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流水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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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聪不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睁开眼睛的人。

  不知道月亮是什么时候爬上的山顶,星海还未完全显现,但海面上已经是银洒洒的一片璀璨,尤其是那还在不断起落的浪花,更是闪亮甚至有些耀眼,在暗紫色夜空的衬托下,整片幕景看上去神秘、深邃,美轮美奂。

  关于这一段的感悟,年轻人说不出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却总觉得获益不少,冥冥中貌似多了些难得的东西,使得生命中某一空白之处得到了填补,所以现在的他们充实而满足。

  “接下来该怎么办,今晚还往前走吗?”良久,终于有人说话了,是星流云。

  欧阳寻摇摇头,回道:

  “咱们初来乍到,我看还是老实点比较好,今天这好歹也算是桩不小的机缘,都说贪多必失,咱们姑且见好就收吧。”

  “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呐,”皇甫翾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该来的总会来的,逃不了。”

  这句话让一向谨小慎微的欧阳寻一下子警觉起来,

  “什么意思?”

  星流云不请自答,

  “意思就是,在哪儿都一样,这地儿也不太平,那么聪明的人,装什么糊涂呢!”

  欧阳寻还是对星流云置若罔闻,问皇甫翾道:

  “公主殿下可是又察觉到了什么?”

  皇甫翾一声冷笑,阴阳怪气地说,

  “某些脏东西啊,就是阴魂不散,所以咱们必须得小心点,别让他有可乘之机才好,尤其是晚上!”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星流云等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同样的信息,皇甫翾话里带刺,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地提醒了,并且,她这话好像也不是对在场的伙伴说的,细品之下,感觉更像是对那“脏东西”的威慑,看来公主殿下果然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是土着,还是像我们一样来探险的生灵?”欧阳寻问道。

  皇甫翾没答话,看来是也不能确定。

  萧聪暗地里将精神力发挥到最大,寻了好久却一无所得,他不知道皇甫翾是如何确定有“脏东西”在跟着他们,但他一向相信皇甫翾的判断,不过,有另一个问题再次浮上他的心头--皇甫翾的灵魂和精神力已经到什么层次了?关于,她又领悟了几个字?为什么她能在这方面步进神速,而自己却寸步难行?

  经过诸多事件之后,他已经完全确定,皇家虽然表现一直很平凡,但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凡界家族,这个家族的底蕴和渊源,恐怕比某些古教圣庭还要恐怖,最起码,它跟时空兽的紧密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拿他现在用来隐藏身份的这块时空兽皮来说,恐怕就连混沌楼他们都搞不到!

  于是他越加怀疑,当年在完mei国度获得,自己会不会真的是沾了皇甫翾的光?

  ……

  虽然皇甫翾说在哪儿都一样,但大家还是决定在此先呆上一宿,明天早上再往更深处走,准备充足的欧阳寻从弥芥中取出一应吃食,处理后扎在架子上,火焰当然不是烧柴所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们暂时还不敢乱动,是靠火圣塔的门徒催动御火之术将吃食烤熟,大家简单对付了几口,而后说了会儿话,定好值班轮次,便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没有早课一说儿,三尊道场里的太阳只是一个投影,有界壁隔着,他们怕是吸收不到任何东来紫气。

  天光大亮之前,大家就已经吃饱喝足整装待发,他们不再迟疑,纷纷蹚水而去,那水看似很深,但无论如何,水面却只没过众人的脚踝,好像下面有一块平整的透明水晶,在支撑着他们一步步地往前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意料中更诡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见方圆近百里之边缘,突然涌起粗壮的水柱,他们升到三四十丈的时候,开始显出形态来,最后便是一尊尊由水流编织成的拄剑甲士围成一圈,他们一动不动,像是只要守住这片地方。

  众人纷纷进入战斗状态严阵以待,经验丰富的他们都知道这些流水塑像并不是主角,好戏还在后头,星流云甚至猜测道:

  “这该不会是个擂台吧!”

  话音刚落,眼前景色忽变,碧海蓝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血色大湖,天空和那一尊尊流水塑像也是血色的,感觉甚是压抑和惊悚。

  萧聪蓦地心头一沉,

  “果然是处擂台!”

  紧接着大声提醒道:

  “无论如何,都别想逃跑,甚至不要靠近那些守卫,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只要解决里面的麻烦,估计他们就会自行消失,谁都不能乱了阵脚!”

  与此同时,那一尊尊流水塑像开始活动,他们整齐划一地举起手里的巨剑,当巨剑被举过头顶时竟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一股股黑色的洪流自其嘴里奔涌而出飞泻而下,落在血红色的湖面上,便成了一群群的生灵!

  星流云几人定睛一看,惊呼出声,

  “是他们!”

  “谁?”萧聪问道。

  “跟我们一起进到这里的生灵,当然,不只是他们,他们没这么多。”回答者是皇甫翾,她柳眉紧蹙,声音也变得十分凝重。

  萧聪定了定心,说道:

  “先别想其他的,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再说,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把他们灭掉,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嗯嗯,”皇甫翾重重点头,“都统领提醒的极是。”

  “还有一点,”萧聪紧接着补充说,“尽量把昨天领悟到的东西运用到这场战斗中来,说不定有大用!”

