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中间。
正停着一辆盖着草席的驴车,车板上抬着的是一口漆黑的棺材,那身材微胖的老板陈三平正在往棺材上扎麻绳。
旁边,摆放着扎好的纸人和花圈。
白晃晃的……
在夜色下,显得阴气森森。
“真是晦气!”
“陈老板,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邪修了,大晚上的出门,不怕撞见鬼吗?”
李大富嫌弃的将身体躲到了另外一侧,离着棺材远远的。
陆长生则是心跳加速!
头微微低下,默默的打量着这个身材微胖,平平无奇的陈三平老板。
“李爷,见谅!”
“小人这不是没办法,做着一行的买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嘛,碍了您的眼,小人这就走!”
陈三平立刻就弯了腰,有些油腻的脸上满脸堆着笑。
一副卑微讨好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
“我知道你们干这一行的命硬,但最近城里不安全,到时候赔掉自己小命的时候,可别怪爷没提醒你。”
李大富见他如此,虚荣心倒是极大的满足,笑了笑,又把陆长生拉了出来:“这位小兄弟叫陆长生,以后也是跟我负责咱们这片辖区,你们先认识认识。”
“噢……”
“小……陆大人好。”
陈三平愣了一下。
然后仍旧是一副卑微的样子。
陆长生心中疑惑,难道他真的只是命硬而已?
毕竟实力容易隐藏。
但这种刻在底层百姓骨子里的卑微和眼神,是很难模仿的!
不过……
根据自己安排李牛的跟踪,他的种种行为,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可以说是在找死,可这家伙却活的好好的。
说明他肯定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只不过隐藏的很深。
“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陆长生抬了抬手回礼,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棺材后面突然发出一阵响动。
唰!
哪个斜楞着眼的小男孩,突然从车后面窜了出来!
死白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看向陆长生:“大哥哥!你还没有死,嘻嘻。”
“但是这次你背后又多了一只鬼的眼珠,他正在盯着你呢。”
这小孩的突然出现,陆长生和李大富都被吓了一跳!
特别是李大富,刀都抽出来了。
提着灯笼,对着小孩的方向晃了好几下,只是那小蛇却迟迟没把口中的珠子吐下来,这才知道,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李爷,小陆大人!”
“对……对不起,这是我家那瓜娃子,脑袋不好使,乱说的乱说的。”
陈三平急忙上前来,教训了那小孩子一通,这才让他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这大半夜的,吓死个人!还满嘴胡话,以后别让他乱跑了!”
李大富厉声喝斥。
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也没有引发四仪探鬼灯的反应,所以也就没多计较。
可是陆长生却是直感头皮发麻!
这小孩上次说自己头顶鬼气缭绕,果然半夜就有鬼头镇魔卫来找自己。
今天。
他说又多了一双鬼的眼珠。
自己确实从上次斩杀掉罗二婶的鬼头后,就一直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今天正式离开营地,到了夜晚之后,这种感觉尤甚。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陆小大人多多保重,有空常来店里坐。”
“那个……”
陈三平笑了笑,与陆长生再次握手,又贴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就拉着那小男孩上了驴车,匆匆的往城东门而去。
“小陆,他跟你又说啥了?不会是被这小孩的胡话吓到了吧?”
“没事的,这样的小孩,我们平常巡夜的时候,不说见过上百,几十个也见到了。”
李大富见陆长生一副凝重的表情。
急忙来劝慰一句。
陆长生这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我没事,陈老板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我们小心罢了。”
“咱们继续巡逻吧。”
说着,二人就继续上路。
对于那小孩的话,他心里其实是非常介意的。
其实今晚,陆长生自然可以找个理由告假休息,躲开这一劫。
但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训练营的庇护,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面对的总有面对,而且身后一直被紧盯的感觉,任谁也会十分不爽。
不如早做了断!
陆长生现在已经到了锻体境一品,但真正作战的实力却不比三品的弱,即便是妖兵级和小鬼里比较强的妖魔鬼怪,都绝扛不住自己五虎暴血刀的第二虎。
何况……
陆长生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摊开了手。
手心里,是一个用竹子做的手持刀和圆盾的小竹人。
这就是刚刚陈三平在握手的时候……
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
还悄悄的嘱咐自己准备一瓢柳叶水,关键时刻,可以救自己一命。
这能救命?陆长生并不清楚。
刚才那句话,对于李大富而言,听着只是一句普通的客套,但对于自己,却能明显的听出他似乎有弦外之音。
只不过刚才有外人在,却不好表露出来。
明天……去找他一趟。
陆长生心中暗自决定,当然事先要在净业司做好备案,这样自己即便遇到什么不测,净业司里的镇魔卫还是能来营救自己。
夜黑风高。
清冷的月光照在街边那些小铺子和木板车上,冷风一吹,格外瘆人。
现在街面上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陆长生和老李走进新安街,这一片被街面上的两排高楼所挡,所以都是一个个黑漆漆的巷子,巷子两边,还堆满了各种小贩做买卖用的木篮、菜缸和破麻袋。
他腰间的酒已经喝净,并在刚刚陆过小桥时,偷偷的换成了一壶塞着柳叶的河水。
“小陆,你提着灯。”
“正好我方便一下,这一宿,岁数大了,就是不如年轻人。”
李大富到了墙头,对着一个褐色的大缸就开始解起了裤腰带,一边解着,一边哼着小曲对陆长生道:“我跟你说,赶上你倒霉,咱们轮值到东城区这破地。”
“如果能去河西画舫那边夜巡,啧啧……保教你流连又忘返。”
他陶醉其中,但陆长生心里,却一直紧绷着弦。
毕竟那陈三平身边的小男孩,嘴可是太毒了。
“好了。”
“我们接着走吧,再过两圈,就到时辰可以回去休息了。”
李大富将裤子一提,笑着走过来。
陆长生点点头,正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猛然回头!
在他们刚刚路过的巷尾那里,陡然出现了三个褐色的大米缸。
他记得很清楚。
刚才那里并没有什么米缸!
而且这缸,看着……
也异常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