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 阴轮三境之霜雪境,许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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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元暗暗思衬,这丹药此刻就在他怀中,是他在古青郡南涟霄山脉中一个遗弃的可能是修士洞府中发现的遗藏,他并不识得此丹,找武法先天高手鉴定后据说是养元固本的丹药,修士专用,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此丹卖相不凡,他特地找了个玉盒把盛丹的玉瓶装起来。是给女儿准备的嫁给武法先天境界的司水流的嫁妆,讨好司水流用的,此刻肯定不能交出去。

  正思索间,供奉塔方向两道人影飞驰而来,其中当先者正是那武法先天后期大高手,司水流!

  那司水流脚尖轻点檐角,飞跃而来,渐离近了竟能看出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此人神情高傲,怀抱美人,从宫檐飞跃到地上,身穿白衣,倒是也有一番风采。

  那女子身穿碧裙,脸色羞红,长长的睫毛紧闭,落地才敢睁开眼睛,刚落地忙的挣开司水流的胳臂,俏丽一旁,见到那一地血腥,嚇的低垂眼睑站在司水流身后。脸颊的羞红还没褪去,白皙的皮肤跟碧色衣裙相映,美不胜收。

  许延对那司水流仿若不见,只是眸光稍扫了一眼水绿衣衫的张韵灵,轻道:“可巧,你们父女俩皆在此,速交出那丹药,前事许某可既往不咎。”似是对这美色毫无觊觎之意。语气虽平淡,但在他人听来,话中之意却是极为霸道、狂妄!

  那张守元见来了救兵,神色轻松了许多,有司水流这个武法先天后期的大高手,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此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也不回答许延的话,带着几人站在了司水流的身后。

  广场上寒风乍起,血腥味尚未飘散,另一个支援而来的武法先天初期供奉也是飞跃而来,站在司水流身后。那司水流眼光极为老辣,看到那些卫兵的死状,心中微凛,微微有了计较。他一身白衣长袖随风微摇,作态傲然道:“阁下也是位列武法先天,何苦要行此狂妄之事?不若赔礼道歉,司某做主,让尔同入我古青供奉塔内修行,护古青平安。”

  许延眸中笑意隐现,道:“有趣,许某何曾说过自己是武法先天高手?倒是你这浑人,比贫道还要狂妄。”许延一直是抱着玩耍的心态,这些武法先天后天的高手跟真正踏入气海境的修士之间的差距不可以万里计。此刻看到这司水流比自己还要狂妄,竟然让自己去做塔内供奉守卫,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司水流何曾被人这样小看过,心中微怒,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此事暂且不说,我观你身着道袍,莫非是青莲观的道长?”心中暗暗思衬,若真是青莲观那些浑人道士,倒是不能闹大了,青莲观武法先天高手不少,甚至还有传说中的气海玄师,万万惹不得。

  此刻那张韵灵看到许延,前几天努力忘掉的回忆轰然想起,那无辜镖师身体中破胸而出的白皙手臂,惨死的阴沉白衣文士,以及滚到自己裙下的人头。心中惊颤,但一双美目紧紧盯着那道袍少年,噙着浅笑的唇,寒星般的眸,这真的是噩梦中的那个杀人狂魔吗?

  许延闻听此言,心下有了计较,却道:“贫道并非劳什子青莲观道士,惟一散修小道尔。”语罢双目扫视全场,灵气运转双目之下看的通透,无非几个武法先天后天之流,心中不由起了轻蔑之意,却没立刻动手,却是想要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那司水流闻言微喜,放下心中顾虑,放声道:“我把你个村野妖道,侥幸修得武法先天,就敢来我古青撒野,当得不知死活!”语落向身边另一个武法先天初期的老者供奉使了个眼色,运起轻功三息就到了许延身前,一双手掌直袭年轻道人的天灵!那老者供奉反应也快,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虎虎生风,运起武法先天之气飞扑而上,这一扇若是打实,脑浆也得打将出来。

