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并没有高满堂的手机号码,当然了,就算是有高满堂的号码,唐元也不可能打电话给高满堂就是了。
这时不过是在和信面前装装样子而已,可是在和信有了赌徒心理的那一刹那,和信就已经输了,因为这事,本就是和信心虚。因此即便和信有看出唐元是在装模作样,也是万万不敢接着赌!
和信的确不敢接着赌。
唐元一副摆明不打算按常理出牌的架势,这就导致本就心虚的和信更为心虚了。
况且就是,信之一字,宛如一座大山一样的压在和信的脑袋上,让和信根本不能肆意妄为。
可唐元能!
此消彼长,他就没办法不输。
“别发呆了,赶紧的给钱!”唐元嚷嚷着。
“此事,我不过是和高满堂开了个玩笑而已,谁想到高满堂会当真呢?”和信脸色发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确定只是高满堂当真了?”唐元笑的甚为诡异。
看着唐元那不怀好意的笑,和信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怎会不知,这事无论高满堂是否有当真,总之唐元是当真了。
唐元之所以会当真,没别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钱的问题!
这样一想,和信都是快要裂开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都已经被唐元诓了两次,怎么还能在唐元面前提钱这回事呢,要知道和唐元谈钱, 本质上就是给唐元送钱!
“唐元,这事确实是一个玩笑,你若是有所不满,我可以向你道歉。”和信就说道,一次又一次往外送钱,即使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都没办法顶得住。
因此,这次和信是铁了心,怎么都不能让唐元得逞,否则的话,肯定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老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话说我们也就见过三次面而已,难道比亲兄弟还要熟了?”唐元一脸的纳闷,接着说道,“再说了,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想着赖掉我五万四千块钱,我唐元的钱莫非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还是说,我唐元看上去像是冤大头?”
“我才像是冤大头!”
和信当时就震惊了,不管是讲逻辑还是讲道理,这话都应该由他来说不是吗?唐元抢着把他的话说了是几个意思?
唐元看上去当然不像冤大头,问题是他像啊,不对,不是像那么简单,他根本就是!
这下和信是彻底郁卒了,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瞥视向那站在唐元身旁,有着岁月静好的楚鹿月。
匆忙一眼,和信就是迅速收回视线,但也是这一眼,似乎是促成和信下定了决心,只见到,和信眼底深处,闪烁过一丝挣扎,而后便是,拉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
手提包里满满当当都是钱,尽管和信不是第一次炫富了,唐元也都是被那颜色给晃花了眼睛。
拉开手提包后,和信拿出几摞钱便是低着头仔细数了起来,他数的无比认真,也数的无比仔细。
清点五万四千块钱绝不是一个小工程,但这时候和信别的没有,耐心却是十足的好,一连清点三遍,确定无误,方才是一伸手,递到了唐元的面前。
见状之下,唐元眼疾手快,抓过来就往口袋里揣,至于清数则是不必了,根据上两次经验,唐元知道和信绝不会多他一毛钱,也绝不会少他一毛钱。
“够了?”和信问道。
“够了。”唐元脸上的笑容都是快要溢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千万别忘记了,你是正一教门人,代表的是正一教的脸面,切忌不可因为区区小钱,背叛信仰,出卖良知!”
“……”
和信满头黑线,很想问问唐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终究是强行忍住了,他之所以做了这样一个决定,本意就是不想和唐元纠缠不清,可是不想,一不小心,就又被唐元给讹上了。
这样想着,和信转过身便是要走。
唐元笑着挥手,表示不送,却是一直沉默着的楚鹿月,忽然间开口了:“我要一张清神符。”
“清神符十万一张!”
脚步猛然定住,和信猛然回过头来,他看向楚鹿月,眼中满满都是惊讶,分明是没有想到,楚鹿月居然会开口。
“我要一张清神符!”
仿佛没听到和信在说什么似的,楚鹿月重复了一遍。
“我正一教清神符全国通价,十万一张,现金交易,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想了想,和信便是强调道。
“我要一张清神符!”
