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人的时候,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
秦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轻声道:“自然是要学的。师傅,你说得对,咱们要循序渐进,就先从点穴的功夫开始学起吧。”寻思若真的学会了点穴的功夫,就算对付不了武道高手,但一般人自己应该可以应付。
总之一句话,学总要比不学好。
最重要的是,秦逍虽然对沐夜姬没什么好感,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忌惮。
那疯婆子与沈药师终归是师兄妹,若知道自己真的将沈药师赶出甲字监,谁知道疯婆子会不会折磨虐待自己?
有沐夜姬这把悬在头上的剑,秦逍还真不敢将沈药师赶出去。
此种情况下,能从沈药师身上掏点实惠的东西出来,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从他身上掏银子是没有可能了,掏点武功倒是不赖。
“你内力已经成形,我便教你如何将丹田内力注入指尖。”沈药师难得的正经起来:“人体有百脉,内力流过的脉络不同,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是大不相同。若是你内力走岔了经络,非但不能达成其效,很可能还会损伤己身,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
秦逍点头道:“师傅放心,我一定牢牢记住。”
“闭上眼睛。”沈药师低声道:“聚集精神,只想着的丹田内力,是否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秦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开始心头还有些杂念,未能清晰感觉到丹田的真气,但他竭力撇开杂念,很快便感觉胸腔那团暖洋洋的气息果真出现,耳听得沈药师轻声道:“丹田储气,将真气自丹田运至玉堂,上冲璇玑,看看是否能做到?”
秦逍心无旁骛,顺着沈药师嘱咐,想着玉堂穴,感觉丹田气息流动,却无法随着自己的想法流动,眉头微紧,便听沈药师沉声道:“你就忘记吐纳之法了吗?”声音似乎有些不悦。
秦逍立时明白什么,想到的吐纳之法,说也奇怪,呼吸之间,丹田内力经过真如他所想,从丹田流向玉堂穴。
不过这气息流动极为缓慢,宛若蜗牛在爬行,好不容易感受到真气流动到玉堂穴,再想往上面的璇玑穴过去就异常的艰难。
他虽然聚精会神,但真气过了玉堂穴就似乎停滞不前,额头渗出汗水来。
“等一等!”沈药师似乎也看出情况不对。
秦逍深吸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却见到沈药师用极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自己脸上有刻花一般,不禁抬手摸了摸脸,问道:“怎么了?”
沈药师低声问道:“臭小子,你实话实说,你修习了大半年的真气,可曾让真气在经脉之间流通过?”
秦逍心想看来沈药师已经看出什么,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自己隐瞒也没用,有些尴尬道:“那倒没有。”
沈药师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低声骂道:“那你练真气有个屁用?你丹田内的真气,至少也是练过半年,可是你这运转真气的本事,却像刚出生的婴儿。”
秦逍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沈药师言之有理。
“有了真气,却从无用过,这就等若你有一张弓,却不知如何射箭。”沈药师叹了口气:“好歹也算是冲到了玉堂穴,也不是无药可救。”微一沉吟,才低声道:“你记好了,真气入玉堂,冲璇玑,运至天泉,过天府、尺泽、列缺,再运至大陵穴,入劳宫,注入少冲,内力到了少冲,便可出手封住对手的穴位了。”
秦逍“啊”了一声,沈药师没好气道:“你低声将我说的重复一遍,若有一处差错,扇你一个大耳刮子。”
秦逍想了一下,将沈药师所说的运转脉络说了一遍。
“倒也算聪明。”沈药师脸色微松。
秦逍忍不住道:“师傅,从丹田运气到玉堂便要耗费不少时间,等到慢慢将内力运到少冲穴,岂不是早被人杀死了?”
“你以为点穴功夫那么好练?”沈药师冷哼一声:“若是内力充盈,练得纯熟,从丹田运气到少冲,也就一呼一吸之间,你现在还差得远,慢慢练着就是。”想了一下,低声嘱咐道:“只是方才真气流通的穴位,不可错过一个,更不可运气到其他的穴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你要记牢了。”
秦逍见沈药师一脸严肃,忙点头道:“师傅嘱咐,徒儿谨记。”寻思这老家伙好歹也算是教了自己一门功夫,对他还是给点好脸色。
“莫要耽误修习真气。”沈药师道:“内力越深,习练的越纯熟,这门点穴的功夫就越厉害。不过这门功夫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了,否则为师可饶不了你。”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你就抓紧时间练习,哪天真气能流到少冲穴,再来和我说话。”猥琐一笑:“我辛苦这半天,你现在总该去拿坛酒过来犒劳一下吧。”
“放心,我马上给你去拿酒。”秦逍笑道:“对了,师傅,这武道品级最高的是几品?”