  那张守元等人未入武法先天,只见两个残影飞速扑向许延,心下稍定,只道纵然那许延同位列武法先天,但司水流乃后期大高手,又是二打一夹攻之势,这妖道绝无幸免!只有那张韵灵,看着年轻道人那微闭的眉眼,自信洒脱的嘴角,又看到广场上横七竖八士兵的残尸,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砰”伴随一声巨响,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那白衣司水流在半空中面如金纸,吐出一大口鲜血,张守元连忙运起身法一边接住司水流,顾不得心中惊惶恐慌,一边看向那少年道人。

  少年道人右掌还保持着出掌的姿势,掌心一道血光流转,转瞬即逝,正是许延学会化灵之法后才能施展而出的化灵掌!此掌乃是玄家法门,有特定化灵之法,按照复杂的法门运转灵气于掌中,瞬间轰爆而出,岂是凡人之躯可以承受。此掌还能在接触的一瞬间渡入一丝血炼灵气,慢慢枯萎敌人一身精血,最后将其化为干尸。若对手是气海境修玄,自然是随手运转灵气就可驱散,然而司水流尽管武法先天,可还是凡人之躯,瞬间遭受重创!

  许延自顾自笑道:“第一次试验此掌,效果还不错,不枉贫道重修第一层。”言罢看向左手边,他左手握着一个折扇,折扇的另一端是一只苍老的手,此时那手的主人瞪大双眼,身躯不停颤抖,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

  那张韵灵早已呆住,突然间的转变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乃至于惊恐。

  “你...难道是?”司水流嘴角溢血,满脸恐慌,颤抖着问出了心中那个恐怖的猜想。能一击让武法先天后期大高手重伤,也只有...那群人。

  许延知他想问什么,抚掌笑道:“真是无趣。你猜的没错,贫道已入气海境。”众人闻此已经心若冰霜,完全丧失了斗志。那司水流闻言,猜想得到肯定,却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轻松是因为他知道做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还不如等待对方的宣判。

  不怪众人没有骨气,实是气海境玄师威名太甚,修玄难,九成九的凡人一生都是在平淡中度过,也有后天高手,武法先天大高手纵横武林,持武而骄,但气海境玄师,是凌驾于这些所有凡人,武林,皇室之上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法号或者道号。

  一少部分玄师起于微末,得奇遇而窥真缘,随之而来就是身边人的鸡犬升天,现在那各个城池的城守祖上大多数都是出现过气海玄师,他们这些后代才能执掌一城。然而大多数玄师都是巨城中修玄家族的后代还有道门大派的弟子,玄师是凡人的叫法,他们自称气海境修玄。

  至于传说中的道基境大能,统治方圆几亿里的东秦州霸主青霄门,明面上才有五位筑基大能,他们每一个都是历经红尘洗礼,道心坚定,筑得道基的天之骄子。

  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张守元此时已再无任何侥幸,只盼望自己与女儿能留得性命。深深的低下头颅,举起锦盒,等待着无上的气海玄师的宣判。

  许延松开手中的折扇,那武法先天初期的老者供奉忙面色苍白的抽回手,虽脸色苍白,可却毫发无伤!这老者心中大呼侥幸,面上却惶恐至极,往后退去,口中连呼玄师饶命。

  许延并未对这老者多做理会,看着那低头的张守元,重伤的司水流,还有已经吓呆的少女张韵灵,目光又扫过那几个后天副城守,还有那后续赶来的卫兵,看着这所有的人。欣赏着他们脸上的惊恐,害怕,畏惧,还有怨毒这些复杂的情绪,看着他们等待着自己的判决,心潮迭起,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让他迷醉其中。

  年轻道人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走向低着头举着锦盒的张守元。

  那青色布鞋走路声音不大,偶尔踩到先前城卫军的残尸便会发出吱嚯的声音,新鲜的残肢被踩的凹陷下去,有的还从断口处扑哧喷出一道细小的血流。

  然而这些都没让那个少年道人的脚步停下,许延走到张守元身前,拿起那锦盒,却并未打开,笑道:“说一说此丹有何妙处?”他并不是全然为了此丹而来,毕竟一颗莫名其妙不知功效的丹药不值得特意来寻这几人。只是他刚被救起时发现拿到的是假丹,心魔作祟,欲要找回那脆弱的尊严罢了。