  “啥?”星流云瞪大眼睛,“那玩意昨天才刚接触,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再说又不是什么功法秘籍武技招式,怎么用?”

  萧聪想了想,回道:

  “当心法用!”

  星流云没再说话,因为敌方已经冲到近前,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不遗余力地投入战斗了。

  想法是萧聪提出来的,他当然要身先垂范争取在最短是时间里帮大家找出一条明确的路来,但即使是在这般情况下,年轻人也没有暴露身份,因为刚才皇甫翾已经提醒过他,他不知道皇甫翾为什么一再郑重暗示他要隐藏身份,但他相信皇甫翾这么做一定有其道理,当然,也是为了不让心上人多做担心。

  一群由法则操控的傀儡,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所以这战斗没有渐进的过程,注定要以白热化的状态从开始一直持续到最后。

  敌人之前都是进入三尊道场碰运气的生灵,其实力水平自是不用多说,尽管已经成为傀儡,却保留住了生前的神通法术,并且在法则的加持下,感觉其实力还提高了一些,别的不说,在元气的调运上,他们可是展现出了佼佼者的水平,而这种水平,连再农和霍闹他俩都没达到!

  萧聪心里暗自吃惊,他们只是暂时还没落得下风,但若如此下去,全军覆没肯定是没跑儿的,难道这一次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如此过了不长时间,萧聪虽然自己应付自如,却还没有找到那条明确的路子来,之前在海浪中悟到的东西确实是对付这群傀儡的制胜法宝,可不知为什么,年轻人就是没法从中提取出一点可以分享的精华,以他对其他人的了解,觉得赢族子弟和某些火圣塔门徒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再往后形势怕是要急转直下,他心里很沉重也很难受,觉得十分对不起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伙伴。

  不幸的是,现在的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周围动向依旧,他们这边的实力似乎并没有减少,于是萧聪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仔细观察,竟发现星流云他们一个个地完全可以应付当下境况,他一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都统领不要分心,现在我们大家是一起的,还得仰仗您把握好节奏!”

  这句话让萧聪豁然开朗,尤其是那节奏两字,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凭借超高的精神力,皇甫翾一定是发现了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某种联系,这种联系使得他们处于同一节奏中,也让星流云等人的某些短板得以弥补,不管这种联系是从何产生,总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一件的的确确的好事。

  萧聪重任在身,当然要奋勇向前,既然事实已经证明只要他这儿把握好节奏不出问题,其他人就没事儿,那他就全心全意地扑在这个点上,看看在这种情况之下,结果到底如何--其实现在的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孜孜以求中,年轻人渐入佳境忘乎所以,他如一名技艺精湛的娼优般在擂台上自我陶醉着,用舞姿祛除邪祟和阴霾,与天地同振,与日月同息,成为存在于世间却只属于自己的奇迹。

  随着萧聪越来越“癫狂”,欧阳寻等人也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被牵动,就像古琴上的一根根弦丝一样,那共鸣的声音不但富有节奏,而且还悠扬动听、宛如,之前一些力不从心的东西,此刻全都慢慢地流畅起来。看书喇

  流水塑像围成的擂台上,战事胶着瑞彩千条,却又感觉十分平静,看,他们每个人的面容都是那样安详,至少从感情和气氛上来说,似乎一点波动都没有,跟枯燥的彩排似的,一切都陷入一种按部就班之中。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三个时辰,某一刻,高空之上惊雷乍响,萧聪等人同时醒来,却见周围的景物正在迅速改变,傀儡随风消散,血色褪去,流水塑像和脚下的水面以及天空都变回到原来的颜色,这一切的发生仅仅用三四个呼吸,时间之快让人有一种如梦初醒的错觉。

  而萧聪他们,却像一尊尊石像般静止了。

  碧空如洗,一览无余,跟海面一个颜色,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可爱许多,只是流水塑像还立在那儿,提醒着众人方才的所有都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又换了新的姿势--将手里的巨剑斜指向上,其方向正好可以在半空交叉于一点。

  紧接着,巨剑所指交汇的地方,出现一粒金色光点,它越来越大,膨胀至方圆十丈大小,便射下一道光柱,在水面上映出一个玄妙的图案。

  经过一场战斗之后,人员站立已经很是疏散,此时有人站在图案之外,有人站在图案之内,站在图案之外者面色诧异,站在图案之内者噤若寒蝉。

  稍迟片刻,站在图案之内的家伙们便如避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窜到了图案之外,所幸在这七八个呼吸的时间里,没有异况发生。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还是星流云,

  “现在,怎么办?”

  欧阳寻挠额头,萧聪摸鼻子,三皇子用力抹了一把脸。

  皇甫翾说道:

  “这应该是个传送门吧。”

  “嘶-”欧阳寻吸了口凉气,“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向吝于开口的宇文丰都波澜不惊道:

  “这应该是我们大战之后的奖励。”

  “那就这么说定了,走!”

  星流云用力一拍手,失心疯的模样把众人吓了一哆嗦,幽女白眼大翻,低声埋怨了句,

  “成天跟有病似的,有时间必须找人给他治治。”

  ……