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孙雪思还是天下闻名的药王,受到万人敬仰的医者。虽然这药王的称号是家传的,但他这一身医术却是实打实的高超。
孙家世代行医,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医道高人又是天下势力竞相拉拢的人才,孙雪思的前半生,可说是过得如鱼得水,尽享人世繁华。
他在最得意的时期,有炼神武者把门,大夏侯门千金锤肩,即便是皇室子弟想要他看病,也得候着。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孙雪思,是只能托庇于五毒教的可怜虫。
当幽冥教的强者来袭之时,孙雪思才明白他人之力,终究难以保全自身,炼神武者跑了,侯门千金死了,皇室子弟落井下石。前半生的风光得意,在一夕之间完全崩塌。
他这一身伤病,也是在被追杀时留下的。
最后,他也是借着父辈积累下的人情,逃到西蜀道托庇于五毒教门下,方才保得一身性命。
五毒教是存粹的苗人门派,自成一体,即便是幽冥教也无法奈何于苗族。孙雪思就在五毒教的庇护下,平时研究一下医术,也为五毒教提点主意,帮他们炼制毒药蛊虫,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曾经的药王,就这般安然度过了六年,直到今日再度遭遇幽冥教。
“呵,就像你所说的,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孙某不想死,却也不怕死。你要孙某向你们投降,那是痴人说梦。”孙雪思冷笑道。
话音未落,残影一闪,一根暗紫色翎状物钉上孙雪思的脖颈。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蒙面人同样报以冷笑,“事实上,即便是你开口,我也不信你的话,我们毁了你的一切,难保你不会从中作梗。还是从你的记忆中直接提取药方最为保险。”
如海潮般的记忆涌上孙雪思的心头,紧随其后的,是庞大的意识,他在吞噬同化着孙雪思的自我意识。
从你的记忆中提取······
“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从记忆中提取啊······”孙雪思露出一丝苦笑。
“正确来说,是让你成为我。到时候,你就是我,我从自己记忆中了解一切,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翎状物存有蒙面人的意识,它会将自身意识侵附在他人肉体之上,将自己的意识覆盖到对方意识之上,这样,便会让对方成为自己,另一个自己。
孙雪思还在苦苦支撑,但凭他的实力,即便是有着仇恨的催化,也无法支撑太久了。
意识之争,强大的执念虽能占据一定的优势,但到最后,还是得靠体量来说话。比起蒙面人那庞大的意识,孙雪思的本我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
很快,孙雪思的意识被侵蚀,他的眼睛和蒙面人对视,四目皆透露出如出一辙的眼神。
侵蚀,完成了。
但也在这时,孙雪思的目光中乍现惊诧之色。
“这是······”新生的“孙雪思”勃然失色,“他竟然在自己体内种下了三途蛊,还以药王世家的秘术进行了催化!被吞噬前还下了这么一手,可恨!”
三途蛊,苗族五毒教的最具杀伤力的毒蛊,一旦爆发,数里之内寸草不生,血肉不存······
未待“孙雪思”想完这经过原主调试的三途蛊有多大威能,他体内的三途蛊已然爆发。
紫色毒雾破体而出,孙雪思体内血肉率先蒸发,却非是为毒雾所噬,而是在他被吞噬之前,就已用秘术催化毒蛊,让自身血肉为蛊虫祭品,将蛊虫催化到极致。
第一个成为牺牲品的,是孙雪思本人,而第二个,就是那蒙面人。
“哗啦——”
枯骨落地,血水洒落,这个蒙面人被毒雾扫过,身体瞬间化为枯骨血水,难逃性命。
三途蛊的毒雾还在散发,从山洞中溢出,弥漫四周。
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之留,毒雾所过之处,生机尽绝。三途蛊以极为骇人的速度抹杀了五里之内的生灵,让这片区域成为一片死地。
并且,在抹杀玩所有生灵之后,毒雾在死地中徘徊,萦绕不绝,将此处变成一处绝地。
“可恨的孙雪思,竟然这样摆了我一手。”
绝地之外,一道身影看着那萦绕的紫雾,眼中含着深深的戾气,“这是苗族至毒三途蛊,孙雪思竟是在体内埋伏了这等至毒之蛊。并且,他还给这毒蛊增添了新的特性,让毒雾在此地萦绕徘徊,禁绝他人进出。这样的话,我便是想取回阎王翎,也非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了。”
那暗紫色翎状物,也就是阎王翎,乃是此人承载意识的根本。阎王翎插入他人之体,其中意识侵附同化那人的本我意识,并将其记忆和同化后的新意识再度转存于阎王翎,更新其中承载的自身意识。
方才蒙面人虽在同化完成之时立即身死,新生“孙雪思”也逝去,但新生“孙雪思”的意识却已和阎王翎同步完成,人虽死,但阎王翎中的意识却已得到‘向天抢时’的药方。
只要这蒙面人的另一具分体能拿回阎王翎,就能到手药方。但在这之前,还得等这毒雾散去。
正当这人气恼之时,突闻风声大作,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天而降,雪亮的斧影,斩在大地之上,迸射出无数碎石,并让地面寸寸开裂。
“蓝月凤凰!”
蒙面人闪身避过斧影,伸手一按,腰间一个木匣中飞射出百道寒光,同时身影连连晃动,分化出重重叠叠的幻影,窜入后方树林。
“当当当······”
蓝月凤凰手中银斧挥动,纤细的手臂却爆发出悍然之力,将银色长斧舞得水泄不通。那百道寒光尽数被银光挡下,或是被磕到地上,或是射到不远处的树上,完全做了无用功。
不过蓝月凤凰挡下这些暗器的同时,也给了蒙面人逃跑的机会,她被暗器阻了这么一瞬,那蒙面人亦是逃入林中,没了影子了。
见贼人逃跑的蓝月凤凰面色似是凝着一层薄霜,寒气逼人,看着不见人影的树林,再看看地上树上的钢针,“暴雨梨花针,果真是唐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