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第九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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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数百年前破入元神境之后,许彻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太玄灵力的强大绝伦,其灵力修行更是愈加迅速,终于在一百余年之前位列分神之境的上君,横压一方,被岑家真正尊为与其近乎平等的外姓客卿大长老,彻底摆脱了寄人篱下的憋屈生活。

  只是……随着光阴的流逝,这画卷之上的道袍少年身形却是愈来愈淡,虽然许彻已经可以看清其真正的容貌,但却丝毫无法阻止其气息的缓缓消散。

  “这些年来,东境之内的诸多神海境生灵纷纷破劫而出,其中又以曾经与我许家渊源颇深的至强宗门上清圣宗为最,”许彻喃喃自言道,“我如此愚钝,都能凭借修至如此,祖上如此妖孽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藉藉无名?”

  可他无论动用了多少人脉,寻找了多少年数,在东境之中却从来都未曾听闻过有关于“许笛笙”的一丝消息。

  唯一的线索依然还是断在了将近两千余年之前,现今如日中天的上清圣宗掌宗上君仙元序尊的身上。

  蓦地,惊变突生!

  画卷之上的道袍少年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淡去,刹那之间便彻底化作了一片虚无!

  其上只剩下一片雪白的画卷缓缓飘落在了长老玄殿的殿砖之上。

  “怎么可能!祖上!”许彻大惊失色,袖袍之下的手臂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殿砖之上那空无一物的画卷,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未曾动用丝毫灵力,许彻上前数步,将画卷拾在了手中,目光变幻之间,其心中已是不知有多久都未曾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沉默。

  其上描绘着的道袍少年身形彻底消失无踪,就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未曾留下。

  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许彻不愿去想。

  忽地,其似是想起了一事,拂袖之间,一朵绚丽无比的七彩小花虚影自身侧凝聚而出。

  正是一千七百余年之前祖上通过这幅画卷赐下的一颗花种,使自己缓缓散播于东境之内,虽然自己并不知晓其到底是何术法,却也知道这花种与祖上之间定然有着极为神妙的关联。

  七色光华萦绕之间,那朵已经将要凝成实质的小花虚影竟是缓缓合拢了起来,重新逆化成了一颗七彩花种,其上的所有瑰丽光华尽皆褪去,静静地躺在了许彻的掌心之中。

  许彻盯着那颗似乎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七色花种,半晌之后,蓦地合拢了手掌,随手将其收了起来。

  “来人。”

  “见过上灵长老!”一个时刻侍立于长老玄殿之外的神丹境真人急步行了进来,神色恭谨。

  许彻定了定心神,重新恢复至了那个威严赫赫的上灵长老,甩袖道:“去备銮驾,半日之后出行。”

  那神丹境真人极为乖觉,并未询问其要去何处,而是低声应道:“是,上灵长老。”

  言罢便再次行了个礼,快步退出了长老玄殿之中。

  ……

  人间境之内已经过去了一千七百余年。

  第八劫梦,依然是陨灭之局。

  尊者境灵族灵湮神君亲手所炼制的白玉铃铛早已崩灭损毁,其中所存在的稀有器灵也已经消逝而去。

  金色真灵至今已是被剥离了大半,只剩了一道浅淡的金光与一条紫线纠缠凝结,一旦第九劫梦陨灭,其便会在天地规则的碾压之下彻底崩毁,即便是这一丝仙族伴生紫气也无法挽救其仅剩的孱弱真灵。

  蓦地,一团嫣红的光晕流转而现,在伴生灵光的包裹之下隐入至了不知名之处。

  ……

  第九劫梦。

  ……

  无尽光影变幻之间,许笛笙缓缓睁开了眼睛。

  “梨子!好吃又甜的大梨子!”

  身着短衣的汉子一边卖力地叫卖,一边推着装满梨子的木车自身前缓缓走过。

  “算命算命,五十年铁口神算,八十年刘氏半仙,一次十文钱,不准不要钱!”举着破烂布旗的老者声音油滑,贼眉鼠眼,狡黠的目光在过往的人群之中不断梭巡着。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中,静立于此的少年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小兄弟,让一让!”

  粗豪的声音蓦地传入耳畔之中,许笛笙侧头看去,一个汗流浃背的赤膊汉子正扛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沉重布袋,朝着自己憨笑开口。

  沉默片刻,许笛笙后退半步,让开了身子。

  “多谢!”

  看了一眼远去的赤膊汉子,许笛笙转过身朝着人群稀少之处走去。

  潺潺的流水之声萦绕耳侧,清灵澄净,似是流淌入了心间。

  “我的记忆,”不知徒步行了多久,身着月白道袍的少年立于清澈的小溪之侧,低垂着目光看着其内倒映而出的模糊面容,“被封存了绝大多数,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在某种影响之下,第九劫梦竟然被一种力量所完全扭曲改变,甚至就连许笛笙的完整神魂都被映照了进来。

  水花溅起,清澈的溪中忽地有着一个少女冒头而出,雪白的长发之上未曾沾染半滴水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许笛笙。

  “是我眼花了么,竟然看不清你的脸……不过你这凡人,竟然不怕我?”

  许笛笙微微皱眉,道:“为何我要怕你?”

  少女缓缓自水中升起,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脖颈和玲珑娇小的身段,一袭雪白的薄纱轻轻随风飘扬而起,愈加显得其如同濯水莲花一般清丽。

  只是……自其腰身以下,却是一条遍布着密密麻麻白色鳞片的硕大鱼尾。

  “因为我是妖,而且,已经足足数十年之久未曾有凡俗之人来此溪边了。”

  许笛笙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妖是什么。

  少女强行按捺下了将许笛笙一口吞下的欲望,毕竟受于其古怪的血脉所限,她根本无法离开这条小溪,自从数十年前一次吞吃了十余个人之后,已是有许久未曾见过凡俗之人了。

  终日里与林中不能言语的野兽作伴,食朝露,啖灵果,实在是无聊的紧。

  若是将其直接吃下,虽然可以一饱口腹之欲,可却平白少了许多乐趣,还不如暂且将其留下与自己说话,待到彻底无趣之后再行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