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注意到邓艾眼珠转动的细微动作,知道他想走了。
无论从南边走还是北边走,都不是史军想要的结果。
南营那边正撤军,北营曹仁跟魏延对峙,如果邓艾加入,北营很可能失守。
最好能把邓艾留在远处。
诸葛亮打定主意,忽然道:“邓士载,我曾听主公说过,你有一个神奇的阵法,无论什么人闯入,只有死路一条。巧的是,某对阵法也研究过几天,倒想开开眼界。”
诸葛亮旋即又补充道:“邓士载可以放心,我不会蒙着眼睛,而且也不会请帮手,只单人冲阵,如何?”
为表诚意,诸葛亮把藏在暗处的典韦和许褚唤出,站在他身后。
当然,埋伏的士兵也都走了出来。
一年前李儒等人围攻北邙山,邓艾在山脚布下沙盘阵,先后把周泰、张宁和赵云困住。
最后史辛和赵云相出蒙住眼睛的方式,这才破了阵法。
邓艾因此身受重伤,回到长安之后足足躺了七天。
这之后,就是想尽办法改良沙盘阵。
“合该你倒霉,还以为我的沙盘阵是那么好破的吗?”
邓艾内心冷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邓艾就等着诸葛先生来破阵了!”
生怕诸葛亮反悔,邓艾立即答应下来。
典韦和许褚听到诸葛亮要单人破阵,吃了一惊。
“军师,何不让我们先去打头阵?你这样一个人进去,会不会有点……”典韦担忧道。
许褚认真地点头,“对啊,对啊!”
诸葛亮胸有成竹,“让你们打头阵,却显不出我的本事。何况,邓艾的阵法还真不是你们能闯的。”
史辛曾跟诸葛亮交代过,邓艾的阵法跟对手的智慧、修为有关,而且在邓艾明知道蒙眼可以破阵的情况下依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看来他的阵法不是升级就是变厉害了。
许典二人勇则勇矣,智慧不够,只会落得当初周泰和张宁的下场。
还有一点,诸葛亮自青龙那里学来青龙阵法,对军阵的理解更上一层楼,现在有个难得的机会让他接触沙盘阵,自然不会放过。
还能拖延时间甚至多杀敌人,何乐而不为?
邓艾很快就准备好了。
把脉器沙场盘托于左手,与之前七百多个不同,沙场盘上有一千个小黑点,与真实的士兵一一对应。
他照样位于阵法的后面,一千精卒看似散乱,实则暗藏玄机地站在他的前面,埋着头,一动不动。
双眉突然一轩,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发出一丝真气,在沙场盘上画了起来。
在他的指挥下,前阵的三百士兵抬起脚,开始缓缓移动。
他们移动的方式非常奇怪,不像活人,更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但又不是尸兵那种僵硬,形容成棋子比较合适。
前阵动起来后,接着就是中阵的四百士兵,最后是后阵的三百士兵。
“诸葛……葛军师……你,你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邓艾老毛病又开始犯了,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段。
“好!”
诸葛亮把羽扇放回怀里,第一次举目观察沙盘阵。
只觉里面雾气森森,人影晃动,一时竟无头绪。
“奇了,跟主公形容的并不一样啊。”
史辛说过,从外面观看,沙盘阵看不出任何不妥。但一旦踏入,就会被士兵的行动迷惑,从而掉进幻觉中不能自拔。
诸葛亮认为,之所以被迷惑,是因为对阵法的了解不足,只要找到破绽,自然就不需蒙起眼睛。
但暂时来看,自己还不能看出破绽。又或者自己认为错了,压根就是很普通的战阵,只不过因为邓艾的脉器,给它加入了其他的属性,有迷惑人的作用。
诸葛亮开始步入沙盘阵。
“咦?”
一踏进去,士兵行动的速度明显加快,还有不少凌空飘了起来,他有一个感觉,只要自己真正踏入,上下左右马上就会被包围。
不止如此,耳朵旁还响起了沙沙的声音,有点像风声,这是以前史辛没提到过的。
眉头皱起,诸葛亮把脚抽回,眼前的景象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几番试探之后,诸葛亮的表情越变越凝重,每次都是踏进半步就又退了回来。
身后的典韦和许褚的眼睛随着诸葛亮的脚步抬起又放下,如此几次之后,变得有些不解了。
许褚小声道:“邓艾这阵型也没啥特别的啊,都是些低等脉师。照我说根本不需如此麻烦,直接杀进去就好了。”
典韦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个阵差点连主公都困住,难道你比主公还厉害?”
“我……”
许褚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
典韦瞥眼看看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我还看出了些事情,军师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就知道破阵之法了。”
许褚连连点头,“对对对!”