“常理而言,共有九品。”沈药师道:“一到三品被称为小天境,四到六品是中天境,六品以上,那就是大天境了!”
“没有比大天境更厉害的高手?”
沈药师想了一下,才道:“那就是无天境了,若能突破九品,就无法以品级去定论了。不过这世间的无天境高手凤毛麟角,你这一生应该也是见不到的。”
“那师傅如今是几品?”
沈药师摸着胡须,不无得意道:“再有一步,我便可以进入大天境了。”
“如此说来,师傅目前还只是六品?”秦逍略有些失望。
沈药师眼睛怒睁,恼道:“你懂个屁,这世上大天境高手加起来都能数的过来,便是中天境也不多,你什么都不懂,莫要信口开河。”似乎觉得这样不过瘾,加了一句道:“你这小子此生若是能突破到中天境,那就该到庙里烧高香了。别废话了,赶紧拿酒去。”
秦逍今日收获颇丰,心满意足,去班房取了一坛酒丢给沈药师。
他今日学会这点穴的功夫,心下甚是欢喜,趁着牛志离开,独自在班房内冲着墙壁指指点点,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像沈药师那般在墙上戳出一个洞孔来,却也是乐此不彼。
不过想到眼下连内劲都无法运至少冲穴,点穴功夫还没有学成,更别谈指劲破墙,心中有有些沮丧。
这一天下来,他心中思虑甚多。
沈药师堂堂剑谷大师兄,怎会来到龟城?他现在有九分把握确定,这老家伙在市集斗殴,很可能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跑到监牢里来。
天大地大,他跑到监牢里做什么?难道有受虐的癖好?
更让秦逍疑惑的是,自己怎么就练了半年的内功?
先前依照的吐纳方法,立刻就能从丹田运出内力,如此说来,自己体内的内力很可能与有关系。
可是自己得到也才两天,加起来也只练了两次,怎么可能被误认为练了半年?
那神秘老太婆也亲口说过,自己就算日夜勤修,也要一年半载才可能有小成,两天时间,又能练出什么名堂?
心中满是疑惑,想着如果再见到那神秘老太婆,向她询问,或许能够解释心中的疑惑。
只不过前两次见到神秘老太婆的时间间隔有大半年,下一次再相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说也奇怪,想到神秘老太婆的时候,秦逍脑中竟浮现出麻婆的身影。
他无奈笑笑,心想自己还真是多心,竟然能怀疑到麻婆身上。
虽然昨夜已经洞悉温不道是被自己的妻子联手结义兄弟所害,但秦逍却实在不忍心现在就去将实情告诉他,寻思后天温不道就要被押送前往奉甘府,这两天还是让温不道踏踏实实度过,等他离开那天,再找机会向他透露一些。
下差之时,秦逍一想到家里还有个疯婆子,脑袋便大起来,寻思着今晚干脆就住在甲字监,免得回去又要受那疯婆子的折磨。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思来想去,却还是收拾一番,离开衙门回到木头巷。
经过麻婆门前之时,秦逍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向里面瞧了瞧。
天色昏暗,油铺里面并无点灯,依稀瞧见麻婆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麻袍裹着身子,若不细看,根本瞧不见,可若要细看,发现一个老太婆坐在椅子上,又让人感觉有些阴森。
秦逍像打招呼,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老太婆耳聋眼花,此时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想想也是可怜。
秦逍自打来到木头巷,似乎没见过这老太婆出门,每天开门最早的是她,关门最晚的也是她,下差回来,几乎都能见到她坐在椅子上,被一团昏暗所笼罩,寂寞而冷清。
听说麻婆的丈夫很早就过世,油铺子本是他儿子经营打理,兀陀之乱的时候,城中男丁被征募,有的上前线杀敌,有的则是运送物资。
麻婆的儿子被征募之后,一去不回,后来倒是有人送了一点抚恤银过来,连尸首都没能见到。
儿媳带着孩子有一天突然失踪,没有了下落,只留下麻婆守着油铺过日子。
木头巷的左邻右舍知道麻婆过的不容易,用油都会来她的铺子,甚至帮着她介绍客人,生意谈不上兴隆,但孤零零一人,勉强可以糊口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