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回到家中,进门就是听到卧室内传来楚鹿月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悄然就是一安。
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往里边看了看,唐元不由得咧嘴,嘿嘿傻笑了两声。
时间已经很晚,只是唐元却没有丝毫困意。
自杀丹的药效似乎还未过去,使得唐元纵使有心睡个觉,也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大意了。”唐元嘀咕了一声。
唐元只知这颗自杀丹是改良版,却是未曾仔细询问陶稷究竟改良在什么地方,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唐元所感知到的,也就是药效更强也更持久。
但后遗症呢?
既然如此之强如此持久,是不是后遗症也会很惊人?
万一一不小心,造成不可逆转的后遗症,该如何是好?
稍微一想,唐元就是有些焦虑了。
唐元在焦虑。
厉泽也在焦虑。
千鹿会所内,唐元当众击杀许幻,百人见证,消息纷传。
当得知许幻被唐元杀了之后,厉泽当时就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厉泽哑口无言,怎么都没办法想通。
他承认唐元很厉害,至少不是他能招惹的,但在这之前,从来就不知道,唐元竟是厉害到了这般地步啊。
既然唐元是当众出手,无疑表示这一战并无悬念,可也正是因为没有悬念,才是使得厉泽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许幻太弱了的原因?”厉泽暗自想着。
可是厉泽弱吗?
显然并非如此!
那可是与青君齐名的存在,否定许幻无异于否定青君。
所以并不是许幻很弱,而是唐元太强,但唐元怎么会这么强?
越是深入去想,厉泽就越是焦虑,抓了把头发,厉泽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不喝点酒的话,今晚后半夜,铁定是要失眠了。
“唐元,我未曾想到,做到这般份上,仍旧是低估了你!”
一口气将红酒灌进喉咙,厉泽咬牙切齿,他有些发怵,又有些惶恐。
前有阎寒山莫名失踪,后有许幻被杀……变故接连发生,哪怕并不清楚唐元对自身是否有怀疑,也都是让厉泽有极大的不安。
放下红酒杯,厉泽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给陈政言打个电话,却是这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
厉泽心中一惊,呼吸瞬间急促不少。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阎寒山?”
听到是阎寒山在说话,厉泽不由怔住。
刚才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厉泽一下子冒出很多念头,却怎么都没想到,来人会是阎寒山。
双眉紧皱,厉泽一脸不悦,走过去一把将门给打开了,倒要听听,阎寒山会怎么说。
倘若阎寒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说法,阎寒山是怎么从他这里拿的钱,就怎么给他吐出来!
如若不然,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你再不来,我就要怀疑你卷着我的钱跑路了。”厉泽开口,神色冷厉。
“怎么会呢,纵使我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子啊。”阎寒山乐呵呵的说道,看上去憨厚不已。
“有心?”
厉泽一声冷笑,心想果然就是这样,五百万对他而言是笔小钱,但对阎寒山则未必,阎寒山见钱眼开是大概率事件。
只是最后,阎寒山大概是想通了的缘故,不然这笔钱铁定要打水漂了。
“算你识相!”厉泽淡淡说道,既然阎寒山并未卷钱跑路,他也就懒的计较太多。
“我能喝杯水吗?”就听阎寒山问道。
话音落,不等厉泽回应,阎寒山就是往房间里边走去,翻了好一会,翻出一个水杯,又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股脑倒进喉咙里。
砸吧着嘴巴,似乎是觉得不够,阎寒山就又倒了一杯,随后仿佛才想起厉泽来,举起杯子问道:“要喝点吗?”
厉泽脸色一阵发黑,暗自咬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寒山就跟进了他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的很,居然还要倒水给他喝,这算什么,反客为主?
厉泽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偏生这不过小事,不好发作,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面色不虞的问道:“关于唐元那边,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此事不急,正在计划之中。”
阎寒山信手将一次性水杯丢进垃圾桶,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急?”厉泽一声冷笑,“莫非你没收到消息,许幻死了?”
“许幻?死了?”
阎寒山愣住,片刻后,眼神和脸色都是陡变。
他的确不知此事,好端端的,许幻怎么就死了呢?
“谁杀的?”想了想,阎寒山问道。
“除了唐元还能有谁!”厉泽冷哼了一声,若非杀人者是唐元的话,他根本不会和阎寒山提起此事。
“怎么会!”