就连典韦也能想到,更别说邓艾了。
他早就意识到诸葛亮在拖延时间,现在诸葛亮明显无破阵之法,更不会让他再试探下去。脸色突趋冷酷,右手双指在沙场盘上极速划动几下,脚步缓缓前进。
他一动,所有士兵就像受控的木偶一样,全员向前推进,情况相当诡异。
眼看对方已经逼过来了,作为主动挑战的诸葛亮不能再退。
而且他也不需要退。
嘴角一掀,诸葛亮祭出了脉器乾坤八卦,双脚一同踏进了沙盘阵。
周围忽然刮起一阵飓风,所有士兵的速度倏地加快,更有二十人呼啸着朝自己杀来。
“真是这样的吗?”
诸葛亮微微合上眼睛,脑袋瞬间冷静下来。当再次张开眼睛之后,只看到三个敌兵慢悠悠地向自己靠近,脉器慢慢地刺向自己。
“这才是真实情况吧?”
诸葛亮冷笑着,八阵图内忽然涌出一阵浓雾,瞬间把他包裹在里面。
隐有雷声轰动,紫电暗闪。
敌兵由邓艾控制,他看不清浓雾内的情景,更知道里面并不简单,只好让三个士兵离开。
诸葛亮轻松地笑了笑,开始闲庭信步地往前走去。
如果史辛在场并开启了天眼通的自动播报功能,就会听到诸葛亮的天赋被逐条激活,智力提升。
邓艾还没到达十等,他的修为和智力全面落后诸葛亮,因此沙盘阵对他的迷惑功能极低。
诸葛亮只需稍为让头脑冷静下来,就看到了阵内的真实情况。
也就是说,诸葛亮不需蒙眼就破了沙盘阵的一大功能。
然而邓艾并不清楚,还以为全因浓雾而起。
“诸葛……葛军师,你口口……口口……声声地说不,不蒙起双眼,现在召唤出……出一股浓雾笼罩着自……自己,跟蒙眼有何区别?这……这不是……耍赖吗?”
邓艾心中不服,堂堂军师竟然也用这种手段?太没品了。
一激动之下,结巴严重。
后阵的许褚一听,学着他结巴的样子出言讥讽。
“邓……邓艾艾,你真不要脸……脸。刚开始只说不蒙眼,又没说不能召唤浓……浓雾。你眼看俺军师马上要赢了,输不起,开始诸……诸多借口。”
“还有,麻烦你捋顺了舌头再说话。我们军师姓诸葛,是两个字,不是姓葛。你再说错,小心我笑你没文化。”
说完自己也觉得滑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邓艾最讨厌别人学他结巴,一张脸胀成酱紫色。酱酱但他这辈子最吃亏的就是在口才上,经验告诉他,千万别和许褚这种粗人斗嘴,说得急了,对面说十句粗口自己也回不上一句,吃老亏了。
“好,我就要让你心服口服!就依你所言,撤去浓雾。”诸葛亮收起浓雾,再次现身,“现在可以了吗?”
说完,对眼前的异象视若无睹,快速向前切入。
“竟然……真的办到了?”
邓艾大吃一惊,脑袋一片混乱。这时才真正认识到,诸葛亮早已凭真正本事破了自己的阵法。
他不得不惊,因为诸葛亮是沙盘阵成型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破阵的人。
史辛和赵云蒙眼那次根本不算。
“我……我还没输!”
邓艾眼角一抽,表情多了一丝决绝。右手两指射出的真气更加强盛,脉器沙场盘的前阵立即被鼓荡的真气布满。
诸葛亮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奇景。
现场狂风大作,而且这是真的狂风,并不是幻象,就连许褚和典韦都能看见。
狂风把前阵的三百士兵尽数刮到空中,有的侧身,有的大头朝下,有的平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手中的脉器统一地指着诸葛亮。
远远望去,诸葛亮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铁质的脉器一一指向自己。
诸葛亮抬头看了看天空,对邓艾接下来的行动有了预判。
同时心里叹息一声:看得出来,邓艾在沙盘阵上花了大量心血,比起第一次主公遇到的时候又升级了。单凭这个阵法,邓艾足可跻身大汉脉师综合实力的前十五位。但作为我军的敌人,更作为司马懿最忠心的部下之一,我必须把他彻底打服,从此一蹶不振!
诸葛亮如此想着,突然大喝一声,“邓艾,这就是你的引为自傲的阵法?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要笑。”
提高了声音,“简直贻笑大方,连三岁孩童的玩意都不如!跟你交手,我甚至感到了羞耻!”
说完,竟从怀中掏出羽扇,慢悠悠地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