  “张某也不知具体功效..只是在深山中一个荒废的修玄洞府发觉,那洞府似是时间久远,其他物事都已化灰,唯有此丹盒毫发无损,张某为讨好司供奉便私自起了个为名。”那张守元抬起头,压下心中复杂情绪,缓缓解释道。

  许延打开锦盒,只见一粒玉白丹药放于其中,纯净无味,似乎并无出奇,不由微微有些失望。又想到其历经岁月变迁却毫发无损,必有特异之处,便顺手连那锦盒一起收到了储物袋中。

  张守元等人只见那丹药与盒子瞬间消失,震撼莫名,却不敢出声询问,心中暗暗猜测应是储物空间一类的神奇宝物。他们只听说过有些气海玄师拥有此等宝物,却哪有缘得见?

  许延心气已顺,再看这些人时,目中已是没了暴虐的青色漩涡,一双星眸流转,停在了那碧裙少女的脸上。

  被年轻道人湛然的眸光扫过,张韵灵似一只受惊的小鹿,脸颊潮红,眼波轻泛涟漪,惊惶之色仍未退去,又多了几许恐畏。

  张守元心下戚然,惧这道人将主意打到爱女身上,便硬着头皮开口道:“道长玄师,小女浅薄,还请..”

  “贫道还未说话,何用尔来多嘴!?”许延微皱眉头,打断了张守元接下来的话。语罢,目光望向宫墙处,似在等待什么。张守元司水流等人见他不语,更加不敢再次多嘴,生怕这手辣心黑的气海境道人将他们顺手灰灰了。

  少顷,那宫墙上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几息就到了许延身前,几人定睛一看,是一条蒙着面巾的黑衣大汉,正疑惑间,又有三条黑影顺次而入,这三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似是活物。

  许延走到那张韵灵身前,俯视着这救过他一命的少女。碧裙少女是极害怕的,但她依然抬着头,如水的眼波定定的看着这道人,眸光中有脆弱,有恐惧,有忧郁,更有倔强。

  张守元心中焦急,生怕许延一个心气不顺,一掌就毙了张韵灵。顾不得手中重伤的司水流,抛弃了自己身为一城副城守,后天巅峰高手的尊严,直接跪在了地上,道:“道长玄师,放过小女吧,张某愿为玄师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只求放过小女..”

  少年道人瞥了一眼张守元,未发一言,眸光流转,依然定定的看着那碧裙少女。此时张韵灵抬头跟许延对视,这才发觉,这少年道人是极俊俏的,几番交手,其身上竟然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个简单的道髻盘在头上,青色道袍映衬着修长的身躯,墨黑色的发丝在额前飞舞,一双星眸定定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且不提少女心中复杂的心思,那重伤的司水流没了张守元扶着,趴在地上,目中怨毒之色充斥,但他不敢抬起头,只是在心里狂吼着:“这臭道士,竟然想占有我看上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许延拂了拂袖,没在看这几人,转身向宫门外走去。那三个提着布袋的黑衣大汉紧随其后。另一个黑衣大汉却是身上死气一闪,几息就到了张韵灵身边,扛起碧裙少女,就要飞身跟上许延。

  张守元见状心中恨极,再顾不得少年道人还未走远。咬牙出掌,袭向那扛着自己女儿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却头也不回,一只紫青的不似生人的手掌反手拍来,正对着张守元后天巅峰的一掌拍去。

  “砰”。张守元被一掌打退五六丈,嘴角溢出血丝,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一丝黑气转眼隐没而去。不由得惊呼出声:“又一个武法先天高手!”那用折扇的老者供奉将头低的更低,司水流更是不堪,那先前还被他信誓旦旦守护的少女被抗走,这厮却也低下头,对此景恍若未闻。

  那几个副城守更不用提,哪里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颤抖着在旁,默默祈祷这场灾难赶快过去,至于那被虏走的少女?是谁来着?老夫不识!

