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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改变命运的变化。
原属于尚寝局司苑局掌苑下属的小宫女,主管给各宫送水果这种差事,倒是私下学了不少东西,此时倒也用上了,负责占城香料坊。
曹若慕与曹若莹二女到了,她们只负责给宣布这个官办坊去年的成绩,奖励标准,以及给香料坊的排名前三位的管事发奖励,其余的人则由总管事来负责发放。
进了坊,曹若慕与曹若莹这两位来自临安府,属于顶家贵族家受宠的庶女瞬间就看傻眼了。
如果用刘姥姥进大官园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香料坊的总管事也不过就是二十刚出头的女子,此时领着八品官的俸禄,享受着红河三角洲官俸田产的红利,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不由的话也多了几份。
“咱们主君早就预见了这里的生意,占城这地方没有被咱们管之前,第一批工匠就已经安排好,工艺流程什么的早就有了预案,原本把我等从宫内带出来,真以为要死了,谁想却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前程。”
“这边是往左,占地三十亩,制作的香料是用来吃的。往右有五十亩,制作的香料是用来涂的,往前走一里穿过一片院落,那里是食堂,而后才是这香料中最值钱的地方,几位大匠都在那边,那里生产精油。”
什么是吃的香料。
许多在临安非常贵,就是贵族家都只存少量的东西,这里堆积如山。
紫苏,临安城这几年才流行的,特别是用来炒田螺、煮羊肉的稀有类香料,放在临安那怕是一片叶子都值点钱,曹家的厨房将一片掉在地上,必然会捡起来用干净的布擦擦。
而这里,象是给马拉草料那样,一板车就拉进来了。
然后也就象草料那样堆在地上。
香料坊的总管事说了:“在临安也有种植的,宫内宝贝的不行。每年三月下播种、四月初出苗、五月初种到园子里,到了八月初见蕾,九月底种子成熟。有专人照顾,职司还不低呢,这里却是多的很。”
“还有这个,壳蔻。宫里采购的价格也是极贵的,绝然不比胡椒差多少。这里在深山老林,野生的就有无数。”
曹若慕问了:“这些将来会运往临安吗?”
香料坊总管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管这些,我只管保证质量把香料处理好,然后需要装瓶的就装瓶,需要装袋就装袋,往那里运不是我的事。”
曹若慕原本想着,这些运到临安,怕是值好多好钱呢。
香料,原本就是南亚、东南亚产的多,以前是番商控制,或是这边小国贡贸的形式小数量的与朝廷交易。
曹若莹问了:“这吃的香料有多少种?”
香料坊总管事不用思考也能回答:“在册的可以用的有三十七种,还有一些正在研究中,全部有四十七种,随着往林子深处走,肯定还有其他的。以味道分七大类,辛、麻、芳、甘、清、苦、药七种。按用处来分三种,赋香提味、除异增香、上色。”
真正是见识了,那怕来自临安贵族家,曹家两姐妹也没有听说过吃的香料就有几十种。
而后直奔精油坊,穿过中间区域,有一棵超大的树在正中,曹家两女还特意多眼了两眼。
到了精油坊,当真是连看都看不懂了。
这里分的更细。
先是药用,什么属于对消化的、对皮肤的、对呼吸的等等。然后是香味类型的分法、精油原料的分法等等。
还有什么花香类、叶片类、根类等等又是好复杂一套体系。
一字排开,还不能是纯白玻璃的,有些发绿的玻璃瓶,摆开了上百个。
有专门负责研究的。
用纯白的精细瓷碟倒一点,没什么仪器,纯粹靠大匠自身的能力。
香料坊总管事叫人取了几只小瓶,签字之后将小瓶捧到曹家姐妹面前:“这是丁香精油,除了香之外,驱虫、治牙疼,还能让粗糙的皮肤变细。还有许多用处,交趾城那边还在研究,咱们这里只管如何提取,如何生产。”
“还有这个,这边独有的。迷迭香精油,提神醒脑,香味也是极奇特的。话说这些精油,就是以前宫内的娘娘们也未必听过,用过。”
确实没见过。
毕竟这位总管事也是大宋皇宫里出来的。
曹若莹很好奇的问:“龙脑香是何物,可否让我们姐妹亲眼看看。”
香料坊总管捂着嘴笑了:“两位夫人刚才就见到了。就是院中那株大树,选这里作为香料坊,也是因为那株大树。”
树高十丈,七围粗。
宋时一围就是四尺八寸,普通人一抱的长度就是一围。
再次来到树前:“原本咱们也不知道龙脑香是来自这树,还是从番商家中抄出来的一些文书典籍,还有大越皇宫内的文书典籍,才知道这就是龙脑香树,这树依咱们懂木料的看过,怕是有至少三百年的树龄。”
“原本我们都以为,应该再往南才会找到龙脑香。自唐时有典籍记载,龙脑香出自婆利,依唐时典籍应该是广州府往南二十日可达,有水师的哥儿计算过,怕距离这里还非常远,至少两千里之外。”
“取鲜嫩枝叶,便可提取龙脑香片。”
“但根据研究,类似的树咱们发现了已经有五种不同的,虽然都可以制造龙脑香片,却是味道与产量各有不同,有专门的研究树木的先生已经在研究。不过我却知道,此树制作农具盖屋是极好的,坚硬耐用,而且不怕湿。这里天气实在是太潮了,原本从临安带出来的许多家具都已经坏掉。”
香料坊的总管事知道,这两位是韩绛的妾。
也知道,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所以当真是除了限定的机密之外,问到什么就讲什么,而且讲的极细。
曹若慕内心开始羡慕了,因为她已经听说,韩绛准备拿龙脑香树的木料给钱歆瑶在西山别院新建一个屋。
这木料,好奢侈。
这是曹若慕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可惜她不知道,在这里这种树实在太太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