楚鹿月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至于和信的话,则是统统被无视了。
不过,当同样一句话,重复第三次的时候,明显可听出,楚鹿月说话的语气发生了变化,那是不耐烦,更是不悦。
和信又不傻,当然能听出楚鹿月语气的变化,他瞳孔微微一凝,继而就是陷入长时间的犹豫。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没钱?”半响过后,和信问道。
和信其实一早就发现了楚鹿月,只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是,楚鹿月到底没打算放过他。
和信就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悲催了,忘记看黄历出门,被唐元讹上也就算了,居然楚鹿月也学会了讹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毕竟,以前可从未听说过,楚鹿月是这种人啊。
“我有钱还是没钱,和你有关系?”楚鹿月脸色转冷。
和信悄然一个哆嗦,总算是确定了,楚鹿月的的确确就是要讹他,明目张胆的那种。
听楚鹿月这话的意思不难明白,楚鹿月并不缺钱,但不缺钱是楚鹿月的事,楚鹿月根本就没想过要掏钱。
所以,从最开始,楚鹿月说的是要,而不是买!
假如楚鹿月要买,十万块钱一张和信自然是会卖的,可是楚鹿月完全就没买的打算,就差没明着抢了。
“清神符是个什么东西?”
唐元满头雾水,休要说没见过,便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楚鹿月的态度无疑极其的有趣,和信的反应也是极其的有趣……唐元简直是有些同情和信了。
虽然唐元心知肚明,即使他有充分的同情和信的理由,和信大抵也是不需要他同情的。
至于楚鹿月为何变得如此强势,唐元奇怪归奇怪,却也不至于愚蠢到在这个时候插嘴,总之既然楚鹿月这样做了,必然有其用意。
楚鹿月的用意是什么不必要去多想和深究,只需要老老实实看一出好戏就足够了。
“你要是不给钱,清神符不可能给你!”咬牙,和信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我给你钱,你敢要?”听和信这样一说,楚鹿月便是笑了。
她虽然是一副小太妹形象,但长相却没得挑,眉眼精致,笑靥如花。
但楚鹿月笑的如春花一样灿烂,和信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上一眼,顿时就更感悲催,不得不承认,楚鹿月说对了,就算楚鹿月给钱,那钱也注定拿着烫手。
既然如此,楚鹿月给钱还是不给钱,区别在哪里?
和信就是有些理解为何楚鹿月不打算给钱了,只是理解不代表他必须要接受,还是心甘情愿那种。
“行情就是如此,莫非你是打算坏了行情?”和信质问起来。
“不好意思,你可以送我一张清神符吗?”
楚鹿月变脸比翻书还要来的更快,说话的口吻又一次变了。
和信见鬼似的看着楚鹿月,心想这样也行?
假如是他主动送一张清神符给楚鹿月的话,那么自然就算不上坏了行情,真要强行追究的话,也是他坏了行情!
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后,和信整个就是傻掉了,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于是,和信又一次沉默了。
“我始终代表正一教!”和信无比艰难的开口,是提醒,更是震慑。
“哦?”
楚鹿月眨了眨眼,“老道那里的茶叶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有时间的话,得再去讨点茶叶了。”
这话楚鹿月说的极其随意,但这是敲打,更是威胁。
老道那里的茶叶味道的确很不错,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荣幸从老道手里讨一杯茶水喝,更别说讨要茶叶。
楚鹿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一个“再”字,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告知,她便是连老道都没放在心上,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门人!
“为何你不直接问我师父要?”和信苦着脸问道。
“问了,他不给,还跟我打了一架。”楚鹿月淡淡说道。
“所以你就问我要,因为我打不过你?”和信的脸色更苦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会是要呢,明明是你强行要送我一张清神符,我乃是看在老道的面子上,再三推辞后,方才接受!”楚鹿月认认真真的说道。
顿时和信就无言以对。
他发现楚鹿月和唐元有着同样的毛病,那就是专门抢别人的话说,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被楚鹿月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此事我会第一时间秉告师父。”和信又一次咬牙。
“应该的。”楚鹿月笑的更灿烂了。
……
和信第三次陷入沉默。
随后,和信沉默的拿出一张清神符,沉默的递给楚鹿月,继而沉默离去。
看和信离去的脚步仿佛灌铅似的,可见这一刻和信的心情有多沉重,但唐元的心思已经不在和信身上,而是在楚鹿月手中的那张清神符上。
看上去不过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纸,但其上似乎蕴有一种奇特的力量,闪烁着莹莹幽光,分外瞩目,一眼而已,唐元的视线,就是再也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