  张守元心中绝望,看着那几个人影劈开宫门,扬长而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哭喊,只是那目光中的情绪,让他绝望,心痛。

  应昀州,古青郡,巨木城。

  作为散修修玄盘踞之城,此城虽超然世俗,但并不比另外几个家族盘踞之城。巨木虽也是应昀州三十多郡中的修玄六城之一,但何为散修?乃是机缘巧合入修玄一途,此类修玄往往机缘有限,荫泽自身足够,但再进一步极难。修玄家族则不同,大多是祖上出过道基境修玄,有祖传修玄功法及法器丹方之类,可传承不绝,而筑基修玄的后裔嫡系血脉又极易出现有灵根之人,所以此类家族势力雄厚,霸占一整个巨城,全郡凡人都要为其奔走劳碌,收集修玄资源。

  而此巨木城,则是一些散修盘踞之地,地位稍逊于修玄家族之城,但这些散修在世俗眼中仍然是神秘,强大,恐怖的气海境玄师。

  此城为方形,占地方圆四百里,城中央有一道天然灵气之泉,乃地脉灵气稍微泄露而成,灵气翻腾不休,喷涌循环,若有气海境修士在此化灵修炼,绝对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灵泉周围百丈外矗立着三座高塔,泾渭分明,代表着城内的三股散修势力。其中黑色的千丈高塔是城中最高的建筑,塔尖灵气涌动,整个塔身墨光流转,极为不凡。

  这黑色高塔中,第九层处,一个白发老者正俯视整个巨城,千丈的高空,看地面的房屋比指甲盖还小一些。这老者身后站着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人,中年人看着老者的背影,眉头皱起,道:“风老,还有四年就到了六城之会,我若提升不到气海五重境,如何为我巨木争取更多的利益!?”

  白发老者缓缓转过头,身上竟穿的也是一件道袍,其目中蕴含岁月的沧桑,道:“白道友,贫道停留在气海五重境四十三年,再无寸进。贫道镇守我巨木,时至今日已有一百一十七之龄。每次六城之会,我们散修一派,最为弱势,若不是顾忌贫道这个气海五重境,那些家族恐怕连汤都留不下给我们散修,所以,你若能突破到气海五重境,那是再好不过。”

  威严中年人眉头皱的更加紧了,道:“风老,你也知此道理,那此次这事,你帮还是不帮!?若成,我白某突破气海五重境,此次六城之会,白某定为我巨木散修争取更多利益!若不成,先前所许给风老的酬劳,仍然算数!”

  那风老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你的酬劳让贫道很是心动,但此事,会动摇我巨木之本,容老夫再考虑考虑。“

  白姓中年人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缓缓道:”风老,除了那件残破的法剑,白某再加一瓶,此丹白某一年才能炼出两瓶,而且失败几率极高。”语罢脸上露出肉痛之色,掏出一个玉瓶递到老道手中。

  “恩,白道友既有心破境,贫道自当助道友一臂之力,道友若突破,我巨木就有两位气海五重境,六城之会可为我巨木散修争得更多的利益!”

  巨木城有十万凡人,其中后天高手不计其数,武法先天高手更是有上百位,比之那些凡人城池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无论是武法先天大高手还是后天武林高手在巨木城都不敢有丝毫的违规越矩,实质上这些人都是为环绕灵泉的三座高塔内,那十几位气海境修玄服务的。

  城西方圆一百里,是五万凡人耕作之地,乃是气海四重境的张玄师赐予的灵谷种子,令这些凡人日夜耕作,然而产量却不尽人意,一年下来这五万凡人总产灵谷还不到十斤,大多数灵谷都不结果实。此谷方是张玄师偶然得到,种植得灵谷可食,有增加灵气运转之能。可谷方残缺,谷种也与方中描述有出入,毕竟是散修,自己琢磨完善了谷方,毕竟不是原版,只有少量才得以结出灵谷。

