阵对准了那两道剑光的源头。
杀仙楼还未进入视野,宁长久与陆嫁嫁却皆已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机。
这种杀机宛若穿行于草木间的野兔,忽然感知到了风雪中瞄准自己的箭锋。箭虽未曾振弦,杀意却已勾连心脏,仿佛只要箭出,心脏就会被铁箭贯穿爆裂。
无形中的剑阵已动。
宁长久与陆嫁嫁于空中对视了一眼,身形陡然下沉。
金乌飞破眉眼,发出了盛大而耀眼的光芒。
山海盘上,金光也随之亮起,干扰了杀仙楼的判断。
执掌杀仙楼的老人皱起了眉,他捋着胡须,对着沙盘点出了苍老的指,指间覆住了金光。
无形的天地里,巨大的剑刃从天而降,砸向了那片金光的中央。
轰!
爆炸般的气环陡然扩散。
金光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出,直接捏住了那柄当空落下的剑,猛地将其捏碎。
那是修罗之手。
金光遮掩着身形,修罗的巨掌有房屋般大小,一记记地贯穿光华,挥拳砸向那些如雨落下的剑。
宁长久的脑海里,裘自观的飞升之剑,李鹤云外飞来的斩龙之剑同时在识海中闪烁,洛书是假的,但历史是真实的,那些五道巅峰的剑意在脑海中激荡,前世时所修的,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道法也被挖掘出来,皆尽化作了纷飞的剑影。
洛书楼中行走在崩乱世界里,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的压抑,在此刻尽数释放了出来。
杀仙楼的黑暗如乌云压顶,黑暗降临之前,金乌张开的双翅下,剑光亮出的圆弧已然率先劈了出去。
老人不再迟疑,他能感受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狂妄之人,即将撞入楼中。
剑意尽出倾泻,如万箭齐发。
漫天漆黑的剑影似虫影压迫上瞳孔。
但没有三足金乌照不破的黑暗。
宁长久以修罗之躯庇体,带着数十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冲天而去,时间的权柄与此同时展开,将箭下落的速度拉满。
陆嫁嫁早已做好准备,她抽身远离了时间权柄的波及范围,运转堪称神兵的剑灵同体,这种侵蚀的力量宛若钢铁逃离不掉的锈迹,剑气被大片大片地侵蚀逆转。
陆嫁嫁凝立于空,一手并指立于眉心之前,一手并指托于掌心之下。吸取了洛书精华的识海变得更加褒博辽阔,竟将漫天的剑影都倒映在了其中。
女子后发先至,雪裳带着虫影般的剑气逆空而上,反而砸向了杀仙楼。
这座号称可以诛杀任何紫庭境修行者的楼第一次遇到了这般巨大的阻碍。
陆嫁嫁带剑飞过雪崖吊桥,守着吊桥的修道者纷纷让开。
山崖上的雪被瞬间切碎。
剑雨落下,洗刷过整座大楼。
山海盘破碎,杀仙楼瘫痪。
陆嫁嫁足尖点立于楼顶,与四方赶来的修道者对峙。
那些修道者尚不明白为何这两个疯子胆敢闯宗,莫说颠寰宗是当世的八大神宗之一,更何况,他们的背后,所依托的可是举世无敌的洛书楼啊……
陆嫁嫁持剑而立之时,一袭白衣,背负修罗法身的宁长久已然破入楼中。
破碎的山海盘被一剑两半。
一往无前的剑气将老人花白的发丝切碎。
楼外,玄冥山的洞府剧烈震动。
洞府之门缓缓打开,洪亮如钟的声音威严而出:“何人胆敢擅自闯山?”
满山的白雪尽数震落。
角鹿踏雪而出,白鹤过松而来。
幽邃的洞府里,两个老者的身影勾勒而出,他们皆入五道,鹿与鹤的先天灵亦是修至了近乎不坏不败的地步。
“玄冥山?”
自通劫峰而回的司命亦至颠寰宗外,她雪足赤于雪地,墨衣银发如常,只是似天气大寒,她的脖颈间,多了一副狐狸柔软美丽的皮囊。
“倒是有个故人。”司命如是说着,踏雪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