闻声,阎寒山倒吸一口冷气,嘴角抽搐个不停。
“不然呢?”厉泽不耐烦的反问了一句,末了看阎寒山反应不对,不免讥诮道:“怎么着,怕了?”
“你呢?不怕?”阎寒山轻声苦笑,低喃道:“难怪……我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厉泽就更是不耐烦了。
阎寒山却是并没有回答厉泽的问题,他喉咙干涩的厉害,就又是去拿了个一次性水杯,站在饮水机旁,一连喝了四五杯水,紧绷的情绪方才稍微缓解。
厉泽眼皮子跳的厉害,忍无可忍,不知怎么回事,阎寒山整个人看上去不正常的很,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子似的。
“阎寒山,你就这点胆子吗?”厉泽不悦之极。
“实不相瞒,我的胆子一向就不大!”阎寒山自嘲了一句,转身往厉泽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人给了我一条活路,我原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我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说着话,阎寒山就是走到了厉泽的面前,继而有如魔怔一般,定定的盯着厉泽,眼神闪烁个不停。
他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但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就在做出决定的那一霎,阎寒山的眼神陡然一片坚定,眼底深处,闪烁过一片犀利的冷光。
“你要做什么?”
厉泽心中微乱,下意识想要站起身,他从阎寒山的眼中感受到了极大的恶意,虽然并无证据,但眼神不会骗人。
尤其是在阎寒山心绪不定的情况下,阎寒山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无疑是他最为真实的心境写照。
厉泽不清楚为何阎寒山会对他有恶意,想问却没办法说出口,但他知道情况不对,有失控的趋势,要逃离。
然而厉泽方才动身,阎寒山就是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按,就是将厉泽给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我是厉家的人,我的老师是陈政言!”
厉泽更慌也更乱了,自报家门,要让阎寒山投鼠忌器。
“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
阎寒山一根手指比在嘴前,示意厉泽噤声。
“你现在不需要说话,听我说知道吗?当然,你要是不想听,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也不是不行!”
“你!”
厉泽脸色惨变。
“我刚说的那人是李红袖,她今天去见了我,告知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一开始我真心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甚至在她将我释放之后,我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阎寒山憋着口气,他的神色看上去古怪之极。
“但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跑到了你这里来,我不清楚为何我会这样做,或许我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许幻死了,你不该告诉我的。”
听到这里,厉泽很想让阎寒山闭嘴,但在发现阎寒山的情绪趋于崩溃的边缘之后,就又当机立断的忍住没开口。
不然的话,他毫不怀疑,阎寒山会立马拧断他的脖子。
“许幻死就死了,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为什么你又要告诉我,是唐元杀的呢?”
阎寒山重重叹息,仿佛一头陷入了穷途末路的困兽似的,说着话,他直勾勾的看着厉泽,“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除了杀了你,我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只因,我若是不拧断你的脖子,唐元下一秒就会跑来拧断我的脖子!”
话音落,阎寒山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看上去狰狞不比,显露出深深的恶意。
“我已经没办法了,毕竟,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当初你就不该找我,你若不找我,我也不会把唐元给得罪,说到底,会有今晚的下场,纯粹是你咎由自取!”
“我刚说了,我是厉家的人,唐元岂敢动我?我是陈政言的学生,唐元岂敢不敬我?”厉泽在狂吼,到底是忍不住了。
“那么我了?平白无故成为你和唐元这场较量的牺牲品?凭什么?告诉我?凭什么?”
阎寒山也是在嘶吼,一伸手就是掐住了厉泽的脖子,将厉泽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他的脸色一片铁青,“是不是你接着想告诉我,既然我失去了利用价值,死了也活该?你这种人,从来就只会为自己考虑,你甚至连后路都已想好,但你为何不想想我。”
“你放手!”
厉泽在咆哮,“五百万你可以拿走,我们之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现在住手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阎寒山神色一阵恍惚,掐着厉泽脖子的手骤然用力,阴森森的说道,“只有你死了,才来得及,对不住了,你必须要死,只有如此,我才有活命的机会!”
“不!”厉泽目赤欲裂。
但无论厉泽说什么都是来不及了,“咔嚓”一声,颈骨的碎裂声响,传入厉泽的耳中,厉泽大口喘气,却是只有进的气而没了出的气。继而脖子一歪,就此毙命。
阎寒山信手丢下厉泽的尸体,烦躁不安的在房间内走了几圈,旋即有如丧家之犬一般,往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