  城南则是那些武法先天大高手的聚居地,每每可见楼阁水榭,假山庭园,都是这些武法先天高手各自的园林庭院。在此城没有世俗的规矩,只要完成气海玄师交待的任务,这些武法先天高手便可以像土皇帝一般,那些凡人更是被他们视为奴仆。

  古青城与巨木城同属古青郡,此刻这官道上有一架马车极为吸引目光,此马车前面是一个黑衣大汉驾车,车后却跟着三个同样装束的黑衣大汉亦步亦趋。

  那马车极快,后面那几人看似行走缓慢,却不曾落下,始终亦步亦趋跟在车后。许延盘膝坐在马车里,轻皱眉头,这几个炼尸做苦力是很好用,就是太招人注目了。虽然他现在的实力不怕世俗的麻烦,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在思量间,马车的侧间传来一声轻吟,一个清秀的女子探出头来,睁着有些惺忪迷茫的眼神环顾马车里,最后落在许延脸上。

  神情陡然变化,惊恐,畏怯,担忧这些情绪都在眸光中掠过,女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张韵灵是极聪慧的,此时她已想起了事情经过,心中有些悲戚,但又有些解脱,父亲已经没事了,但自己被这年轻道人带来,一个弱小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许延没有理会张韵灵的目光,自昨日到今日,那些城卫军的惨状依然历历在目,不停在脑海里穿梭浮现。他现在心底惶恐,好似挨了当头一棒,回顾自己这几年以来的事情,非常后怕,就像大梦初醒一般。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的身体和意志,在做一些残忍暴戾的事情。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他自己的本心,一个淳朴早慧的少年,怎能狠下心杀死自己儿时的玩伴?

  揉了揉眉心,许延有些迷茫,他现在好像找回了那个真正的自己,待人和善,没有戾气。他想起了白衣人交给他的,愈加确定,那白衣人,绝不是单纯的为了结与先祖的因果,自己,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但自己又能怎么做呢,只能变得更强,才能慢慢拨开迷雾,找寻真相。

  下定决心,许延不再迷茫,转头看向那个清丽的女子,轻声道:“你莫要太过担忧,起初我掳你来,是为了报复你骗我丹药一事。但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不会再为难你。”

  张韵灵看着眼前的少年,着一身道袍,但面目却是个俊俏的小后生,清澈的目光中有压抑,有无畏,有忧愁,却没有了昨日大开杀戒的戾气与无情,感觉这少年有了一些巨大的变化,仿佛跟昨日的杀人魔鬼不是同一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心中一痛,脑补了一番这少年有着怎样的过去,他杀人是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定然有苦衷等等。许延看着少女眼中的惊怯变淡,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些..母性的怜惜?

  许延被看的心中一毛,避开女子的目光,看向马车窗外。

  此刻马车已经进入到沧月府地界,沧月府毗邻巨木巨城,乃是这座散修巨城下辖的一个经济要地,巨木城所需修玄资源,珍奇草药,珍禽异兽,沧月府内均有易转。寻常凡人城池极为少见的后天大高手,在沧月府是家常便饭就能见到,就连武法先天大高手,也偶尔能出现几个。

  有些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长,还不知你名讳?”许延转过头来,星眸扫了一眼鼓起勇气来的张韵灵,想起自己前几日做的事情,不由有些失笑道:“我前几日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怕我,还敢与我搭话。”

  张韵灵闻听此言,有些伤心的微微低头,是那些城卫军,想起了那些鲜活的生命,又想起了那日的惨烈。片刻,又抬起头来,眼眶有些红但带着笑意道:“你说了不会为难我,我相信你。”

  许延稍微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这女子在想些什么。犹豫了片刻,道:“我以前确实..被一些东西遮蔽。我说我抢夺丹药,杀人,这些都不是出自本心,你信吗?”

  “嗯。”

  “虽然我不是本意,但我做过的事,我不想找任何借口,我杀了那么无辜的人,确实难辞其咎。你为何不恨我?”

  “...”

  许延看着女子低下头不语,忽然心里有些奇怪,自己为何要对这女子说这么多无用之言,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自嘲一笑,语气变的有些冷淡,道:“看你身上衣裙破破烂烂,稍后我为你置办一些干净的衣裳,再给你些盘缠,你自己回去古青城罢,想必你父亲已经担忧你多时了。”

  “我不走。”

  许延皱起眉头,道:“你说什么?”

  “我不走,”女子微抬起头,一双明眸似水看着许延,“你道法高强,就连身为武法先天大高手的供奉都不是你一合之敌,我想跟你学法术。”

  许延略一思量,便失笑道:“你是为了你父亲?”

  女子不语,许延看着她,忽然笑道:“你父亲城守之位不稳啊,不到武法先天,始终有些受制于人,想必你是怕那司水流对你父亲不利。你是想借我的势,来帮你父亲么?”

  张韵灵眸光不闪不避,还是那样看着这个年轻道人。

  “好聪慧的女子,你是看出了我身上的变化么?”许延揉了揉眉心,道:“我现在回归自我,确实不能在心境上留下破绽,待我修为稳定,就回去古青帮你一次吧。也算偿还这几日夺丹杀人的因果。”

  张韵灵闻听此言,神情有些小小的喜悦,因为现在不但可以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了,还可能可以帮到父亲,这也许是自己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事情了。张韵灵从小自世家长大,虽然善良柔弱,但并不傻,许延展现出了碾压武法先天高手的实力,而且现在看来对她没有恶意,她自然免不了动一些小心思。

  沧月府占地辽阔,却不显荒凉,古城古镇紧密相连,熙熙攘攘人气旺盛,宽阔的府道纵横辟阖,穿越各个城池,将这个巨木城下辖最重要的沧月府串联起来。

  许延在马车上盘膝静坐,腹下神宫气海灵气翻腾不休,在四肢百脉缓缓流动,每流动一周天,灵气便变粗一分,最后从丹田汇入神宫气海。许延默默享受着灵气充盈的快感,这种举手投足之间可以劈石断木的感觉,令他不能自已。而身体每时每刻都被灵气洗涤,变的更加坚韧强壮,也让他感觉到了气海境的神异,不由更加神往那更高的境界。的药还没有完全吸收,所以会造成这种灵气充盈之感,若是吸收完全,许延最少也会到达气海三重境!

  车窗外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几个江湖把式的杂耍,还有各种各样宽敞高大的店铺。按下内心之中有些纷乱的思绪,刚要转过头来,眼角余光就看到自家马车后一匹高大的枣红马疾驰而来。一个紫衣青年坐于马上,神色有些惊惶,骑着马横冲直撞,撞倒了好几个小贩的摊位,惹得这些商贩都对他怒目而视。

  紫衣青年却无心注意这些事,他身后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手握铜环大刀,一边叫骂一边跑着追赶这紫衣青年。紫衣青年见到了丁字路口,心下一喜,正要驾马发力,直接冲过这段繁华拥挤的路段,跑上官道,那两个贼道士肯定追之不及。

  领头的那个中年道士,身上似是有几分功夫在身,在平地疾驰,竟然能堪堪跟上马速。他见那紫衣青年就要逃窜,脸色一沉,想了想直接停下脚步,用单手持刀,另一只手运气行功,“哧”的一声,手中运气直接大力拍在刀柄上。

  那铜环大刀一震,以极快的速度切向紫衣青年,五六丈的距离,旁观的人群刚刚听到破空声,那刀已经到了紫衣青年的腰腹处,狠狠袭来!

  紫衣青年脸色一变,再要避之已经不及,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啪”一声,那刀偏着飞了出去,斜插进地面上刀柄尽没。

  紫衣青年看着那刀脸上带着后怕,这种大力如果插到人身上,定是肠开肚绽的结果。

  “是哪位高人阻我青莲观之事!?”中年道士脸色阴沉,目露寒芒环视四周,四周众人纷纷躲避,不敢与他对视。他目力极好,刚才看到一颗石子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来,打在刀上,让那紫衣青年侥得一命。

  打出石子的这种力道,以他后天巅峰高手的眼光,定是武法先天大高手无疑。不过他只是有些忌惮,并不害怕,继续冷笑向四周道:“哪位武法先天高手,藏头露尾?贫道青莲分观弟子明惠,还望现身一见!”

  许延撩开马车前帘,渡步而出,一身黑白道袍在人群中分外显眼。许延目光扫过紫衣青年,轻轻甩袖,没有回应紫衣青年有些惊喜的目光,看向中年道人,道:“方才我若是不出手搭救,这人便要被你拦腰分尸。我不管你是什么青莲观,此刻我不想见到血光,滚!”

  语罢就转过头去,竟是要上马车离开此地。中年道人闻言大怒,目光阴沉的看向许延所在马车,忽然看到了四个黑衣大汉在马车前后拱卫,顿时一惊。

  手中的信号弹拿出了一半,又放了回去,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那四人全部都是武法先天高手!心中有些震惊,这沧月府武法先天高手有数,何时又有了这么一股巨大的势力,自己这沧月府青莲分观却浑然不知。

  正思量间,中年道士看着许延所在马车缓缓前行,却没有追上去。那紫衣青年却骑着马靠近马车,似是要上前搭话。

  “主事,咱们还追不追那小子?”另一个满脸疤痕的道士看不出武法先天高手来,向中年道士发问。

  “追个屁,五个武法先天高手,咱们沧月分观也就这么多武法先天高手,拿什么追!”中年道士目光阴沉,盯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冷冷吩咐道:“我先回去禀报分观驻守,你去找个人盯紧那小子,等马车上的武法先天高手走了,再见机行灭口之事!”

  “是!”

  ......

  紫衣青年骑着马凑到马车边上,有些小心的道:“这位小道长,多谢你出手相救。”

  “无事,只是近日不想见血光罢了。”许延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摆摆手。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世俗的普通少年。

  紫衣青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许延的面庞,还是道:“小道长,在下楚清河,乃聚阴宗十三代弟子,这次青莲观的恶道追杀我,是为了...”

  “不必多言,我救你不是为了图报,只是随手而为罢了。”许延轻轻打断了他的话。

  紫衣青年面露苦涩,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头道:“道长,我聚阴宗宗门凋零,传到现在只有我跟我师父两人,甚至连武法先天高手都没有,这才被那些恶道欺辱,甚至我师父还在他们的手里,如果道长能帮我把我师父救出来,我愿给您做牛做马!还有我们聚阴宗的修炼法门,我也一并告知!我师父的师祖,就是凭借这法门曾经到达过气海境的玄师!”

  许延闻听“气海境玄师”几个字目光一凝,眸光微动,但并没有出言。

  紫衣青年大急,看到这位神秘的武法先天高手似乎不为所动,急忙下得马来,就要下跪在马车前面。

  “你莫要纠缠,贫道只是无心之举,你又何必如此。”

  紫衣青年面露苦涩,听他口称贫道,明显是有些不耐,只得缓缓道:“我师尊,是聚阴宗传承的后人,我儿时被父母抛弃,被师尊救起,抚养至今。我师徒二人在苍冥山脉潜修武学,与世无争,维护着这个小小门派最后的尊严,那青莲观道人无意中在苍冥山脉发现精金矿脉,正是我聚阴宗山门下方岩脉支流,聚阴宗山门已经破落不堪,我师尊更是风烛残年,寿元将尽还没有突破武法先天。”说到这里,紫衣青年脸上露出一丝恨意,“青莲观道人欲要霸占聚阴山门,名为征缴,实为强抢!我劝过师尊,放下这破落山门一走了之,但师尊要守护那山门不肯走,我只能陪师尊一起!”

  “就在刚才,聚阴宗去了几个道士,打伤我师尊并把他捉去,现在生死不知。我趁他们注意力没在我身上,抢了道边行人一匹枣红马,仓皇逃跑至此,没想到他们还不想善罢甘休!”

  许延目露奇色,看着这紫衣青年悲愤的神色不似作伪,微微点头,但还是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